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阿那塞
尼斯好不容易才適應了羅寒的飆車速度,此時在他眼中,這個大胡子簡直就是個瘋子,硬是將越野車開出了跑車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帶來了劇烈的顛簸。不過他也明白了對方為什麽有信心在日落之前抵達阿那塞,如果一直保持這樣的速度,完全還有富裕的時間。
等到尼斯適應了羅寒的速度,羅寒才問起尼斯的身份。
尼斯卻有些扭捏,眼睛亂瞟,不肯回答。
羅寒一隻手握緊方向盤,另一隻手不知從哪摸出來一把匕首,抵在尼斯腰間,尼斯這才舉起雙手,一五一十地交代。
原本羅寒隻是想找個機靈點的小孩帶路,但看到尼斯他就知道這家夥好用得多。這家夥身為一個青壯,乃是各方勢力都會招攬的戰力,正常情況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但羅寒沒想到運氣這麽好,這家夥是乞活軍的逃兵,在半個月前乞活軍和政府軍一次衝突中所屬隊伍被政府軍全殲,而尼斯當了逃兵,掛上了乞活軍的叛徒名單。如果僅僅是這樣,尼斯大不了去政府軍當兵,但好死不死,這一帶的負責人跟尼斯有仇,另一夥自由軍勢力又觸及不到這裏,因此尼斯隻能當了難民。
因為曾經在阿那塞受訓的關係,尼斯對阿那塞還算熟悉,這是一個好消息。
太陽距離地平線還有一些距離,羅寒來到了阿那塞附近,不過並沒有急著進城,而是從背包裏拿出來一些瓶瓶罐罐,往臉上塗抹各種東西,在尼斯驚愕的目光中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黑人。當然這種黑色僅限於麵部和露出來的脖頸及雙手。再戴上一頂乞活軍裏麵常見的貝雷帽,不仔細看完全無法區分羅寒的種族。
阿那塞是一座小城市,但對於乞活軍卻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乞活軍的幾位首領都居住在這裏,他們就是乞活軍的核心,隻要他們在,乞活軍就算被打光了,也可以很快複蘇。不過乞活軍沒什麽專業人才,普通士兵是典型的無組織無紀律,純屬烏合之眾,以至於羅寒在傍晚時分開著掛著乞活軍旗幟的武裝越野車,連檢查都沒有就直接進了城。
進城之後羅寒才發現乞活軍實慘,雖然打著讓老百姓都能吃得上飯的口號,但街道兩邊最多的竟然是舉著牌子賣身的婦女和兒童。
尼斯解釋,乞活軍裏隻有士兵的家屬生活是得到保障的,如果士兵戰死,隻能拿到一筆微不足道的撫恤金,他們的家屬很快就會陷入難以維持生計的窘迫局麵,要想活下去,賣身成了唯一選擇。這些人都還算好的,那些連城都沒法進的難民,連想賣都找不到買主,畢竟數量稀少的有錢人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城外買奴隸,城裏的已經足夠他們挑了。
羅寒將車停在一處巷道裏,和尼斯下了車。步行幾百米便看到一個大院子,這裏本是戰亂之前一處富人的居所,如今成了乞活軍的營地,那些本扣押的乘客很有可能被關押在這裏。
兩人隻是遠遠地看了幾眼,守衛在門前的衛兵便瞪了過來,兩人隻好裝作路過離開。尼斯低聲道:“這些衛兵是乞活軍的精銳,屬於幾位將軍的直屬部隊,比普通士兵戰鬥力強出一大截。”
“嗯。”羅寒應了一聲,這很容易看出來,普通士兵手裏拿的都是各種各樣不知道哪個山寨作坊製造的劣質步槍,指不定一槍未開就直接卡殼,而這些衛兵清一色美軍製式武器,還穿戴了防彈衣,也不知道是怎麽弄到的。除了武器上的差異,戰士體格也有明顯不同。這地方的黑人可不像活躍在各種體育賽事裏那些運動健將一身腱子肉,大部分人都是又瘦又小,可這些衛兵明顯都是精壯漢子。
羅寒正盤算著怎麽才能在不驚動乞活軍首領的情況下潛入救人,路邊一座房子裏突然衝出一女子,徑直向羅寒撲過來,口中叫道:“長官,請你買下我吧,隻要兩千塊,我什麽都可以做。”
羅寒避開女子,身邊尼斯嘲諷道:“別人隻要三百塊,你以為你多了一張白皮就更加昂貴嗎?”
兩人說的是當地貨幣,不過價值上和RMB也差不多,在當地惡劣的經濟環境下足夠一家人用上小半年了。
羅寒有些吃驚,正如尼斯所說,這女人並不是黑人,準確地說,她具有一些黑人的特征,但總體上更接近歐羅巴人種,應該是混血兒,而且屬於幾代都和白人混血那種。這種情況下,女子竟相當符合黃種人的審美,至少在羅寒看來,她屬於中上水準的美女。
女子哀求道:“求求你,長官先生,我的父親已經五天沒有吃飯了,再餓下去他會死的。我知道我的價格很貴,但我有G國大學的畢業證,我曾經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我值得這個價錢。”
羅寒饒有興致地蹲下身子,打量這女子:“看起來你原本的家境不錯,為什麽會落到現在的境地?”
女子一臉苦澀:“戰亂開始的時候,我們全家準備離開G國,但遭到了叛軍襲擊,財產被洗劫,父親受傷落下殘疾,我們隻能留在這裏。後來乞活軍興起,我被一名軍官強娶,但他很快就戰死了。我們依靠著他的遺產過了很久,但母親突然生病,耗光了我們的一切,終於是過不下去了,母親也還是走了。到了現在,我已經撐不下去了,求求你用你的仁慈買下我,讓我的父親和我都能活下去。”
羅寒抬眼看向屋子內,沒有燈光的屋子裏,羅寒用自己優越的視力看到一個瘦弱的黑人老頭一動不動地躺在地板上,如果不是胸口虛弱的起伏,很容易讓人認為這是一具屍體。這老頭的膚色已經不是很黑,可見他的上一輩就已經和白人結合,這在當時僅限於黑人精英的特權,難怪女子會說她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有錢就是不一樣。
羅寒從口袋裏拿出一盒巧克力:“先給你父親吃吧,我決定買下你,順便我要暫時居住在你這裏。”
女子接過巧克力喜道:“謝謝……謝謝……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羅寒拿出一疊鈔票遞給女子,這是他搶車的時候順帶拿的,尼斯若是知道這些錢的來曆,一定會吃驚,因為他很清楚,一個普通乞活軍士兵身上有多少錢。
女子快速翻動鈔票,大致確認了數目,便朝屋子裏跑去,將巧克力喂食給虛弱的老頭。羅寒和尼斯跟隨進入,關上門。
這是一所很寬闊的房子,如果以和平年代的價值,這所房子足以買下這女子幾百次,但在這個黑暗的環境中,它隻能成為女子廉價至極的附庸,既不能吃也不能賣錢。隻是女子並沒有想到,羅寒肯買下她,主要原因是看中了這裏,需要一個落腳點。
“你叫什麽名字?”
“卡蓮娜?阿爾辛多。”
“你對這座城市了解多少?”
“長官先生,我從出生到現在,一直生活在這座城市。”
羅寒滿意地點頭,左右看看,說道:“我需要一個獨立的房間休息。另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一切,否則我隨時可以剝奪你們的兩條生命。”
卡蓮娜不解,尼斯淡淡道:“你現在是斯內克先生的奴隸,隻需要執行。我想你現在需要去買些食物,斯內克先生給的錢應該足夠多支付幾天的飯錢了。”
卡蓮娜點點頭:“這裏所有房間都可以使用……那邊第二間是我的房間。如果沒別的事,我去買東西了。”
羅寒沒有客氣,進到了卡蓮娜的房間。並非有非分之想,隻是羅寒不想住卡蓮娜母親臥病居住過的房間,也不想住黑人老頭的房間,卡蓮娜的房間應當是唯一整潔幹淨的選擇。
尼斯並沒有像羅寒一樣肆無忌憚,他其實很聰明,否則也沒資格成為隊伍唯一的幸存者,當上逃兵。他很清楚,自己在羅寒眼裏的身份不見得比卡蓮娜高,之前對卡蓮娜嘲諷,也隻不過是單純對白皮的厭惡,若是做得太過火,羅寒隨時可能崩了自己。
卡蓮娜出了門,她不笨,選擇向羅寒兜售自己並不是病急亂投醫,而是她發現羅寒走路的姿勢不像普通乞活軍軍官那樣吊兒郎當,相反非常沉穩有節奏,這代表羅寒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會更加認同她的價值。至於為什麽認為羅寒是軍官,卻是因為羅寒背上的槍和一身迷彩服,普通士兵不僅槍爛,而且基本都是自己的衣服,根本穿不起迷彩服這種玩意。而在這座城市,槍和青壯都是與軍隊劃等號的。卡蓮娜並不會想到,這是一條混進虎穴的強龍,所以聽從吩咐,少說多做是她認為最好的選擇。
等她買好糧食回來,獲得了能量補充的老頭已經蘇醒,正獨自坐在牆角發呆。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女兒以一個“高價”將她自己賣了出去,作為一個曾經的社會精英,他心理上無法接受這種結果,卻無能為力。
卡蓮娜露出純真的笑容:“父親,你醒了。今天我們可以吃一頓飽飯了。”
老頭隻是歎氣,惹得卡蓮娜控製不住情緒,衝過去抱著父親哭了起來。
這時房門打開,羅寒走出來不耐煩道:“聲音小點,吵著我休息了。”
卡蓮娜忙止住哭聲,隻是眼淚仍舊流淌。
“對了,我不想吃飯,你叫上尼斯就行,沒事別來打擾我。”說完羅寒關上了門。實際上,羅寒是吃不慣這裏的東西,你不能指望這種地方的窮人能吃什麽好吃的,反正羅寒腕表內食物多的是,何必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卡蓮娜離開老頭,來到廚房,萬幸作為曾經的軍官家屬,在剛剛繳納了電氣費用後還可以生火做飯,這得益於羅寒給的錢超出許多,否則卡蓮娜是不舍得用給父親留下的賣身錢去繳納電器費用的。
弄到了食物,尼斯已經出現在客廳,坐在黑暗中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卡蓮娜還是不願意太浪費,隻是找了一根蠟燭點上,和老頭還有尼斯共進晚餐。
都是餓了很久的人,三人很快將食物消滅幹淨,老頭和尼斯直接躺在地板上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享受難得的飽腹感,而卡蓮娜則是收拾碗筷,吹滅蠟燭,到廚房去清洗。
整理完廚房,卡蓮娜想了想去了浴室。半個小時後,裹著一條破舊浴巾的卡蓮娜站在了自己的房間外,輕輕地敲門。
門很快打開,羅寒微眯著眼睛,似乎有些困乏地問道:“什麽事?”
卡蓮娜咬了咬嘴唇,經過一番思想鬥爭說道:“主人,我來陪你。”
羅寒瞄了一眼客廳角落裏側耳傾聽的老頭和尼斯,將卡蓮娜拉進了房間,嘭地關上房門。
“被子給你,睡地板不介意吧?”羅寒不等卡蓮娜說話,將床上的被褥拉了下來:“地上我已經擦過,不過看起來擦不擦都一樣,你的被褥已經很久沒有清洗過了。”
“你不需要我?”卡蓮娜有些驚訝,解開浴巾道:“難道你認為我長得不好看?還是我的身材不夠好?”
羅寒隨便瞄了一眼,有著大半白人基因的卡蓮娜身材絕對火辣,偏偏又沒有白人毛孔粗大的缺點,完全是綜合了兩個人種的優點。不過羅寒並沒有動心:“自己找衣服穿上,天冷容易感冒。”
卡蓮娜有些慶幸又有些失望地走向衣櫃,慶幸自己的主人並不是一個色狼,失望於自己的對他的吸引力不夠,這意味著想靠美色獲得他的寵幸行不通,自己未來的地位將會非常尷尬。
穿好衣服回過頭,羅寒已經和衣而眠,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卡蓮娜裹著被子躺在地板上,幽藍色的瞳孔注視著這個買下她的男人,久久不能入睡。她卻不知道,躺在床上的羅寒同樣沒有睡著,卻並不是因為房間裏有一個火辣的並且願意遵從他的命令做任何事的女人。
卡蓮娜終於是睡了過去,羅寒卻悄悄解開皮帶,然後從床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