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母親的隱忍

  夢醒的時候，陽光在她眼前溫柔的聚攏，眼睛有些酸澀腫脹，mp3的電量耗盡早已沒了聲音。


  林袁起身穿起衣服，小心翼翼的走向客廳，在走廊轉角一瞥，父親正一本正經的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看上去舒服又享受，母親在廚房鼓搗著什麽，不間斷的發出響聲，林袁在走廊頓了頓，10點多鍾的太陽，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整個腦子都被不應該這種反應給充斥著，忍不住想要衝出去對父親吼，難道你不解釋一下嗎？你怎麽還有臉在這裏若無其事。


  這樣之類的，還能讓林袁的心好過一點，明明昨晚就說了那樣的話，如果自己是母親的話，一定糾纏著父親打破砂鍋問到底，然後爭吵或者離婚，可是她們倆現在的氛圍怎麽那麽安寂，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林袁有些疑惑。


  就像自己上高中以前，父親都會在餐桌前看著報紙等她梳洗完一起用早餐，母親係著圍裙在廚房忙碌還一邊叮囑她要收拾好作業和書本，那樣的生活平平淡淡，幸福美滿，也才是不久之前的事，可是現在為什麽變成了這樣？


  可是現在，雖然眼前的場景和當初沒什麽兩樣，可是氛圍卻完全不一樣，林袁感受到的，體會到的不再是原來的那種滿滿溢出來的幸福感。相反卻感覺到他們之間連那種夫妻間說不出來的某種牽連都不複存在了，那一刻林袁好痛恨自己性格缺失的安定，煩惱多餘的患得患失，也突然覺得這個世界難以麵對。


  她站在原地遲遲不動，母親從廚房裏出來，打算踱步到林袁房間叫她起床。母親卻不經意間被她嚇到了一下，假裝生氣的嗔道：“這孩子，沒事躲在這裏嚇人幹嘛，快來吃飯了。”


  父親聽見聲響後，咳嗽了一聲，放下報紙起身坐到了餐桌前，一臉沉著。母親擺放好碗筷後，對著她溫柔的笑笑，吃吧。


  席間，林袁幾次欲開口想打破這種說不出來氛圍的沉默，她很想問一問坐在自己對麵的父親，為什麽他不解釋和那個女人的曖昧舉動，如果隻是誤會，為什麽不跟我們說明。可是林袁沒有勇氣，她甚至連接受答案的準備都不曾做過，好像無論聽到那種回應，自己都會難過一樣，他解釋說明，會難受，如果他如實承認，母親會更難受。


  父親先吃完，隨後便若無其事的拿著大衣出去了，隨著大門的一聲悶響，林袁一下子絕望了，下意識的放鬆了肩膀起身離席，母親卻冷不丁的叫住了她，語氣有些冷冷的，讓林袁僵在原地感受到了顫栗，林袁轉過身看到母親，一副無力癱軟的樣子坐在那裏，眼神裏有些悲忡，那是母親第一次對林袁說那麽卑微的一句話，她說:“你父親在外麵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一直忍著不說，是不想破壞你努力學習的心思，今後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林袁一副難以置信的連忙打斷她，“為什麽你要裝作沒看見，你跟他離婚啊跟他鬧啊，他都在外麵找小老婆了，為什麽你還能忍！”


  母親閉了眼，對林袁不受控製的歇斯底裏充耳不聞，一副沒什麽的樣子看著她，“袁袁，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婚姻貴在經營和堅持，兩個人過日子難免有些錯誤發生，我不怪他，隻要日後他改就行了。”


  你不懂，又是你不懂，上次韓茵也對她這麽說過。究竟是什麽深奧的問題需要讓那麽多人對她說你不懂這句話，到底有什麽，讓她們一個個寧可忍耐也不願意放手？

  林袁不服氣的看著母親心想，憑什麽你們都以為我不懂，憑什麽你們就一定以為，我解不出那問題的答案。


  我看著眼前的母親，心底無限失望和怨氣，卻對她的措辭無言以對，所以就在林袁轉身離開的時候，她說了那句話。


  我這麽聰明明智，又懂得自我保護，我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這可能就是林袁人生中說得最蠢的一句話，當時間一輪又一輪的在眼前倏忽流過，她才真的明白，自己當初是多麽的淺薄無知和愚蠢，以為自己的內心真的強大到能抵抗一切，以為自己如果真的遇到相同的事話，能說放棄就放棄，幹脆灑脫。


  可是她都不知道，真正陷入過那種期待無望裏的，才是最固執最不容易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