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下半輩子都懺悔去吧
一對兩對都這麽坎坷，雲笑還都不能不管，在王老頭家坐了一會兒出來後，雲笑對青青道：“你說我做大夫幹什麽，我感覺自己更像一個媒婆。”
青青：“……”還不是你的八卦之魂燃燒得那麽旺。
出了王老頭的家，雲笑的情緒就低了下來，青青看了下雲笑走的方向，明白過來後神色也淡了點，卻是不好勸，隻安靜得跟在雲笑身後。
走了一段路，看到了熟悉的房子，裏頭卻沒有了熟悉的人，雲笑感覺胸口很悶，喉嚨口好像也堵著什麽，強忍著不敢發作，否則鼻子一酸，她沒辦法保證自己會不會哭成一個傻子。
青青上前敲了門之後站到了一邊，雲笑靜靜的等著，心中給勾起來的情緒並沒有因為這短暫的等待和平和，反而在平靜之下發酵著，隻要一個刺激就可以席卷雲笑。
門打開，站在門後的居然是劉老嬸，兩個人都楞了一下，隻不過很快劉老嬸就側開身子，低低的說了一句：“進來吧。”
這樣的反應倒是在雲笑的意料之外，以前的劉老嬸有多麽的潑辣整個溪山村的都知道，雲笑同樣印象深刻，雖然是她名義上的外婆，可是她觸碰到雲笑的雷區，害死了劉大山，雲笑一點情麵都沒有留狠狠的教訓了她，直接代替劉大山將她休棄，絕了她的念頭。
卻是沒有想到劉剛本性居然這麽孝順，當初他同樣氣憤，幾乎是堅信的三觀都崩塌了，可是回頭還是不忍心自己的老母親在外頭受苦，一把年紀的死後不能善了，那麽至少死前盡個孝讓她善終也算是全了母子緣分。
這些雲笑可以理解，不過卻想不到的是劉老嬸的變化，雲笑稍微觀察了一下，劉老嬸整個人蒼老了許多，那是一種失去了生機的枯槁，人雖然還活著，卻沒有了一點生氣，仿佛一根枯木，沒有靈魂，空洞洞的。即使見到了原本很仇恨的雲笑，也不過隻是怔楞了一瞬，劉老嬸這段時間確實經曆了很多。
在被休棄出劉家的時候，她確實是怨懟的，灰溜溜的想要跑回娘家，可是娘家早就沒人了，剩下的都是小輩，誰願意接受她，都把她趕了出來，她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見識了什麽叫人情冷暖。那時她還是恨雲笑的，甚至當劉剛給她送吃食的時候破口大罵說他狼心狗肺。劉剛也不辯駁，隻是用很複雜的眼神看他，看得她心裏發毛，愈加的憤怒，直接砸了所有的食物。
一天一天，毫無盼頭的日子終究是把劉老嬸身上所有的刺都拔光了，她回想起年輕時候劉大山的各種好，失去的終究是永遠失去了，劉老嬸在一個夜晚裏縮在林子裏嗚咽痛苦。
之後，麵對劉剛的好意，劉老嬸沒有再拒絕，更沒有怒罵，隻是沉默的接受，可是整個人仿佛一夕之間失去了精氣神，像一個等死的人一般，漸漸地，劉剛把人接回家了。
回到劉家的時候，劉老嬸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沉默寡言，黯淡無光。
雲笑如今見到的就是這副模樣，屋裏頭曲氏正在灶間忙活，見到雲笑來驚訝了一下，目光偷偷的往劉老嬸那裏飄了過去，才笑著迎上來：“笑笑，你怎麽來了，你大舅去田裏了，你坐一會兒，我去叫他。”
雲笑忙製止了：“不用，我就是來坐一下，這是給你們帶的東西。還有就是，再過不久……”雲笑忍下喉頭口用起來的酸意，“就是外公的四七，先前我不在已經是不孝，我不懂這個，現在想來問問我該做什麽？”
親人過世之後有條件的會擺靈七七四十九天才下葬，沒有條件的在下葬之後，每逢七日也會祭拜，等七七過後才一年一祭，當時劉大山並沒有擺靈那麽久，他們以茭杯征求劉大山的意思選擇了先下葬再祭拜的形式。
雲笑在劉大山下葬之後就匆忙去西厥，這會兒回來，自然是把這件事作為頭等大事。
“哎，你是個好孩子。”曲氏算是劉家繼劉大山之後難得的明白人，以前是為了男人孩子和劉誌一方有點相爭，後來劉誌一房徹底被雲笑搞垮之後，她整個心態也就放鬆了，這會兒倒是越來越明事理，將劉老嬸接回家的主意也是她出的。
劉剛傻是傻，不過好在劉大山為他娶了一門好媳婦。
其實該準備的也不多，曲氏對劉大山向來敬重，自會辦好，隻囑咐了雲笑一句到時準時來大家一起出發就成，隻交代了一下衣著打扮上應該注意的事情，雲笑仔細的記下，才起身告辭。
劉家如今對雲笑來說就是一個觸景傷情的地方，多呆一刻都難過，是以事情說清楚之後就匆匆的打算離開。
雲笑要出門的時候，劉老嬸卻叫住了她：“笑笑。”
“什麽事？”雲笑停下腳步，回頭問道，語氣冷淡。
劉老嬸因為這冷淡遲疑了一下，換換開口道：“我，對不起，我那時豬油蒙了心，我現在很後悔，我不該，是我害死了他。”說著說著，眼淚從臉頰上滑落。
然而這般淒苦的一幕並沒有引起雲笑的同情，她冷著一張臉就看著劉老嬸苦，最後嘲諷的開口：“你現在再來跟我說這些又是想要得到什麽呢？外公已經被你害死了，你再怎麽悔恨再怎麽慟哭，他也不會活過來，而我們所有人，也都不會原諒你的。這是你自己造下的孽，就應該自己好好的品嚐，不要奢求原諒，更不要奢求心靈的平靜，下半輩子都懺悔去吧。”
雲笑的話猶如當頭棒喝讓劉老嬸的臉色變得慘白，是啊，她來跟雲笑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是奢望聽到雲笑說不怪她然後尋求心理的安慰來緩解後悔的痛苦嗎？
雲笑不會原諒她，劉剛也從來沒有原諒她，奉養她隻是盡為人子的義務，心底裏還是怨的，沒有人會原諒她，就連九泉下的劉大山也不會，她死後依舊隻能孤零零的一個人。
劉老嬸徹底的崩潰了。
雲笑轉身離開沒有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