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圖窮匕見
莫羽眯著眼看著侍衛長，冷冷道：“我路過這裏好心好意救你們，你卻用自己的小人心來揣測我。既然你覺得我是為了那所謂的寶物來的，那麽明天一早我們就各走各的。”
侍衛長緊緊盯著莫羽，莫羽也毫不退讓地和他對視。良久，侍衛長突然退後一步鄭重地彎腰作揖，口中道：“剛才隻是試探，現在我相信恩公確實是行俠仗義，我為之前的冒犯向恩公賠禮道歉。”
莫羽冷哼一聲說道：“你說你是試探，可我覺得覺得你就是真情流露。我好心好意幫你們卻落了個不是，何苦來哉？”
侍衛長頭更加地低了，懇切道：“對不起，恩公。我實在是擔心王子安全，這才有此一舉。此事和王子絕無關係，全是我自作主張，請恩公看在他們一家三口的份上，不要離開，我願意承擔任何懲罰。”
莫羽沉默，他此刻扮演的是一位慷慨豪邁的遊俠，自是不能輕易放棄，說到底對他試探的隻是侍衛長，要怪也隻能怪到他，王子並不知情。或許也正是看準了這點，侍衛長才敢這樣試探，若不是莫羽城府也夠深，剛剛的對視恐怕已經露了怯。
想了一會兒，“好，我可以不追究這事，不過等到了安全地方，我們各走一邊，以後再不相見。”
侍衛長唯唯諾諾不敢還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再惹惱莫羽。
莫羽想了想又問道：“既然你說王子根本沒什麽寶物，那為什麽那個包袱遺落的時候他那麽在意？裏麵有什麽東西？”
侍衛長笑笑說道：“包袱裏麵確實有一件重要的東西，不過不是寶物，而是一把鑰匙。”
“哦，什麽鑰匙？很重要嗎？”
“說來也不是多重要的，隻是一個鎖著王子過往一些物品的箱子的鑰匙，比如王子的身份物品，幼年時用過的有紀念意義的物品，一些書信。這些東西對於別人來說可能一點用也沒有，但對於王子來說，是他最珍貴的回憶，所以才會顯得那麽難舍。”
莫羽點了點頭道：“沒別的事就回去了。明天還要繼續逃亡，需要足夠的體力。”
侍衛長點點頭：“我明白了。今晚的事還請恩公千萬不要和王子提起，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曾經有這種想法。”
莫羽道：“我不是那樣的人，早點休息。”
說完轉身進入山洞，看了眼早已安然入睡的王子一家三口，自己找了塊幹淨點的地方閉目養神了。
夢境之中，莫羽見到了羅寒。
“老師，情況似乎有些不對，王子這邊沒有寶物的線索，之前弟子故意讓他們遺落的那個包裹您看了嗎？”莫羽非常恭敬地對羅寒作揖行禮，他是羅寒統軍時一手提拔起來的，就連他的武藝也是羅寒教導的，沒有羅寒，他現在還是一個隻會靠著一股蠻力去搏命的小兵。雖然後來羅寒向他坦誠了身份，但他依舊視羅寒為師，不肯負其知遇之恩。事實上羅寒之所以一直能在白獅國的軍隊裏擁有絕對的影響力，就是憑借著之前大量被他提拔教導的軍隊將領，而非蟲族傀儡。畢竟控製蟲族傀儡太多，也是非常費神的，而且蟲族傀儡雖然可以自主行動，但自主行動時的智商真的不高。
羅寒點頭：“我看過了，隻有一把鑰匙，你知道是做什麽用的嗎？”
莫羽道：“據說是用來開啟一個存放王子過往物品的箱子。不過……我有些奇怪，那個保護王子的侍衛長之前突然對我發起試探，爾後又似乎信任了我，把這個信息告訴了我，我總感覺裏麵有問題。”
羅寒背著手道：“我有九成把握，這把鑰匙和寶物有關。如果真的隻是開普通的箱子，這把鑰匙的精美程度也太過了，根本就不符合他們在這裏的生活狀態，十有**是從王宮帶走的。而且他說的箱子根本不在他的家裏，你會把對你有很重要紀念價值的東西藏在家裏嗎？反正我如果不放在身上，就多半是在家裏。”
莫羽皺眉：“可是，如果寶物藏起來了，他為什麽還要故意試探我一下？”
羅寒想想，說道：“你把經過仔細說一下。”
莫羽點頭，將和侍衛長之間的交流完整地敘述了一遍。
羅寒聽完笑了起來：“自作聰明，打草驚蛇。你有把握一個人拿下他們幾個嗎？”
莫羽卻是慎重思考了一會兒，搖頭：“對方曾經是宮廷侍衛長，相比我們軍隊戰將更需要單打獨鬥的武藝，我之前見過他被城衛圍攻，表現出的實力並不比我差太多，而且我不肯定他是否還有隱藏實力。”
羅寒點頭：“既然這樣，暫時不宜打草驚蛇。這人城府也不淺，輕舉妄動很容易讓他警覺。不過，既然他自己暴露出來，那我也不能太客氣。我這就讓人過去圍堵，你看準時機，拿下王子和他的女兒，至於那個女的，你小心點。”
莫羽驚訝：“那個女的怎麽了？”
羅寒搖搖頭：“我不敢肯定，但如果是我站在那個侍衛長的角度，我想從王子身上套到秘密，一定會讓他娶一個自己能控製的女人。沒有誰比枕邊人更容易得到他的秘密。我之前讓人查了聖柯王國當年的檔案，發現這位侍衛長曾經有個妹妹，但十幾年前突然銷聲匿跡，仿佛人間蒸發了一樣，這位妹妹，據說武藝相當了得，是出了名的巾幗豪傑，突然失蹤曾經引起過很大的風波。”
莫羽驚訝：“他讓自己的妹妹嫁給了王子來套消息？”
羅寒道：“隻是猜測，小心駛得萬年船。無論用兵還是做事，如果你接受不了失敗的代價，最好還是謹慎一點，反正謹慎也花不了太多功夫。”
莫羽道：“多謝老師提點。”
“嗬嗬，提點什麽？這個道理我在氣運之戰的時候應該就和你們說過了吧，隻不過你大概是忘了，或者說把用兵和做事分得太開了。”
莫羽羞愧低頭道：“弟子知錯。”
“好了，我要去辦事，你好好睡覺，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要開打了。”
羅寒從夢境中退出，雖然夢魘還在千裏之外，但他的能力根本不在乎距離。莫羽跟羅寒熟識，經由羅寒要在夢境裏聯係上他輕而易舉。
從床上坐起來，羅寒伸了伸懶腰，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外麵卻是一個營地，駐紮著百來名城衛軍士兵，是羅寒專門調來驅使的。他現在的角色放在電視劇裏大概是個大反派，仗著勢力作威作福欺負主角。羅寒自己倒也樂在其中，坦然接受。事實上有權有勢的反派和又窮又苦的正麵人物，拋開善惡立場和豬腳光環來說，大部分人更喜歡自己是前者。再說了，羅寒現在做的事，其實也不是什麽喪盡天良的惡事，王子也不是什麽心懷天下的主角。
羅寒走到營地中間，隨手掄起旁邊的鼓槌敲在鼓麵上，發出沉悶而有力的鼓聲，很快就將睡夢中城衛軍吵醒。眾人罵罵咧咧地走出營帳，揉著惺忪的睡眼互相詢問著，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
一個高高瘦瘦的將領走了過來，恭敬地問道：“大人，深夜擊鼓不知所為何事？兄弟忙了一整天，都能累了。”
這話意思是你丫的別瞎折騰，大家都不容易。羅寒冷眼道：“追擊匪徒，難道本官沒有跟著一起？還是說本官是騎著馬還是坐著轎子？看來你們的城主大人治軍很有一套嘛，一群士兵連我都不如。”
這將領頓時慌了，羅寒說得沒錯，人家一個上官跟大家一起在山裏跑都沒說累，這些理應更加訓練有素的士兵怎麽敢用累當說辭？這要是傳出去，少不了一個軍紀敗壞訓練鬆懈的罪名。當下低頭告罪，汗如雨下。
羅寒不理會道：“接到消息，已經有目標的位置，立刻整頓軍士，前往捉拿。給你一刻鍾收拾，做不到後果自負。”
將領連忙大聲道：“末將領命。”隨即轉身衝向那些衣衫不整的士兵，又叫又罵催促他們穿戴衣甲收拾營帳，總算是按時收拾完畢。
羅寒也不多說，小跑在前麵領路，才來人跟隨著離開營地，進入到山林中。
山洞裏，侍衛長正在靠著山壁熟睡，突然感受到地麵的震動，睜開眼聽見嘈雜的腳步聲，忙跑到洞外去看，卻見一條火龍已經到了距離他們一兩百米的位置。侍衛長大驚失色，他可不敢賭對方是不是路過，連忙跑回山洞搖醒眾人。
莫羽睜眼問道：“怎麽回事？”
侍衛長道：“官兵追來了。”
莫羽大驚：“怎麽會？這些狗腿子真的是屬狗的嗎？”
王子麵色發白，問道：“這可怎麽辦？”
莫羽道：“還能怎麽辦？逃吧。”說著就抱起小女孩往外衝，其他人連忙跟上。
衝出山洞，追兵距離已經隻有三四十米，莫羽忙隨便選了一個方向逃竄，其他人自然是緊跟他的腳步。這時莫羽才發現，王子的妻子雖然是個女人，奔跑起來卻並不比王子慢。其中雖然有王子疏於鍛煉體力不佳的原因，隻怕羅寒所說才是關鍵。
背後官兵緊追不舍，黑暗中那一條火龍卻讓逃跑的人像被燒著尾巴的老鼠，努力要遠離光明。
莫羽抱著女孩，心思卻在王子那邊，王子看似牽著妻子在跑，但實際上莫羽看得出是妻子一直在引導王子，避免他逃跑過程中踩到地坑或是石頭跌倒。莫羽心中有數，眼見前方地麵有一塊石頭，突然一腳踩上去，用腳掌一撥，將石頭撥向王子奔跑的路徑，同時痛呼一聲，摔倒在地。
眾人被他叫聲吸引，王子和妻子注意力沒在腳下，頓時就中了招。王子一腳踩在石頭上，崴到了腳。
莫羽雖然摔倒，卻沒什麽事，隻是懷中女孩雖然被他護著，多少在摔倒時受到了衝擊，忍不住哭了出來。
莫羽問道：“王子，你怎麽樣了？”
王子在妻子攙扶下站起來，不甘心地說道：“腳好像崴到了，我走不了了。”
侍衛長道：“你不能落在他們手裏。恩公，你帶著他們逃，我留下來阻攔追兵，我們在平河城匯合。”
妻子關切道：“大哥，你……”
侍衛長打斷道：“我心裏有數，隻是阻攔一下不會有事的。”
莫羽也不拖遝，將女孩塞給妻子，自己直接背上王子就走。
追兵轉瞬即至，侍衛長手裏握著白天搶來的刀，一夫當關豪氣衝天道：“誰敢上前一步！死！”
羅寒看著黑暗中離開的背影，嘴角不易察覺地露出一絲弧度，揮揮手道：“殺！”
一眾城衛軍衝上前去，將大半夜被叫起來在山裏行軍的怒氣全部朝著侍衛長發泄出去。
莫羽背著王子逃出去幾裏路，終於是氣喘籲籲道：“不行了，就在這裏休息一下吧。”
王子感動道：“恩公如此大義，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報答才好。”
莫羽將他放在一棵大樹旁，說道：“夫人，麻煩你去附近看看有沒有水源，我幫他看看腳傷礙不礙事。這種傷勢如果不好好處理，說不定會落下病根。”
王子的妻子經過侍衛長的試探和莫羽背著丈夫狂奔數裏地，早就對這位義士深信不疑，在王子身邊放下小女孩，稍微喘了兩口氣就到附近去找水源了。
莫羽裝模作樣地替王子捏了幾下腳踝，突然說道：“尊夫人好生厲害，雖然隻是抱著一個孩子，但能跑這麽遠都不叫累，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普通農婦能做到的。”
王子笑笑說道：“夫人她大概是愛女心切吧。”
“哦，是嗎？”莫羽揉著王子的腳踝，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小刀放在王子的小腿肚上，語氣森冷道：“聖柯王國的傳國信物在哪？”
王子大吃一驚，莫羽卻道：“別耍花樣，否則我先挑了你的腳筋，再殺了你女兒，把你帶回去慢慢刑訊逼供。”
“你到底是什麽人？”王子怎麽也沒想到，之前的大恩人大義士，突然就變成了惡狼。
“你不用管我是什麽人。你應該清楚，是自己和女兒的命重要，還是那什麽傳國信物重要。我可以保證，隻要你說出那東西下落，我絕不傷害你和你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