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怪象
將三妖凍成冰雕的花語緩緩從冰層之中浮出，血肉恢複正常，看了看三妖所化的冰雕，臉若冰霜，大步離開，地麵的冰層瞬間溶解，化為冰藍色的霧氣，追隨著花語，融入到花語的身體之中。一股寒風吹過，隻留下三具栩栩如生的冰雕，不斷冒著白氣。
另外一邊的戰場上，羅寒領著暴風和百花的眾人正圍攻一頭體長達到十米的巨大妖虎。這妖虎正是此間號稱山神的烈山大聖，乃是猛虎成精，妖力強橫，在十萬大山也是一方霸主級別的存在。
說起來也是湊巧，烈山大聖以前隻是在山裏辛苦修煉，從未想過跟外圍的人類打什麽交。但在兩百多年前，烈山大聖被深山中一名強大的對手擊敗，狼狽逃竄到了十萬大山外圍，重新收攏手下，漸漸重新崛起。在這個過程之中，烈山大聖發現了周圍的人族寨子，原本人族並不在很少接觸人族的烈山大聖的食譜上，再加上有心衝擊更高境界，烈山大聖並沒有打這些人族的主意。但有一年發生幹旱，這片區域大量草木枯死，造成食草動物饑荒大量死亡，進而對食肉動物乃至妖族的食物來源造成了巨大的打擊。為了穩定自己的勢力，烈山大聖動用神通，積雲下雨，緩解了幹旱。結果附近幾十個寨子的人族以為是山神顯靈，紛紛跪拜謝恩。烈山大聖知道後便主動出現，告訴人們自己是山神，隻要虔誠供奉他們，就可以風調雨順，隻需要每個寨子送上一名祭品即可。那時候的人族沒有辦法，雖然下了一場雨，但如果繼續幹旱下去仍舊會餓死很多人，於是就接受了。得到祭品的烈山大聖施展神通招來雨水，解決了各個寨子的燒眉之急，而烈山大聖收獲了一批“食物”，也緩解了妖族的食物危機。自那之後，嚐到甜頭的烈山大聖便以山神自居，要求各個寨子按時送上祭品，考慮到可持續性，各個寨子以五年為期，分批獻祭，每次一人，但祭品開始有了要求，必須年青貌美的女子。然而烈山大聖並不是要這些女子來做什麽暖床丫頭的，因為烈山大聖是一頭母老虎，而她也不願意吃人增加自己渡劫難度，因此一開始這些祭品都是用來賞賜的。但在一開始的新鮮感過後，妖怪們也開始厭煩了這些人族奴隸，吃說實話但凡有追求的妖族都不敢輕易吃人，做事這些人族小丫頭又是身體羸弱。終於有一個狼妖想起自己曾經被人圍獵的經曆，於是提出了這個狩獵的娛樂，得到了一眾妖族的支持，最終成為了山神殿的傳統。
每一次參與狩獵的妖族都是輪著來的，畢竟數量上略少，沒有輪上的高階妖族就在附近把守，防止有敵人趁機偷襲。好在暴風有齊韜這個隱身人，可以輕鬆摸出各個位置的暗哨，幫助眾人在不暴露妖力的情況下潛入。
羅寒等人並沒有直接去尋找山神，而是躲在了山上某個地方，然後讓齊韜去四處溜達。通常來說，使用核心能力都需要能量，但像齊韜這類本就是隱匿行蹤的能力，可以將散發出去的能量波動削弱到非常低的水平，除非有所察覺後仔細進行能量感知，否則平常的戒備程度是查不到的，同樣的道理，在激烈的戰鬥中，很少有人能夠一邊全力戰鬥一邊全力感知周圍的能量波動，使得齊韜可以利用隱身進行偷襲，不然這能力早就成了廢物。
在齊韜四處晃悠避開好幾個參與狩獵的大妖後，終於找到了某個山頭曬太陽的山神烈山大聖。能辨認出來很容易，隻有烈山大聖是帶著兩個隨從的，一般大妖哪有這種架勢？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大隊人馬跟來，對烈山大聖發動了襲擊，兩名隨從隻堅持了十秒，就被徹底殺死，烈山大聖也在第一波襲擊中中了百花團隊的削弱能力，又被暴風幾人合力，斬斷了尾巴。一頭猛虎沒了尾巴實力至少下滑兩成，再加上圍攻團隊各種配置齊全且豪華，又有羅寒這個損人帶著小弟專挑烈山大聖的四肢下手，誓要將烈山大聖砍成虎彘，烈山大聖很快就慌了神。
“撲通！”烈山大聖突然四腿一軟，趴在地上，口中叫道：“上仙饒命，小的有個秘密告知。”
“等等。”羅寒招呼眾人停手，圍著烈山大聖問道：“什麽秘密？讓我聽聽能不能換你一條命？”
烈山大聖道：“仙靈石即將出世，諸位知道仙靈石都出自古代妖仙洞府，卻不知有妖仙洞府的線索嗎？”
羅寒皺眉：“莫非你知道？”
烈山大聖道：“小的知道一處，而且其中機關操控及破解方法皆已知曉。若是上仙答應饒我一命，小的願將一切都告知諸位上仙。”
羅寒想了想驚訝道：“莫非是那山神殿？”
烈山大聖點頭：“正是。準確來說，是在山神殿地下。當年小妖被驅逐離開深山後就是因為發現了這處妖仙洞府，才在此停留，後來修建山神殿，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掩人耳目，避免被其他妖王知道。隻可惜……”
可惜遇上了強人，不拿出點好處分分鍾就要拿她的骨頭去熬湯。當然這話她也隻能在心裏嘀咕一下，不敢當麵說出來。不過她也是個有眼力見的，像羅寒這群人，雖然一身妖氣，能量波動也與妖族無異，但戰鬥方式明顯不是妖族的路數，一個兩個還能算特例，這麽多聚在一起，十有**是人族被貶成妖族，那就代表他們之前身份不一般，這種路數的存在大多愛惜羽毛，不會說話不算數，答應了留她性命又反悔，所以她才會主動暴露底牌。
羅寒陷入思索之中，這時花語帶著落櫻出現。落櫻大聲道：“不能留他，留下他周圍寨子的獻祭就不會停止。”
羅寒看向花語，花語雖然不說話，眼神中卻是明顯的糾結。一方麵她不想傷落櫻的心，一方麵她也不想錯過這份好處，但她又知道，以羅寒的性格，如果答應了烈山大聖，就絕不會在答應之後又出爾反爾殺掉烈山大聖。
她卻不知道，羅寒壓根就不是糾結答不答應的問題，而是答應之後怎麽安排的事。烈山大聖與他無冤無仇，殺她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在切身利益麵前，羅寒從不糾結。畢竟，羅寒並沒有義務替周邊寨子出頭，幫他們是恩情，不幫是本分。當然，能幫盡量幫也是羅寒的想法，他所思考的這正是如何才能既拿了烈山大聖的好處，又幫到寨子裏的村民。
“烈山，要我們放過你也可以，除了告訴我們妖仙洞府的具體位置和機關的操控破解方法，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
烈山大聖點頭：“上仙請說。”
“很簡單，事情了結之後，你必須離開這裏，永生永世不準回來。辦得到嗎？”
烈山大聖毫不猶豫道：“沒問題。”
羅寒看向落櫻，說道：“即便殺了他，以往被獻祭的人也不會複生。我知道你所擔心是隻要他還在這裏，即便不主動要求祭品，為了保證風調雨順，也會有人請求恢複獻祭，所以讓他離開永遠不回來。這樣你覺得如何？”
落櫻是有些不滿意，她當然是希望將烈山大聖殺了，一來永絕後患，二來替那些慘死的祭品們報仇。不過她也知道，羅寒他們並沒有義務幫他們報仇，能夠幫他們驅逐烈山大聖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何況嚴格來說，害死那些“祭品”這件事，那些寨子的村民都有份，是他們將這些無辜的少女送給山神，然後享受少女們換來的好處，真要複仇，至少主持祭祀的祭司們也應該死，那些負責抬人的奏樂的看熱鬧的也都有責任。
“可以。”雖然同意，但落櫻對羅寒的印象還是不太好，畢竟他這事辦得還是有瑕疵。
可羅寒並不在意。落櫻跟他又沒關係，她跟的是花語。而花語自己也不願意放棄妖仙洞府的秘密，自己做出這個決定不僅替她解決了一個難題，還替她背了鍋，作為盟友算是仁至義盡。
“烈山，下令吧。讓你的手下把幸存那些女孩送回來，這荒山野嶺的，不被你們殺了也得被野獸吃了。”
烈山忙道：“遵命。”然後仰天長嘯，招呼手下過來匯聚。
其實不用她召喚，那些妖怪也要就被激戰產生的妖力波動吸引，早沒了繼續狩獵的興趣，甚至不少已經趕到了附近，隻是見烈山大聖被打得太過淒慘，渾身是血傷痕累累，不敢現身助戰。此時見雙方和解，又有烈山大聖召喚，一個個屁顛屁顛跑了出來，很快就聚集了數百妖怪，都是實力不弱的存在。
烈山大聖沉聲道：“去將那些……那些少女請回來，不許對她們動粗。”
群妖聞言轟然散去，開始在山林中搜索起來。
數百大妖妖力釋放出去搜索，像梳子一樣梳過去，很快就將躲藏起來的少女們找了出來。這些驚魂未定的少女被妖怪們客客氣氣地護送到羅寒等人麵前，見到一堆人族麵孔，還以為是妖族幻化，一時也是大氣不敢出。
羅寒看了看，當初送來十幾個，到現在除了花語和落櫻，隻剩下三個，其中兩個還中了箭，隻是沒有傷及要害，僥幸逃脫追殺。
“萌萌，給她們治療一下。”
“好的，隊長。”蕭雨萌走過去，在兩個少女驚疑的目光中雙手如電拔掉箭矢，痛得兩女高聲慘叫。接著扔出兩個治療術，便見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兩女叫了幾聲感覺到傷口暖暖的麻麻的，自己查看，頓時大吃一驚，一起跪地磕頭，口呼神仙。
蕭雨萌擺擺手道：“我不是什麽神仙，你們回去多吃點肉補一補，不然元氣虧損，會有一段時間虛弱無力，甚至留下後遺症的。”
“烈山，拿些鮮肉給她們。霹靂，你帶幾個小妖送她們回去，記得送到家，給寨子裏的人說一聲，以後別送祭品了，送了山神也不在了。”
“好的，老大。”
花語這時看向落櫻，溫柔問道：“你有什麽打算？如果你願意的話，姐姐可以帶你離開這裏，反正你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牽掛了。”
落櫻猶豫了一下，她原本以為花語隻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祭品”，之前跟她說過的那些話隻是異想天開，如今才知道，原來她們真的能夠擊敗山神。一想到花語回來找到自己，然後一路走來那些凶神惡煞的妖怪被她隨手凍成冰雕的場景，落櫻就感覺如同做夢一樣。對鄉土的那一絲眷念，很快就被花語高大的形象擊敗，落櫻點頭：“花雨姐姐，我跟你走。”
“我在十萬大山還有一些事，你先回寨子裏等著，等辦完我就去接你。”
“嗯。”
“霹靂，麻煩你送她一下。”
“行，花語姐。”
眾人返回山神殿，孟飛帶著幾個小妖和幾筐鮮肉，護送著少女們踏上了歸途。
很快，山神被仙人擊敗，將要遠走他鄉的消息就傳遍了周邊寨子。然而羅寒等人得到的不是歌功頌德，而是指責怒罵，除了那幾戶女兒活著回來的人家，其他人都認為這群所謂“仙人”不管百姓死活，山神一走，以後遇到旱澇災害，到哪裏去求人庇護？甚至剛剛經曆喪女之痛的幾家，也痛罵這群人，覺得自己女兒的犧牲白費了。
這樣荒誕的事情發展，讓落櫻感到悲哀，這時候她才意識到，離開這裏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羅寒，他猜測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在遇到那個祭司的時候，他就對這些寨子村民的心理有了一些了解。之所以還是要驅逐烈山大聖，為的並不是那些村民，而是以後可能淪為祭品的那些少女們。在他眼裏，那些用“祭品”換取風調雨順的愚昧之人，比烈山大聖更該死。
不過這都是後話，羅寒現在要做的是，進入妖仙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