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泥菩薩過江
相對於阮籍祖孫兩個人的不敢置信，雲笑怎麽就覺得沒什麽好吃驚的呢，皇帝不仁，才會養出了這幫子不孝的兒子，還不服老的把持著皇位作死的拿自己的江山和性命來測試耍自己的兒子，怎麽可能不出事。
但凡皇帝放一點權，看開一些對太子多一點的看重，也不至於把太子逼成這樣。
可是皇帝戀勸又生疑，太子正當壯年，勢力愈大，反觀他自己，不僅日漸年邁，還一朝中風行走不便，此消彼長之下，皇帝對太子的忌憚越來越深厚，可以說太子越是才幹有為，皇帝越是不安，才會昏了頭走了昏招，一步步把自己給逼進了絕路。
玩了一輩子的權謀詭計，到底是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雲笑隻想說一句，活該。
阮籍還在氣得直發抖，阮亦儒忙在一邊給他順著氣：“爺爺，祖父，您年紀大了，可不能這樣動怒。”
“我怎麽能不急，皇上危在旦夕，若讓大皇子這樣不忠不孝狠厲之人登上了皇位，那中夏之後，這天下黎民百姓該如何安居樂業，我們阮家滿門所守護的中夏，若是，若是……”阮籍原本一直硬朗，白發英眉還帶著曾經的英姿勃發，可如今委頓得像是一個真正的老頭了，當著雲笑的麵竟是就有些老淚縱橫起來，“我到了黃泉路上，有何麵目去麵對阮家的列祖列宗還有我們拋頭顱灑熱血的兒郎，唉。”
這番話說得阮亦儒俊逸的臉龐也泛上了哀緒，他跟妹妹年幼之時就失去了父親，母親也因為哀傷過度很快就撒手人寰，那些親戚中的男丁，死的死殘的殘，阮家諾大的家族落到這般凋零，還備受皇上冷落，門廳艱難，也就他們如今這個空殼的國公府還強撐著一點體麵，可是內裏如何誰還不知道呢。
他們付出了這麽多，為的可不是要見到這如今家國飄搖的局麵。
阮亦儒拍案而起：“我去調兵，就算是拚出這條命，也不能讓皇位落入奸人之手。”
“調什麽兵？”阮籍斥道，“兵權上繳，沒有皇命，誰會聽你調遣，難不成你要帶著他們造反不成？簡直胡鬧。”
“祖父。”阮亦儒麵上是難得的鄭重，袍子一撩就跪了下去，“如今阮家除了我們祖孫三個還有什麽可以失去的嗎？阮家祖訓是忠君愛國匡扶大義，此刻正是我們應該有所作為的時候，否則那才真的是愧對了列祖列宗的一生奉獻了。”
阮籍扶住阮亦儒嘴角抖動卻是說不出一個字。
雲笑告訴阮籍這些，本意也是打量著阮家是老臣，還是武將出身，盤根錯節的對蕭夜也是一種助力，可是見到兩個人這般還是不忍了。
“我本是外人，又是一個女子，不該議論朝堂之事，但是，阮爺爺跟阮大哥對我多有照顧，於私，我不得不多嘴說一句。”雲笑趁著阮籍眼神變化之前趕緊打斷，“皇上的身體是撐不到你們去救駕的，屆時，你們便不是救駕，而是造反，到時已經登基的太子聖旨一下，多的是忠軍將領不得不受命與你們對上。到了那時，全是為國衷心的將士，一同在戰場上拚殺的，最後卻要拔刀相向，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阮籍跟阮亦儒兩個人同時僵住，對著敵人拔刀動劍的自然是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對著自己人，都是鐵錚錚的漢子，怎麽下得了手。
雲笑繼續說道：“但是，皇命難為，不動手就是違抗皇命，他們被降罪，你們，跟隨你們的將領，也隻會惹來殺身之禍！”
室內一片死一般的寂靜，阮籍跟阮亦儒都能夠猜想得到，雲笑說得沒錯。
阮籍在阮亦儒的攙扶下慢慢起身：“皇上他，真的不成了嗎？”
就算是成，有蕭琛在那也是不成的，何況，折騰到現在，是真的不成了。
有好幾次，皇上在雲笑的手下都有生的希望，隻是一次次的，都錯失了，被斷送了。
到了現在，雲笑是真的沒轍了，蕭夜第一次帶著禁軍闖進宮裏，這回，隻送走雲笑沒再說旁的，便是看明白了。
“太晚了，此刻便是大羅神仙再世，也不成了。”
阮籍一拳敲在桌上，神情痛苦。
“這該如何是好？”阮亦儒失神的跌坐在位置上。
兩人坐了半晌最後相互攙扶著失魂落魄的離開了雲笑的這處小院。
送走了人，青青問道：“郡主既是有心要尋助力，怎麽臨了又心軟了？就算不逼宮，那些兵力也能有其他用處，何止有硬碰硬這一條路。”
雲笑站在門口處看著緩緩離去的馬車道，“阮家為這個國家已經付出太多了，阮爺爺年紀大了，阮大哥的傷勢未愈，萱姐姐隻有他們兩個可以依靠，你讓我怎麽忍心？”
“郡主對他們不忍心，對王爺難道忍心嗎？”青青道，“如今我們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該不忍心的是我們自己。”
仿佛是應和著青青的話，一根利箭直直射了過來。
“郡主小心。”青青一把將雲笑拉開，那把箭矢射到了門檻上，竟是入木三分，箭尾還在劇烈的顫動著。
驚魂未定的雲笑拍著胸口對青青不可思議道：“青青，你這張嘴還有這能力，求你了，閉嘴吧。”
青青：“……”
這會兒也來不及說話，青青拉著雲笑趕緊往裏頭退，外頭的利箭已經接二連三的射了過來，青天白日的竟然就這般有恃無恐，可見是恨得失去了理智。
“快將大門關上。”雲笑跟著青青不斷往裏頭退邊快速吩咐著，“讓護院都小心的守著各處，嬤嬤丫鬟都找地方擋著，別受傷了。”
其實都不用雲笑吩咐，這個小院子裏的人雖不是什麽能耐人，但也是蕭夜挑選安排的，很是機靈的都動了起來。
雲笑一看，丫鬟婆子們早就各自找地方躲著，靠柱子的靠柱子，靠假山的靠假山，還不忘吼兩句：“郡主，快點跑，進裏屋躲著就不怕這些明槍暗箭的。”
被青青拖著跑的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