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我的野心,是你
他錯愕,“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他的話,被黑暗吞噬。那個小少女,已經牽著穆王的手離開了。沒有人回答他。
這般傷害……還能重新成為朋友嗎?
不可能了……
夏南國死了那麽多士兵,她的大哥差點喪命,他派人假冒穆王……這些,都是不可越過的障礙……他們,成為不了朋友了……
楚夏修輕笑,雙眸閉上,仿佛陷入了沉睡。地牢重歸平靜。
“瀟兮,你真的還要和楚夏修做朋友?”出了地牢,晏無殊才問。
“唔,或許吧。”她笑得俏皮。
跟在兩人身後的司書鄙視之。主上竟然還有時間陪美人……紅顏禍水!絕對的紅顏禍水!把主上禍害成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了……
“主上!尊主找你有事……”實在看不下去了的司書現了身形。
晏無殊皺了皺眉,“墨有說是什麽事嗎?”
“……沒有……”
“那我待會兒再過去。”說罷,牽著小王妃的手往另一個地牢走去。
司書黑線。主上哪裏來的膽子,竟然連尊主的話都不聽了。
進了關押皇甫以仁這個地牢,秦瀟兮才感覺到穆王對楚夏修師父是有多好。這個地牢,已經不能稱之為地牢了,說是水牢也不為過。
每個牢房都挖了一個大大的水池,那個水池幾乎占據整個牢房。雖說夏南國的冬天不是很冷,但北城已經是夏南國和北冰國的接壤了,這水……不說刺骨,但也好受不到哪裏去。
如果是夏天,關在這個地牢算是享受的了,可是如果是冬日……那就是折磨了。
秦瀟兮在努力想,皇甫以仁什麽時候得罪了穆王。若是非要從破壞力來看,封季國做的壞事比北冰國多很多,而楚夏修師父……隻是關在了牢房,沒有被子而已。皇甫以仁就被扔到了這種鬼地方。
“北城是邊境,窮凶極惡之徒不少,為了嚴懲窮凶極惡之徒,北城的地牢各具特色。”晏無殊開口,嗓音清冽卻不失溫柔。
“……”可憐的小皇帝……“夫君,小皇帝做了什麽讓你這麽關照他……”
晏無殊:“……”皇甫以仁是他的情敵之一,他能不特殊關照麽……別的情敵他無法特殊關照,就隻能委屈一下小皇帝了……
不過這些事情他是不會告訴自家小王妃的,“事情是他挑出來的,不給他點教訓不行。”
這個地牢遠比剛才那個昏暗,晏無殊一手舉著火把,一手牽著秦瀟兮。
兩人步調不一致,卻走得出奇得和諧。男子怕少女跟不上,刻意放慢了腳步。而少女怕跟不上男子,特意走得快了一些。
地牢裏蛇蟲少不了,秦瀟兮第無數次踩到稀奇古怪的東西之後,拉著穆王停下腳步。
他疑惑,她抱住他的腰,嬌嬌軟軟地撒嬌,“夫君抱抱!不想走路!”
火把的黃色火光照不清她的臉,晏無殊隻看到她那一顫一顫的睫毛以及那雙紫色的眸子。黑暗之中,紫色眸子的紋路似乎都清晰了。
他無奈一笑,把火把隨意插在牆上,“瀟兮……”他輕喃,彎腰把那個小小的少女抱起。
秦瀟兮達到目的,開心了。借著火光,她吻了吻他的臉頰,眉眼彎彎,“夫君最好了!”
終於不用踩到奇怪的東西了……
晏無殊雙手抱她,已經不能拿火把了。他幹脆放棄了火把,就著黑暗往前走。
越往裏就越冷,晏無殊不是善類,所以他把皇甫以仁扔到了最裏麵。他相信,北冰國皇城比這裏冷得多,皇甫以仁不會受不住。
走了好一會兒,晏無殊才停下腳步,“到了。”他道,聲音低沉。
秦瀟兮的眼睛也已經適應了黑暗。她扭過小腦袋,隻看到一個渾身散發著陰冷氣息的男子站在水池中央,他的雙手似乎被套上了鐵鏈。
那還是小皇帝嗎?
一個人長大了的變化,真的那麽大?
仿若昨日,他還是那個一身黃袍,笑得溫暖開懷的男孩……
皇甫以仁知道有人來了,也知道來人是誰。他一直低著頭,此時也沒有抬起頭來。
秦瀟兮突然就不想說話了。那個人,已經不是自己熟悉的小皇帝了。她與不熟悉的人,向來不會多話。
她還願意和楚夏修師父做朋友,因為楚夏修師父背負著舞雨悅的死,他總要試著去報仇,不然他會後悔一輩子。她原諒楚夏修師父,哥哥給她講的故事,也有癡男怨女。
而且……而且哥哥為了她,葬送了夥伴的命,還把他自己的命送出去了。哥哥愛她,所以願意與她同生共死。楚夏修師父愛舞雨悅,所以願意為她謀權,願意為她……棄了封季國的百姓……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一個“愛”字……
可是小皇帝,是為了什麽?
懷裏的小人兒不開口,晏無殊就隻能開口了,“皇甫以仁,後悔嗎?”
後悔嗎?出兵攻打夏南國,後悔嗎?讓那麽多士兵喪命,後悔嗎?讓百姓無法安家立業,後悔嗎?
皇甫以仁似是輕笑了一聲,“不後悔!”
晏無殊無話。這叫做死不悔改?
“瀟兮……我喜歡你!”他猛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看著男子懷裏的少女。
晏無殊一愣,墨色眸子泛出冷意。
秦瀟兮也愣了一下。
“瀟兮,我出兵,不過是為了把你搶過來。穆王死了,你就能屬於我了。所以……所以……”他拖著鐵鏈,淌水一步步走近。
距離鐵欄還有一步距離的時候,他停下腳步。鐵鏈已經被拉到了極致,他隻能走到這裏了。
而晏無殊離鐵欄隻有兩步之遙。
一共三步距離。
“瀟兮,穆王年紀太大了。瀟兮,你不覺得,我更適合你嗎?你喜歡玩什麽我都可以陪你玩,你喜歡吃什麽我都可以買給你,你喜歡去哪裏玩我都可以陪著你。你想要什麽,我也都可以給你。瀟兮,離開穆王,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一句又一句話出自皇甫以仁的口,他真摯地望著她,眸子裏載滿了希冀的光芒。
這是,當眾挖牆腳?晏無殊眯了眯眼,殺氣外露。他老?!不過就是8,9歲的差距!他哪裏老了?!
秦瀟兮側頭看皇甫以仁。小皇帝喜歡她?
“我喜歡吃的東西,你可以做給我吃嗎?”她問,語氣淡然。
皇甫以仁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問,他斟酌了一下才回答,“我不會做飯,我可以買給你吃。”
秦瀟兮扭頭看著穆王,紫色眸子彎了起來,“夫君,還是你最好了!”當初他問她要不要嫁給他的時候,她可是刻意刁難了一下他。而他給出來的答案讓她很滿意。
而後,他用行動證明,他不是說說而已。他真的能做得到。她喜歡吃什麽,他就學做什麽。他也是不會做,可他願意為她去學。
穆王愛她,而皇甫以仁隻是說喜歡她,莫非愛和喜歡的差別就是這些?
皇甫以仁呆呆地看著她對穆王笑,可他不明白他說錯了什麽。
“皇甫以仁,別為你的野心找借口。”晏無殊冷傲一笑,嘴角勾勒出一個不屑的弧度,“說什麽為了瀟兮,本王還真是不信。”
他承認他看得出來當初的皇甫以仁是對自家小王妃有意思,但那也隻是曾經。幾年不見,小皇帝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純淨的孩子了。
皇甫以仁笑,“穆王,你信不信,與我何關?”
“我也不信!”紫色眸子閃亮。
他臉上的笑容一僵,“為什麽?”
“你有野心!”就好像那些想要取得紫色眼睛的傭兵那樣,眼裏都帶著勃勃的野心。
“對!我有野心!我想要得到你!”皇甫以仁還是笑。
“嗬,小皇帝,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晏無殊抱著秦瀟兮後退了半步,仿佛是在躲避什麽髒東西。
皇甫以仁臉上的笑僵住。他又低下了頭,不言不語。
晏無殊和秦瀟兮也不言。
仿佛過了許久,皇甫以仁又笑了,隻不過,他笑得蒼涼。
他低著頭,手用力,鐵鏈的鐵環相互撞擊的聲音響起。笑聲越大,響聲也就越大。
“穆王,你不懂!你生在夏南國,不懂北冰國的悲哀。北冰國不宜經商,不宜農務。冰天雪地什麽都幹不了!憑什麽你們生來就可以生活在舒適的環境,憑什麽我們生來就要忍受嚴寒!我身為一國之君,自然要為北冰國的百姓著想。若是可以占領夏南國,我們就不必再忍受刺骨的嚴寒了!”聲音伴著笑聲,同樣的蒼涼。
隻是蒼涼又如何,他的這種想法,本來就是錯誤的。
史書上記載北冰國多次進犯夏南國,難道就是這個原因?秦瀟兮都有種冷笑的衝動。
就算小皇帝最後把北冰國收歸囊中,就算小皇帝把皇城遷到一個溫暖的地方,有些早已在冰天雪地紮根的人根本就不會到夏南國來。
就好像,前世她生活的陸地那麽大塊,每一個版塊都住著有人。就連最寒冷的南極洲都有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