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別

  那樣溫柔地日子過了千年。桑羽也就這樣被我揍了千年。而千年後，青丘再也沒有人欺負我了。


  可是現在桑羽走了。


  再也沒人在我被欺負了的時候讓我欺負，也沒人幫我出頭了。最令人擔憂的是以前被桑羽收拾過的人可能會一起來找我報複。一念及此，我真真恨不得馬上收拾包袱跟桑羽一起去凡塵曆練。


  剛聽到桑羽要去凡塵曆練的消息時，我愣了很久。


  一路小跑到桑羽的洞府，看見他還坐在書桌前專心致誌的畫著什麽，心裏稍稍安下心來。大概是太過專注，他並沒有發現我來了。


  我站在洞口，看著陽光打在他好看的側臉上，一身白衣被打上淡淡的暖陽，狹長的眉眼微微眯起，嘴角拉扯起淺淺的弧度，一絲黑發繞過挺拔的鼻梁，打在一側的臉上。修長的手上握著畫筆，在潔白的紙上勾勒著一筆筆黑色的線條。


  那便是桑羽，是一直護著我的桑羽。


  自我記事起，桑羽便總在我身邊。而隻要他在我身邊，便是天塌下來了我也能毫不在意的沉沉睡去。


  可是現在他要走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走，也不想去問，畢竟，桑羽和我不一樣。他是注定要成為上神的人。或許我下次看到他，就得跟他見禮叫他一句桑羽上神了。


  想到這裏突然覺得桑羽離我很遠很遠，他就站在那裏，我卻沒有勇氣上前了。


  正欲離開，桑羽卻早不早晚不晚的發現了我。


  他看見我，一愣，又忽地笑了說，你來了？


  我還沉浸在剛才的悲傷裏，看到桑羽頓時覺得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怎麽了，誰又惹了你？我去幫你惹回來。”大概是看出我情緒有點不對，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我堅持不說話，並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卻彎了嘴角淡淡的笑了：“今天這是怎麽了，這樣不高興，莫非是被欺負得狠了？我不是讓你認真修煉我給你的那套法術嗎，你隻要學會了，打不過跑還是沒問題的。畢竟我不能隨時在你身邊，你也要有點自保能力才行。”


  聽到這裏我眼淚都快滾出來了，難怪桑羽近日來常常送我法器，逼我修煉，原來他早就做好了要離開的準備。可憐我還跟個傻瓜一樣以為他是幫我打架打煩了準備讓我自力更生了。


  桑羽看到生生被我逼回去的眼淚，笑意還來不及收回眼中已經閃起了寒光。


  我從來沒有在桑羽麵前哭過，雖然我總是被欺負，可再痛我也咬牙忍著，畢竟是自己太過弱小被人欺負，著實沒有什麽好哭的。


  桑羽朝我走了過來，我下意識的退了兩步，桑羽摸向我的頭的手就這樣尷尬的頓在半空。他收回手，沉默的看著我。良久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麽，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知道了麽？”


  我點點頭。雖然本來還是不想搭理他，可想到他就快要離開了，心怎麽都狠不來。哎，我真是善良的好姑娘。


  他清冷的嗓音夾了些試探的語氣：“小五，你很難過嗎？”


  我有些疑惑，“我們這麽多年朋友了，你走了我當然很難過。”


  桑羽眼神一黯，有些難過的樣子。旋即又笑了，修長的手指撫上我的頭，“小五，你要好好的等我回來。”


  我更疑惑了，這話的意思是讓我在他離開的這些時間不要被那些人欺負死了？我雖不濟但也不到這個程度吧…於是我看著桑羽好看的臉，非常認真嚴肅的說“好。”


  桑羽好像鬆了一口氣，眼裏有些掩飾不住的喜意。


  我徹底疑惑了。桑羽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從來都會很好的把自己的情緒藏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眼裏有掩不住的高興。不過這到底有什麽可高興的，我不就答應了句我不會死嗎…難道在桑羽心裏我就是個沒有辦法活下去的人嗎…想到這裏我突然很沮喪，我這是被人小看到了什麽地步…


  桑羽離開的前一天，他有些鄭重的送給我一個月牙形的玉墜子。


  我有些不解，問桑羽“我們又不是凡人，帶這些勞什子做什麽。”


  桑羽卻隻是淡淡的笑笑，並沒有解釋。隻是讓我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許取下來。我很忐忑的問他“洗澡的時候也不能嗎？”


  桑羽似笑非笑的點點頭。我頓時有些麵無人色。


  要知道桑羽作為一個法力高深的上君，在這墜子上捏個訣監視我雖然很麻煩但也是能辦到的事情。盡管我並不覺得桑羽會專門來偷看我洗澡，可要是他哪天突然想看看我恰好碰到我在洗澡，即使我相貌還不錯，以後也真的不用想著嫁人了。


  桑羽是在深夜離開的。


  我睡得很沉，在夢中恍惚聽到有人在我耳邊溫聲道“小五，我走了。你要等我回來。”我拚命的想醒來，可怎麽也睜不開眼。等真的醒來時，隻看得見灑在黑暗裏的一片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