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探訪
他不喜歡做恩將仇報的事情，既然尊主當初能把他這個將軍遺孤推上皇上這個高高在上的位子，那必然能把他拉下來，隻是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罷了。他不喜歡這個位置，但是他還是在意他的國家。
這就是相思無涯的高明之處，幾個相互牽製的大國，至少有一個是願意服從命令的，也至少有一個，是可以隨時易主的。
“表哥，希望你不要後悔。封季國滅了夏南國，下一個，就是離它最近的西戍國了。”皇甫以仁的臉色難看了下來。
“嗬，孤認為，夏南國不會輸。”上官甫皇彈了彈衣袖，笑得雲淡風輕，“莫非皇上您沒學過曆史？過去哪一個國家願意得罪相思無涯？那些不小心得罪了相思無涯的下場又是什麽？孤還有要事，皇上您請回吧，恕不遠送。”
與對待夏南國的態度完全相反，當初他能放低身段出到城門迎接夏南國使者穆王和穆王妃，如今他也可以冷淡地趕走北冰國皇上。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致我的朋友上官。
這是穆王妃送他的手帕上寫著的話，那是他視若珍寶的手帕。他曾經有很多朋友，可是自從爹爹死了之後，那些朋友都疏遠了他。而現在，他也隻有一個朋友——穆王妃秦瀟兮。
他把這段友誼看得比什麽都重，他隻有她一個朋友。所以，相思無涯要他出兵攻打夏南國，他會出兵，可他不會傷害她和她所愛之人。恩要報，可他舍不得那段友情……
上官甫皇的耐心已經用盡了，皇甫以仁也不會死皮賴臉地祈求西戍國的幫助，他已經有封季國的幫助了，隻要西戍國不幫夏南國，什麽都好說。
皇甫以仁回到北冰國大本營的當晚，他的帳篷就迎來了貴客，而且還不止一個。
“小皇帝，終於回來了。”沙啞的聲音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皇甫以仁垂下眼瞼，半響，他才開口，“不知尊主和主上來找朕有何事？”
太久沒有用言妄這個身份了，晏無殊瞥了一眼皇甫以仁，淡然開口，“來看看，我們相思無涯曾經的朋友變成什麽模樣了。”
他用了曾經這個詞。確實，皇甫以仁也隻配這個詞了。曾經，墨磷看好他，幫他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叔伯中站穩了腳跟，而如今，他卻要反過來咬他們一口。
小皇帝再也不是那個曾經的小皇帝了，他變了，那個單純的少年眼裏充斥著戒備和算計，以及……野心……
秦瀟兮突然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小皇帝，真的是她曾經認識的小皇帝麽？那個笑得單純的少年……終還是變成了這幅陌生的模樣？
“尊主，主上，你們和穆王妃交好，並不一定要幫助夏南國吧。我們隻要夏南國那片土地和晏無宸的首級就可以了，穆王和穆王妃，我們不動。”他舍棄了自稱，語氣也變了一個調子。
平時皇甫以仁尊敬他，說話會放下架子。而現在這種放下架子，似乎隻為拉攏相思無涯。墨磷搖了搖頭，“收手吧，小皇帝，你會輸的！”
縱然是坐著，他的氣勢，也不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弱。
秦瀟兮在心裏默念“穆王”，免得待會兒出現什麽紕漏。
司棋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心裏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總覺得……今夜小王妃看主上的眼神.……格外閃亮啊.……
“尊主，不一定！隻要我攻破了北城，夏南國就是我們的了。”皇甫以仁握緊了拳頭，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別的。
少年的語氣未免太過自信，秦瀟兮懶懶地靠在穆王身上，“小皇帝，你想得太美好了。”
就算北城被攻破，他們還可以死守皇城，隻要皇城還在，就可以力挽狂瀾。
“我有夏南國的軍事地圖，無比精準的地圖，我連哪條路是到皇城的捷徑都知道了。當然，你們不要想著找到地圖毀屍滅跡，我已經把地圖背下來了。你們也不要以為殺了我就可以解決問題，封季國和北冰國那麽多士兵，總有幾個是知道的，你們倒可以試一試殺了這差不多一百萬人。”皇甫以仁一口氣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根本不需要多問。
好吧，這個真的是小皇帝，有些東西，他還是有保留的。
秦瀟兮聽完這段話，整個人都不好了。小皇帝去哪拿夏南國的地圖？？而且還是軍事地圖？！
自從兵權分成了多份之後，都是自己管自己的士兵，所以軍事地圖，也就隻有那幾個有兵權的人有。
那麽稀有的東西，小皇帝去哪弄到的？！
原本站在一旁當小透明的司書默默地看向秦瀟兮，秦瀟兮默默地回望過去。
司書懷疑晏寧安，可小王妃偏偏不相信晏寧安會幹那種事。晏寧安是孩子沒錯，晏寧安是執著沒錯，可是晏寧安不至於把自己的國家賣了。晏寧安還沒有那麽傻！
“小皇帝，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司棋笑，麵具沒有遮蓋的嘴角勾起溫暖的弧度，“不要因為你自己一念之差毀了整個北冰國。我覺得軍事地圖用不上，北城可沒那麽容易被攻破。”
“嗬，用不用得上，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帳篷簾子被掀開，一個穿著淺色係錦袍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的嘴角，掛著慵懶的笑。
楚夏修師父……秦瀟兮眼角抽了抽，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啊……
隻可惜，再美麗，也隻是敵人，要毀了她的國家的敵人……她收斂情緒，淡漠疏離地喊了一聲“楚夏修師父”。
當初封季國的唯一一個侯爺，如今封季國真正掌握大權的人。她或許明白了，當她不願意跟任何人說話時，他的出現，是最後一次以朋友這個身份出現，也是最後一次做東西陪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