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花前月下

  半夜,陳虎果真發起了高燒,白亦略懂醫理,但是不敢托大,開玩笑,萬一人死了,雲笑傷心欲絕,都不用她動手,王爺就能把他剁了做餡,三鮮人肉餃子。


  “叩叩。”白亦硬著頭皮來敲門。


  蕭夜在黑暗中睜開雙眼,看了雲笑一眼,雲笑睡得很沉完全沒有被敲門聲打擾,他又心疼了一陣才起身開門:“何事?”


  就算隻有月色,白亦也能感覺到蕭夜的臉很黑,小心髒顫了顫:“王爺,陳虎情況不太妙,燒起來了。小姐很是看中陳虎,屬下不敢不報。”


  蕭夜也猜到是陳虎的病情有變,表情稍緩,還沒說什麽,雲笑就突然驚跳起來:“怎麽了?是不是大虎哥有事?”


  “吵到你了?”蕭夜忙回到床邊,“白亦來報,陳虎有些發燒。”


  雲笑一聽陳虎發燒再也睡不下去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蕭夜扭頭瞪向白亦,看到白亦早就規矩的低下頭盯著地板哪都不敢亂看才回頭:“春寒料峭,別起的這麽猛,也不怕身子受不住,趕緊把衣服穿上。”


  白亦:王爺,你如今跟個老媽子一樣你自己知道嗎?曾經鐵血無情殺伐果斷的那股氣勢呢?


  雲笑急著想要衝過去,聽了蕭夜的話,才想起衣服還沒穿好,結果越著急越穿不好,帶子怎麽係都係不清楚。


  “我來吧。”蕭夜站在床上讓雲笑稍微彎點腰,伸出小手幫雲笑係帶。


  明明隔著幾件衣服,蕭夜拂過衣服的時候卻恍惚有種撫在雲笑肌膚上的感覺,差點手抖係不好,幸好心理素質強大,硬是鎮住了。


  一穿好,雲笑就咻的一聲衝了出去,扔下蕭夜站在床上小鹿狂撞沒人發現。


  “大虎哥。”雲笑一摸陳虎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燒的不輕啊,手頭又沒有抗生素和退熱藥,“小白,熱水和毛巾。”


  白亦趕忙去準備,端過來後就聽雲笑吩咐給陳虎脖頸,胳肢窩,膕窩,甚至大腿內側都用溫毛巾擦拭。


  雲笑吩咐完就出去門外等著,蕭夜過來正好見到她等在門外詫異道:“笑笑,你怎麽站在外頭?”


  “你不是不喜我給男子醫治嗎?今天人工呼吸我都讓白亦做的,現在物理降溫我也讓白亦做了。”雲笑說得又委屈又別扭,顯然心中還是有氣,不過已經軟化很多,否則這些話都不會說,“這已經是我的極限,若是你還不能接受,那麽我也無話可說。”


  蕭夜神色有所觸動,見識過雲笑救人的模樣,此刻再見她這般委曲求全隻是因為他的不喜,頓覺心中好像被什麽漲滿。他上前握住雲笑的手:“笑笑,行醫救人是你的理想,我不應該不了解你的想法,不顧及你的感受就把我的想法強加於你身上。以後,我不會再阻攔你,隻要是你想做的,盡管去做,我隻會支持你。”


  雲笑雙眼亮了亮,驚喜道:“真的嗎?你真的能夠接受女子拋頭露麵,甚至是給男子醫治?”能夠聽到蕭夜說這一番話,在這個世道是真的很難得,雲笑還以為會因為這件事兩個人會產生隔閡。


  看到雲笑小臉上滿是光輝,蕭夜再一次覺得自己先前的舉動有如扼殺鳥兒翅膀的行為,現在看她重新恢複鮮活,同樣感到欣喜:“嗯……我覺得可以讓白亦跟著你學醫,往後有什麽不方便的就使喚他。”比如親親男人的小嘴,摸摸男人的大腿這種事情。


  雲笑:……


  “撲哧。”雲笑看到蕭夜板著一張臉都還是掩飾不住眼底裏的委屈酸意,又是好笑又是歉疚,即使在現代也有很多男人接受不了女人去泌尿外科,男人去婦產科,何況是這規矩大於天的時代,“你怎麽這麽可愛。”忍不住伸出手摸摸蕭夜的頭,跟在摸一隻小狗的狗頭一般。


  此時兩人的氣氛算是冰釋前嫌了,蕭夜雖然很高興,可是還是有一股衝動想要把頭扭開:不知道男人的頭不能隨便摸的嗎?看在先前跟你置氣的錯誤上,我、我忍了,隻有這一次啊,下不為例。


  兩人說話間,白亦出來匯報了一次陳虎的情況,感受到蕭夜的視線,馬上利索的滾回去繼續給陳虎擦身。


  白亦:你們在我努力照顧陳虎的時候在做什麽?花前月下?!

  雲笑不放心陳虎,也大約是月色太過迷人,她沒有回房,就和蕭夜這麽站在門外仰頭看著月亮。


  “今晚的夜空很晴朗,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雲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星空了,畢竟現代很少有這樣幹淨的天空。


  蕭夜比雲笑更少有這樣的機會,這樣悠閑又愜意的賞月看星空,身邊還是讓他全身心放鬆又喜悅的人:“你竟是懂天文?”


  雲笑下巴微抬,小驕傲道:“那是,我懂的東西可多了。”


  “一個窮鄉僻壤深山裏的小村姑,又何來這般博學呢?”蕭夜輕聲試探,仿佛玩笑一般。


  空氣突然安靜。


  蕭夜歎了一口氣。雲笑還是不信任他,看來努力還不夠,確實,剛冷戰完冰釋前嫌呢,還以為今晚天時地利人和,看來還是太急躁了一些:“你不用多想,我不過隨口問問。”


  誰知,雲笑遙看星空,目光仿佛穿透到很遠的地方,幽幽道:“你軟禁了赫連裴那麽久,可有查到什麽?你認為,我為什麽會知曉這麽多呢?我為什麽會有一身醫術呢?”


  此刻的雲笑有一種飄渺的氣息,明明就在身邊,卻好像咫尺天涯,甚至有種若不緊緊抓住她就可能羽化飛天的強烈感覺。感覺很荒謬,卻真實的讓人心慌,蕭夜伸出小手緊緊的抓住雲笑的手。


  雲笑低頭看到蕭夜的舉動不解道:“怎麽了?想用身體糊弄過去拒絕回答嗎?你還小呢。”


  蕭夜:……我倒是想用身體啊,可惜力不從心,確實是太小了。


  “沒關係。赫連裴對我來說意義不大,我沒有那麽強的探知欲,有些事情,該來的總會來。你盡管去查,我很期待結果。”雲笑衝蕭夜眨了眨眼睛。


  蕭夜仔細咀嚼雲笑話中的意思,摸不準雲笑究竟隱藏了多少,或者說知曉多少,大約也隻是一知半解吧。


  今晚說得已經夠多,雲笑抽出手,轉身進屋:“小白,從明天開始,你跟著我學醫,拜我為師,做東方澈的師弟。”


  白亦擰毛巾的手一頓:啥?你們不是在花前月下嗎?

  一整夜,陳虎的體溫始終降不下來,溫水擦浴還不夠,最後雲笑用酒精物理降溫,天剛破曉時才有一點要降溫的趨勢。


  熬了大半夜,雲笑還未恢複的身體更顯疲憊,明亮的眼珠子隱隱可見血絲。


  “接下來交給白亦和青青,你快去休息一會兒,否則身體會受不住。”蕭夜拉著雲笑回房,用不容反駁的語氣道,“比起他,我更在乎你。我允許你行醫,可是不允許你這樣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雖然語氣不容置喙,可是這種被強硬關心的感覺還真不賴,雲笑沒有反抗,任由蕭夜拉著她,麵上帶著柔柔的笑意:“好好好,都聽你的。”


  蕭夜讓雲笑躺好,給她蓋好被子才輕輕說一句:“我會心疼的。”


  稚嫩的嗓音說著溫柔的情話,這感覺居然不違和,雲笑心頭有點癢癢酸酸,幾乎不敢去看蕭夜深邃的目光,正好躺下後困意湧了上來,就沒有抵抗順勢被周公拉走。


  呼嚕呼嚕。


  深情款款的蕭夜看著已經明顯呼吸綿長睡得正香的雲笑,又是無奈又是心疼,伸出手攏了攏她的秀發:“為何你的戒心這般重,每一次我覺得靠近你一點,你卻又退得更遠,要到何時你才肯信任我,接納我?”


  回應他的是雲笑的呼嚕呼嚕。


  竟是睡得這般香甜又沒心沒肺,蕭夜原本惆悵的心也惆悵不起來了,低低的笑了起來,最後無奈道:“我這副模樣,身份不明,也很難讓你信任吧。”


  蕭夜:再去逼一逼白亦吧,進度太慢了。


  白亦:王爺,我的爺,跪求留一條生路吧。又不是在本國查,他國的探子本來就少,還是西厥,若非有赫連裴,派出去多少就要死多少。


  雲笑剛睡下沒多久,門外就來人了。


  陳康和秦氏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等到了黎明的曙光,飯也顧不上吃,忙忙的就趕了過來。


  青青開了門讓人進來,將人先引到堂屋,奉上兩碗溫白開才道:“小姐昨晚一夜沒睡給陳虎診治,今早陳虎情況穩定下來,小姐才鬆了一口氣,自己卻倒下了,故而不能來見二位,希望二位不要見怪。”


  “不怪不怪!”哪裏敢怪,為了救他們兒子自己都病倒了,他們感恩戴德都來不及,怎麽會去怪她沒有來招呼呢,“那個……虎子現在怎麽樣?人醒了嗎?我們能不能去看看他?”


  這時白亦進來,青青見他點了點頭才對兩人道:“可以,請隨我來。”


  陳康和秦氏忙不迭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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