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事不留名
對齊清嵐這種詫異,小二很滿意。
要不然,怎麽看出他們臨淄城的特別來呢?
於是借著上菜的功夫,小二斷斷續續跟她普及了他們臨淄城的種種尤其是這位美男城主的種種。在小二看來,單是男城主這一條,足夠傲視整個大楚了。
齊清嵐壞心眼兒的想潑盆冷水。
“讓個男人做城主,你們國中的女人,難道就沒有人想過取而代之嗎?也太沒骨氣了。”
小二瞪起眼睛,活像見了鬼:“客官您可別這麽說,咱們都眼睜睜看著,這別人不是沒有不服氣的,可哪一個不是昂著頭進去,灰溜溜出來?比起男人做城主,讓男人比得一無是處才是真丟人,慢慢的可就沒人去了。再說,這城主別看是男子,真真的有腦子,咱們臨淄城雖是個邊塞,可如今治理的好,在大楚可是數一數二的繁華大城,連都城那裏都算上,也是不相上下。”
“這麽說起來,你們這位城主,當真是位翹楚了。”
“那是自然。”
小二笑得高興,活像誇得人是她一般:“客官,您的菜好了,您慢用,有需要再喊小的就是。”
齊清嵐點頭一笑,低頭慢慢品菜,璿璣九策隨之就運轉開來。
“聽說你家夫君前日裏到書肆鬧起來了.……”
“劉娘子心氣高,聽說是想尋個城主那樣的人物兒.……”
“白家郎君又鬧了脾氣,非要去考城主府上的執事呢。”
齊清嵐眉頭輕顫,著力聽了聽。
“其實這也不錯,城主既然是個男人,總要身邊有幾個男子,用著才方便些。要不然,他敢讓誰陪著他近身伺候?”
幾個女人的笑聲輕輕響動一陣,又有人說:“告示上說了,不論男女,可見是好機會。縱然不能青雲直上,能整天看見個美人兒,也是福氣。”
“論臉蛋兒,咱們這城主倒也的確長得好,可人家那腦子,就是睡著了也比你想得周全。”
“嗐,怎麽好端端的又揭我短?我可沒想去,家裏哪個夫郎也不是吃素的。”
“有年紀小沒家室的子侄們倒是好去試試,張榜才三天,還有七天的功夫好準備呢。”
齊清嵐緩緩收了功力,考執事?
她從生下來就是金枝玉葉,這些年倒也沒嚐試過同尋常人一道兒爭搶的艱辛。更何況,這位城主讓她很有興趣,倒不妨去試一試。
打定主意,她叫來小二問了兩句,便出門徑直往城主府方向去了。
城主府建在城的東部,整個占了半條街,端的是恢宏大氣。最外麵的圍牆處搭了一排雨棚,下麵貼著各式各樣的官府告示。
此刻天色將晚,告示前並沒有幾個人。
齊清嵐上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告示,在最下角的地方,蓋著殷紅的“臨淄城印”,又有略小些的一枚名章,刻著“宴齊”二字。
原來這城主叫做宴齊。
她腦子裏轉了轉,實在想不起哪個宗族是宴姓來,索性也就不想了。反正即便是個什麽大家宗族,依著這男子的心計謀略,也不見得能和她有什麽幹係。
又仔細記了記上麵的要求,齊清嵐便轉身要走。
“姑娘,麻煩姑娘,請問‘客似運來’客棧怎麽走?”
她一回頭,便看見一個約莫年過四旬的女子,穿一身素綢外袍,梳著簡單發髻,頭上首飾也多是常見。然脖子上一條珠璉,最正中的一顆渾圓潤澤,細瞧能看出些許流光炫彩,絕不是凡品。
齊清嵐腦子裏,不知為何忽然想起方才那宋大人說的話來:都不是尋常人的氣勢,你這雙老勢利眼該能瞧出來。
她微微一笑:“我也在那裏住,夫人跟著我一道兒走便好。”
“如此更好,多謝多謝。”
女子十分高興,一路走一路跟齊清嵐抱怨:“我是頭一次來這裏,偏偏逛的高興,又迷了路。多虧姑娘了,要不我還不知道要尋到什麽時候。”
“夫人不必客氣,我也是順路罷了。”
兩個人走到半路,對麵忽然跑過來一個女孩子,看著年紀不大,撲過來險些要抱住這女子,聲音都帶了哭腔:“夫人去了哪裏?簡直嚇死奴婢了!”
“莫慌莫慌,我不是回來了?多虧這位姑娘了。”
女子一麵安撫女孩兒,一麵笑著道:“這是我家的丫頭,讓姑娘見笑了。”
“哪裏,有這樣忠心的奴婢,是夫人的福氣。”
女孩子抹了抹臉,忙道:“公子還在對麵街上找人呢,奴婢去叫,夫人可千萬別走,此處等著就好。”
丫頭說著轉身就往對街上跑,還沒等跑遠,對麵忽然跑過來一群人,遠遠的就聽見喊聲:“可尋到夫人了?”
“尋到了,尋到了。”
等著一群人跑過來,齊清嵐才看清楚,這十幾個女子中間站了一個身量細高的年輕男子,也是一身素綢衣衫,頭上未曾戴冠,隻梳了簡單發髻,可是通身氣質冷峻,著實讓人不可小覷。
“母親,你是要急死兒子了!”
“莫急莫急,我不過是好奇,想著先過來看看罷了。”
“母親!”
男子拉長了臉,女子便笑道:“差點兒忘了正事,多虧這位姑娘,要不然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客棧呢。”
女子拉著齊清嵐的衣袖,男子便也順勢望了過來,眉頭輕輕皺著,目光更是不著痕跡將她打量了一遍。
一看便是疑心重的人,齊清嵐心裏鄙夷一句,不等他說出謝來便道:“夫人不必客氣,既然此去無礙,我還有事,便先走了。”
兩人各自道別。
齊清嵐走出不遠,璿璣九策便又運轉開來。
“鴻兒,我也是聽說這城主府中下了告示,好奇才來看看。你也知道我這個老毛病了,再說你們不是找著我了?左右不過是在這城中,我又是女人,能出什麽大事?你隻管放心。”
女子絮叨許多,男子的聲音忽而傳來:“母親,您又何必瞞著我呢?兒子跟您,總歸是一條心的。”
“啊?母親何曾瞞你什麽?”
“沒瞞?”
男子淺淺哼了一聲,言語間竟似有些笑意:“難道是我想錯了,母親眼巴巴的從京城來到臨淄,是從沒想過讓宴齊脫冠換袍,做您的應選禦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