第878章
我朝老羅一抱拳。
“羅大哥！一別一年有餘，你，最近可好。”
老羅當下起身，一抱拳：“大哥這條命，是兄弟給的！大哥必須好！必須活的比別人更精彩，哈哈哈！”
這一笑，蕩氣回腸。
頗有江湖豪士的古風古範兒！
一瞬間，咱們中國人，獨有的江湖味兒，儒商味兒，傳承千古的俠義風範，都透在一笑之中了。
老羅這次，是真好了。
元氣充沛，精神十足，滿頭的白發，也變成了烏黑的青絲。
我心欣慰。
是的，做醫生的，求的是什麽？求的不就是患者能樹立正念，養就正氣驅走疾病嗎？
見過了禮，老羅笑嗬嗬地扶起身邊人說：“杜武堂！這家中國菜館的老板，華人餐飲界的翹楚。”
我抱拳：“杜先生好，季，季八達！”
杜武堂微微點頭，上下打量我說：“英雄少傑！之前聽老羅不止一次提到過你。今天見麵，果然，少年英雄。來，你跟這位小姐，還沒有吃東西吧，我們撤桌！”
我正欲勸說不用。
杜武堂卻早已經拿過手邊的一個對講，吩咐了手下人，撤桌上菜。
趁著上菜間隙，我介紹瑞秋給二位前輩認識。
“這位是來自英國的貴族，瑞秋小姐。”我用英文介紹著說。
老羅目露驚奇。
杜武堂用標準英語：“歡迎瑞秋小姐，前來做客。”
瑞秋點下頭，不無驕傲地說：“我很喜歡中國菜，同樣，我也很高興認識二位先生。”
沒錯，瑞秋就這樣兒了，見誰都不忘挺直小腰板，端足她的英國小貴族架子。
輪到柳生了。
我介紹說：“也不知道你們認不認識，這位，我結識的日本朋友，柳生先生，著名的劍道大師。”
柳生對老羅和杜先生，哈咿，點頭，行禮。
一一介紹完畢。
我扭頭：“穀村，穀村先生……穀村。”
沙發上那位，讓我喊了好幾句，他才：“噢！季先生，是你叫我嗎？”
我咬牙暗說：“你個老不死的家夥，裝什麽睡。”
我說：“過來！給你介紹朋友認識。”
這話一說出，老羅和杜先生聽的卻都是一愣。
究了根本，老鬼子身份地位擱那兒擺著呢。生意道上，那麽強的人物，我跟人家怎麽說話呢？聽著，好像有點沒大沒小。
其實，我跟老鬼子本身就沒大沒小。
擱他那兒，不用講什麽，五講四美三熱愛，尊老愛幼，幫貧困。
丫就是一鬼子！
穀村聽了我的話，撫胸說：“季先生，這個多有對不住啊，這中國的烈酒，太厲害了，我不勝酒力，想要回去休息。”
我知道老鬼子擱我麵上，不好意思，丟麵子。
且就放他一馬吧。
我沒挽留，由著老鬼子，起身，跟幾人告別，完事兒，讓柳生一路架著，離開了餐館。
等鬼子走了，菜又換了一桌新的。
入席。
我這才問：“羅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
老羅笑說：“我呀，出現在這個局，用一句絡上的話講，就是，我純屬打醬油的！”
接下來，老羅告訴我，他之前跟穀村這老鬼子旗下的公司，做過幾次買賣，但那都是幾年前的事兒了。這次，他到美國，跟幾個朋友，到杜先生的餐館吃飯。吃完了，杜先生告訴他，穀村老鬼子在這兒呢。
穀村是這兒的常客。
於是，老羅就按中國人的禮數，到這兒來，跟穀村打個招呼。
不想老鬼子倍兒熱情，就請穀村和杜先生，陪了他一起，跟一群鬼子們吃飯。
老羅告訴我。在我和瑞秋進來前，這幫鬼子，正臉紅脖子粗地質問穀村呢。老鬼子很客氣，哈伊，哈咿的一個勁兒點頭，隻有那個柳生，橫眉怒眼，好像有動手的意思。
老羅怕濺身上血。
正打算拉了杜先生走人呢。偏巧，這個節骨眼，我來了。
聽過了這番話，我心不免，微飄然。
哥這奇門遁甲的小功夫，看來是又有長進啊！
老羅接著告訴我，這一年來，我的個人英雄事跡，他斷續聽到過不下五個版本，對此他非常強烈的想知道，究竟哪個版本是正確的。
我饒有興趣地讓老羅用中國話，把五個版本講出來。
十多分鍾後，老羅講畢。
我笑說：“都不對！”
老羅微驚……
我又說：“羅大哥，你到美國來，應該不僅僅是觀光旅行吧。也並非是，做生意吧。”
老羅又是一驚：“季先生啊，你現在是越來越神了，頗有，你家長輩的風範吶。”
我心中一笑，卻沒有點破。
是的，二叔他們，跟老羅早就有過接觸，不過那是在國內。
我接著問：“羅大哥，當我不是外人，是自家兄弟，有什麽難處，你就講吧。”
老羅跟杜先生對望一眼，末了二人點了點頭。
老羅說：“紐約唐人街的華人，要起內訌了！”
我說：“這個，怎麽解釋？”
老羅：“唐人街現在的治安雖然很好了，但那僅僅是表麵。在經曆過六七十年代的種種血腥事件後，唐人街的一些黑幫達成了默契的協議。就是有沖突，私下解決，誰都不許報警。誰若報警，就聯合起來，將其踢出這個圈子。”
接著老羅告訴我，黑幫文化的形成和蔓延不是這些人天生的嗜血濫殺。而是為了共同抵抗白人的壓迫，而形成的這麽一個組織。
在美國，針對華人的種族歧視，其實非常的厲害。
上層人物，當然感覺不到這點了，因為他們有錢。錢多了，成為土豪，自然就會贏得尊重。但中底層那些混飯吃的華人百姓，如果沒有一個組織替他們說話。那他們在美國，真的不好混。
美帝的黑幫文化，就是基於這個目地誕生的。
其中，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直到八十年代中後期，達到了一個頂峰。那個時候的唐人街，遍布的兇殺，綁架，勒索。其原本為保護華人而成立的黑幫，徹底成為了，禍害華人自個兒的罪惡組織。
九十年代後，美帝政府介入，大力整治黑幫。
於是一些小的幫派，偃旗息鼓，毀底滅絕了。但大幫派的勢力反而一步步穩固起來。
而到了今天，一些大的幫派，為了謀求長久發展，他們訂了一份契約。
內容就是，無論是怎樣的仇恨，怎樣的行動，都不允許被警方獲知。即便一方手下弟兄被殺了，也得默默收拾屍體，然後，以幫派的方法，與對方進行談判，而不允許，經曆警方那一關。
因此，經過這麽多年的發展，大家一直都相互守著承諾，相安無事。
但就在前昨天。
唐人街華人最大的一支勢力，同樣也是海外華人的大家族海外洪門，出事兒了。
出的是個什麽事兒呢？
是這兒的二當家，喬老爺子，他生了個兒子，沒混黑幫，學的是法律，現在，他要結婚了。娶的是呢，是個洋妞兒。對方還是紐約一個區的區議員女兒。
這本是好事。
但洪門內部的人卻說，喬老爺子想把洪門兄弟給賣了。
說他想利用跟區議員聯姻的關係，將整個洪門，從美國徹底產鏟除。
喬老爺子沒當回事兒，認為這隻是一個不同的聲音而已。
可偏在昨個兒。
喬家大公子，在自家宅子裏，昏迷了，並且人事不醒，高燒不退。
喬老爺子，當是病，請了醫生看，卻沒看出個究竟。
而這個時候，有個姓元的人，放出話了，他說，老爺子的公子，是他使手段，給弄病的。
姓元的人，是洪門一個堂口的老大。
他的意思是，讓老爺子把這門親事給退了，然後跟美帝劃清關係。不然，喬家大公子的性命，可就要完蛋！
喬老爺子什麽人物？江湖暴脾氣！聽了這個消息，他二話沒說，直接派人，要拿姓元的，結果，人沒拿著。
現在，唐人街表麵，風平浪靜，底下卻都炸開鍋了。
大家紛紛傳言，說喬老爺子，不守江湖規矩，要另起爐灶，跟美帝合夥兒了。
老爺子氣急，索性，就放出狠話了。
要麽，限期內，把他兒子給醫活了。
要麽！他姓喬的，立馬跟洪門劃清界限，一刀兩斷！
狠話一出，江湖大亂！
各大幫派，紛紛表示，願意供槍供人，讓老爺子，跟洪門兄弟，火拚一場！
我聽到這兒，搖了搖頭，我對老羅說：“都十幾年沒火拚了，再火拚，那不得全完嗎？”
老羅點頭：“洪門內的兄弟，也是這個意思，於是，就召集了我們這些散在東南亞的商人，一起來紐約議事，看能不能，把這個事兒給壓下去。”
說完，老羅感慨：“咱們中國人，一直強不起來，就是太喜歡鬥了。家裏鬥，海外鬥，打來打去，到頭來，隻會讓洋人們看笑話。”
我附和說：“安定團結很重要。這個挑事兒的，姓元的，他什麽來路？”
老羅冷哼：“姓元的不是什麽好貨，他主要的生意來源，是跟墨西哥人，做大麻，另外就是偷渡，還有，他經營地下色情業。”
我說：“人呢？”
老羅：“有說他跑到墨西哥人的地盤了，有說他躲在唐人街的某個地方。反正，現在是找不到人。”
我想了想說：“這事兒，要解決，得先見老喬一麵吶。”
老羅跟著點頭，隨即又說：“之前，我們幾個老兄弟，商量的就是這個。當時，我還在想，如果能找到你……”
我一笑：“醫生，上門！”
老羅：“正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