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前塵過往
羅寒並沒有因為對方實力太弱而掉以輕心，相反，這麽輕易殺死對方，讓羅寒感覺到了不真實。果然，男子倒地後身體迅速冒出大量黑氣，隨之，男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身體在黑氣中膨脹變異。羅寒想要出手，卻發現劍刃掃過如同空氣。終於男子變形成了一個身高兩丈，頭上長著一對牛角，四隻手分別握著斧鉞鉤叉四種武器的怪物。
“你會後悔你的決定的。”怪物吐出這樣一句話，便揮舞著兵器殺了過來。
“小妹妹，你到一邊去。”交代一句，羅寒就迎向怪物，和它交上了手。
這怪物力大無比，四隻手又能做出兩隻手很難做出的攻擊，羅寒一開始著實有些難受，但習慣之後羅寒發現這怪物來來回回也就那麽幾個套路，摸清了之後就頻頻在他身上留下傷痕。這怪物似乎也沒什麽修複能力，受傷後行動越來越遲緩，最後被羅寒在胸口開了一個大洞，終於倒地“死亡”。
“謝謝你，大哥哥。你真是個好人。”小女孩朝著羅寒露出一個還帶著眼淚的童真笑容，隨後羅寒眼前景物再度變化，來到了一間狹小的土房子裏。
“我讓你偷吃！我讓你偷吃！老娘把你撿回來不是讓你把老娘吃垮的，活幹不了多少，吃得倒是挺多，不給你吃還學會偷吃了。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幹娘，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可是……我真的很餓呀。”
眼前一個農婦模樣的中年婦女揮舞著一根小孩手臂粗細的木棒，正在打一個十二三歲的綠衣服少女，少女鼻青臉腫，嘴角溢血，已經看不清長相，從裸露的脖子上可以看到一些明顯是已經存在相當長時間的舊傷，可以想象，這樣的毒打絕不僅僅是現在這一次。
羅寒突然有些明白，之前的小女孩被追殺，現在的少女被毒打，應該都是碧裙妖姬生前的遭遇。是應該繼續出手阻止，還是看著農婦將她打死？之前的經曆似乎說明阻止碧裙妖姬被殺是無法離開這裏的，但碧裙妖姬不會這麽變態吧？在思索了一下後，羅寒還是決定出手，既然無法判斷怎麽做最有利，就做自己更希望的事。
羅寒也不廢話，蛟龍棍在手，架住婦人的木棒。婦人用力太猛，以至於木棒反彈砸到了自己的臉，頓時大怒：“老娘教訓自己的女兒，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
“你如果真的當她是你的女兒，就不會這麽對她了。”
“老娘把她從山裏撿回來，管她吃管她住，她這條命都是老娘給的，她不聽話老娘教訓她不是合情合理嗎？”
羅寒轉頭看向少女，少女的眼中隻有恐懼和對生存的渴望，看不出婦人對她有過一點溫情。羅寒道：“不管她是什麽來曆，首先她是一個人，你就算一刀殺了她，那也隻是一段恩怨。但你對她沒有一點最起碼的尊重，完全是把她當成一個奴隸，以折磨她來滿足你自己高高在上的**，你這樣的人，還不如一隻畜生，根本不配做人。”
婦人氣急敗壞：“老娘懶得和你說，你要是不讓開，老娘連你一起打。”說著揮舞著木棒朝著羅寒的頭砸了過來。
羅寒搖了搖頭，這樣的人在現實生活中也有，甚至於他們欺負的還不是撿來的養子養女，而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們自以為自己對別人擁有所有權，可以主宰別人的生死，稍有不如意就無所顧忌地將怒火傾瀉在年幼的孩子身上，手段之激烈就連毫不相幹的人也看不下去。“棍棒之下出孝子”是以教育為目的，而不是發泄。
蛟龍棍再次架住木棒，羅寒手上稍微發力，木棒就直接飛了出去，砸在牆壁上。
婦人愣愣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好半天才問道：“你為什麽不殺了我？”
羅寒搖頭：“你雖然行徑惡劣，但也還沒到必須死的地步，我雖然不介意殺人，但也不喜歡濫殺。不過我不放心你會悔改，所以我要帶走她。”
到了這一步，似乎超出了原本的劇情，或許在後來的碧裙妖姬眼中，這個婦人就是該死的，卻沒想過羅寒會放過他。
羅寒也是經過思慮過後才決定打破套路的，既然局勢不在掌握中，就想辦法破局，讓自己掌控新的局勢。婦人在糾結，就像一個設定好的程序突然麵對了設定外的狀況，陷入了死機之中。好半天，婦人突然口噴一口鮮血，軟倒在地，開始冒黑氣。
“這也能行？”羅寒驚訝，知道無法打斷，索性一把抱起少女，轉身衝向門口，但這明顯是一個獨立的場景，門並不能打開。羅寒隻能是轉身麵對即將變異的怪物。
婦人的臉變成了一張尖嘴利牙的白色麵孔，嘴張得極大，以至於其他五官都會被人忽略。她還有著蛇一樣的身軀和尖銳的爪子，以及一雙特大號的牛蹄。
婦人所化的怪物張嘴噴出一股綠色的涎水，羅寒不清楚是什麽效果，連忙避讓，隻見涎水落地，冒出一股青煙，直接將地麵腐蝕出一個深坑，威力恐怖如斯。羅寒不敢大意，利用武器盡量拉開距離，避免被怪物的涎水沾到。好在這怪物雖然口水厲害，其他方麵卻也稀鬆平常，花費了一點時間後終於還是解決掉了。
場景再度變換，這次卻有些香豔了。看周圍的布置這裏應該是一間女子的閨房，一名身穿輕薄淡綠色紗裙的年輕女子斜靠在大床上，濃妝下是掩飾不了的疲憊。結合之前的劇情和這個場景，羅寒大致猜到這是什麽地方，心下也不由得為碧裙妖姬的生平歎息，如果這是真的的話。
這一次房間裏沒有別人，羅寒也拿不準是什麽劇情，試著叫了一聲，碧裙妖姬也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仰頭看著房梁發呆。這樣過了幾分鍾，突然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青禾姑娘，宋公子來了。”
青禾應該是碧裙妖姬在這裏的名字，聽到這句話，她的神情明顯輕鬆起來，甚至帶著一絲情意，柔聲道：“快請他進來。”
房門打開，羅寒差點驚掉下巴，這位宋公子簡直和無極在試煉場裏的形象一模一樣，隻是眉宇間的氣質差了很多，畢竟無極是身經百戰出生入死的試煉者，而這宋公子隻是個普通人。難怪碧裙妖姬會死皮賴臉跟無極成親，原來是因為那小子和她的舊情人長得像。
宋公子笑容滿麵來到床前坐下，問道：“青禾，數日不見有沒有思念小生？”
青禾柔情似水道：“奴家每日日思夜想的都是公子，卻不知公子何時才能替奴家贖身？每日伺候那些男人，奴家實在是倦了。”
這時宋公子卻露出了一個讓羅寒有些意外的表情，那是冷漠。就算宋公子隻是和青禾逢場作戲，壓根沒想過給青禾贖身，流露出的也應該隻是尷尬或是滿不在乎，怎麽會是這種？除非，他本就打算攤牌了。
“青禾，我正在想辦法湊錢，你也知道的，你的贖身費要比名香樓其他姑娘高很多……”隻是，宋公子說的話還是和羅漢預想的不一樣，他難道真的有打算替青禾贖身？
青禾歎了一口氣：“奴家也知道這點，這些年奴家攢下的錢財都給你了，那應該能抵得上一半。你不是有在京城做官的同窗嗎？借一點總不成問題的。”
宋公子點頭：“我會盡力的，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辜負你的一番情義。”
這時已羅寒的視角，卻看到了和他言語完全不符的動作。他攬著青禾腰肢的右手的袖子裏悄悄滑出一把短刀，右手悄悄握緊了刀柄，將刀尖靠近了青禾的腰間。
青禾還沒察覺，一雙明亮的“瞎眼”注視著宋公子，問道：“公子，你今天有點怪怪的，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小心！”羅寒終是叫出了聲，然而卻傳不到兩人耳中。羅寒出手想製止，卻像是穿透幻像一樣無法成功，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青禾被宋公子的短刀刺入腰間，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為……為什……麽？”
宋公子冷漠道：“很簡單，我要和司馬家的小姐成親了，她不能容忍我在外麵有你這樣一個女人，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讓你永遠消失。”
青禾臉色慘白，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失血過多。
宋公子搖搖頭道：“其實我還是很舍不得你的，畢竟你又漂亮又癡心於我，在我最落魄的時候願意安慰我，出錢幫助我。但是沒辦法，誰讓你隻是個風塵女子，不可能像司馬家那樣幫我飛黃騰達。你不要怪我，這都是為了我的前程。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該支持我，不是嗎？”
說到最後，宋公子拔出青禾腰間短刀，再次舉起，這一次紮進了青禾的胸膛，徹底結束了青禾的生命，
畫麵定格在青禾死不瞑目的一雙眼睛上，眼角一滴淚珠欲落未落。一個身穿碧綠色華麗宮裝的女子在羅寒身邊浮現，淡然道：“死是我必定的結局，這是無法更改的。九歲那年，我所居住的村莊被山賊襲擊，整個村子都被殺光了，隻有趁山賊不注意跑了出來，結果被追殺到了山裏，幸好一個獵人射死了那個山賊，救下了我。但是好景不長，兩年後他在打獵時被猛獸襲擊受了重傷，沒幾天就去了，我被他托付給了他的族兄族嫂，認了他們做父母。可他們自己已經有一對兒女，所以非常不喜歡我，認為我是個累贅，浪費糧食。那時候的我每天都要餓著肚子幹最多的活，稍有差錯就是棍棒相加。終於有一天，我被打到半死，他們準備把我扔到河裏喂魚的時候，一個龜公看到了我，見我可憐，就出了一百枚銅錢把我買了下來，替我治好了傷。從此以後我就在青樓楚館討生活，過著十年如一日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隻怪我瞎了眼，竟然愛上了他，以為他會是我這一生的依靠。”
羅寒沉默片刻，問：“為什麽給我說這個？”
“沒什麽，隻是想和別人傾述一下。我當年因怨氣化為厲鬼，殺其家九口人以泄憤，卻因為司馬家是名門大族，無法報複，所以怨氣難消，不能入輪回。久而久之，道行越高，理智也逐漸恢複，不再癡纏此事，想要輪回轉世，卻已經沒有了機會，隻好在鬼界住了下來，直到繼承了碧幽城。這時候我已經是所謂的大人物，這些事情不適合和手下人說，恰好這禁製有這麽一個功能，就將之刻印在了這裏。你既然願意聽我說完這些事，就算是我的朋友，可以來見我了。”
羅寒突然好奇問道：“如果我在第一關的時候選擇殺了你，會是什麽結果？”
碧裙妖姬笑道：“你說呢？一個見麵就要殺你，而且連九歲小女孩都下得去手的人，我會放他進來？”
羅寒又問道：“既然“死”路是見證你死去的過程，那麽“生”路又是什麽？”
碧裙妖姬搖頭：“我隻是一縷印記，所知的隻是本體留在這裏的記憶，別的我就不清楚了。話已至此，請吧。”
羅寒順著碧裙妖姬的手的方向走向房門，小心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已經出現在一個清幽的院子裏。這個院子的氣息和外麵碧幽城的氣息一樣，想來應該是離開了禁製。
按照星女王的蟲子探測出來的路線，羅寒很快確認了無極被關押的房間，推開門一看，無極穿著一身大紅色喜袍坐在床上，手上腳上被金黃色的鐐銬鎖住。看到羅寒進來，無極驚喜萬分，卻不敢大聲喧嘩，隻能壓低了聲音道：“寒，我就知道你夠朋友，一定不會拋下我不管的。我愛死你了，我要給你生猴子。”
羅寒抖了抖雞皮疙瘩道：“你少來，我剛剛看了碧裙妖姬的生平，覺得蠻可憐的一姑娘，要不你就從了她吧？”
“她給你看什麽你就信什麽？再說她再可憐也不能硬逼老子娶她吧。麻溜的，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