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的事與你無關
壯闊的府邸,下人都有震懾人的威儀。
旁邊立有石碑,標明了旁人不得隨意經過,文官落轎,武將下馬。
同樣都是府門前沒有人,護國大將軍府是因為官高權重,明威將軍府卻是因為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才能門可羅雀。
可是大將軍府卻隨時可以門庭若市,一旦有什麽事,不知多少人會放在心上,一個壽誕都能驚動半個都城人。
但這些人之中,身為主人的葉潭墨幾乎都是不能出席的。
明明是家裏的主人,卻比那些外姓的仆人更像是外人。
葉潭墨立在府門前,思慮了一下,還是向前進。
守門的侍衛看到是二公子,雖然奇怪他怎麽會突然到來,但也不敢詢問,隻能放他進去。
走在府中,葉潭墨不知道這一次自己能不能毫發未損的離開,但他不希望姨母再受什麽委屈。
剛才在街上,葉潭墨看到母親和姨母出現在大街上,而姨母臉上結結實實挨了長公主一巴掌,隨後便被迫跪在地上。
本來葉潭墨是想衝過去阻止長公主,畢竟她動手打的是自己的生母。可是葉潭墨卻看到了母親的目光,不是滿懷擔憂的警告自己不要過去,而是充滿冷漠的掃了一眼,仿佛就是不認識的人似的。而且二夫人很快便起來了,並沒有被為難多久。
因為一道冷漠的目光,葉潭墨停住了,冷笑一下,恐怕相對於被長公主為難,二夫人更不想見到的就是葉潭墨。
在車上不知兜兜轉轉走了多久,葉潭墨把靜好送到醫館附近之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路上,行人匆匆,沒有人會去在乎身邊那擦肩而過的人的感受。
走到府前,葉潭墨猶豫了,自己去見姨母,她會不會願意見自己。可葉潭墨心中又擔心,最後還是入了府邸。
府中下人都有自己的事忙碌著。
走在路上,葉潭墨直奔姨母居住的院落,並不往其他地方看。
“二弟。”
聽到葉潭佑的聲音 ,葉潭墨緊握拳頭,雖然很不想理睬,卻也隻能停下來回身。
慢慢走近葉潭墨,葉潭佑臉上一副找事的樣子。
在葉潭佑身邊還跟著幾個公子哥,一個個趾高氣揚的。
走到葉潭墨身邊,葉潭佑說:“二弟這次是從哪裏回來?”
“城外。”葉潭墨冷冷的回答。
“知道你城外,是在哪裏打得仗?”
並沒有回答葉潭佑的話,葉潭墨還真不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乎自己。
葉潭佑才不管葉潭墨是怎麽想的,自己接著說:“前些日子父親說過,我不能一直擔著軍銜不去戰場,等回頭,咱們‘打仗親兄弟’如何?”葉潭佑得意洋洋的說。
知道葉潭佑那點實力,他上戰場就是找死,葉潭墨並不願意理他。
旁邊那些公子哥也都有葉潭佑那種打算,畢竟一直呆在都城可沒有什麽升官的幾乎,去戰場轉一圈,隨便說幾個戰功,在都城就好混多了。
在都城武將基本上都知道葉潭墨,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帥也都是靠葉潭墨打仗的,最後冒領他的功勳。
這些公子哥此時並不願意得罪葉潭墨,畢竟他們父親都有提點過。
可葉潭佑並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得罪葉潭墨,他該為自己做的,必定得一分不少的做完。
其他公子哥可沒有什麽“兄弟”的情誼,急忙勸著葉潭佑與他們一起出去遊玩,可別真把葉潭墨得罪了,那對他們可沒有什麽好處。
葉潭佑想了想,趁青春去逍遙可比在這裏找葉潭墨這個木頭的麻煩好得多,便和狐朋狗友一起離開。
盯著葉潭佑的背影,葉潭墨沉思了一下,也懶得去管他的事,反正對自己而言,葉潭佑隻不過是自己名義上的兄長,並沒有什麽感情,當成那些軍營裏普通外人就好。葉潭墨不想其他,便回身繼續往姨母的院落走去。
沿途的下人看到二公子一邊行禮一邊竊竊私語,這一次二公子回來不知又有什麽責罰。
不過也又下人說二公子這次應該沒什麽事,畢竟剛才大公子都沒有找二公子麻煩,長公主又不在府上。
不去在乎旁人的舉動,葉潭墨隻是抬頭挺胸的走著。
下人從旁邊過去,他們在府上是有事做的,有人喚的。
走到院落前,葉潭墨看到下人都在兩邊忙碌。
守在院落的下人看到二公子過來,急忙施禮。
讓下人無需多禮,葉潭墨詢問姨母是不是在院中。
那婢女說二夫人奉大夫人命,一同出府上香,還沒有回來。
點點頭,葉潭墨並沒有進入房間,隻是在院落中坐著,等著姨母回來。
下人們也奉上茶點,畢竟二公子也是府上的主子。
呆了一會,葉潭墨看天都已經黑了,怎麽姨母還沒有回來,心中忍不住擔憂。
旁邊的下人見二公子在,也不敢離開,一直有人在旁邊候命。
正在擔憂時,葉潭墨看到亮光往院落走來,急忙起身。
一個婢女提著一盞燈籠走在前麵,二夫人就跟在後麵,旁邊還有一個婢女細心的攙扶著,後麵有兩個丫鬟跟著,隨時聽命服侍。
走到姨母麵前,葉潭墨作揖施禮。
今天二夫人有看到葉潭墨,沒想到他下午就過來了,不覺得麻煩嗎?二夫人讓葉潭墨起身,詢問他此來是為了何事。
“姨母沒事吧?”葉潭墨話語還是難掩擔憂。
能有什麽事,二夫人說天色已經不早了,讓葉潭墨回府休息。
並沒有離開,葉潭墨看著姨母說:“姨母若是在大將軍府過的不便,兒子可以在府上好生安置姨母,母親不妨……”
“你的府邸能比得上護國大將軍府?”二夫人話語之中竟有一絲諷刺的意味。
葉潭墨頓了一下,說:“可兒子不會讓姨母受委屈的。”
“我沒有什麽委屈。”二夫人冷漠的說:“你趕緊回府吧。”
“可是姨母……”
見葉潭墨還準備喋喋不休的說下去,二夫人不耐煩的打斷他說:“我的事與你無關,你管好自己就好了。”
聽到這麽冰冷的話,葉潭墨心瞬間涼了,為什麽府上的親人從不會讓他靠近。
二夫人也不管葉潭墨,直接往前走,把葉潭墨甩在後麵。
“哪裏是沒有委屈。”葉潭墨忍著怒意,回身急切的說:“大夫人她當眾羞辱你……”
“那與你又何幹!”二夫人冷漠嚴厲的打斷葉潭墨的話。
“這麽回事?”突然從二夫人身後傳來一聲威嚴而又關切的詢問。
聽到聲音,二夫人急忙回身,見到是夫君,越過葉潭墨,走向夫君,盈盈施禮下拜。
葉正鋒走到夫人麵前,親自扶起她,詢問她今天是出了什麽事。
二夫人笑著說:“妾身沒什麽,夫君不用擔心。”
一邊的葉潭墨看到父親過來,急忙抱拳施禮:“兒子見過父親。”
今天葉正鋒下人說長公主帶夫人出去,便十分擔心,生怕長公主又胡鬧,傷了夫人,故此聽到夫人回來的消息急忙趕了過來。
葉潭墨看著眼前自己的父母這種親昵關切的樣子,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一下,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根本融不進去的外人。
仔細看著夫人,雖然天色已暗,但葉正鋒還是看到她臉頰上的傷痕,滿是擔憂,用手輕輕婆娑。
雖說這二夫人兒子都已經二十餘歲,但一張臉,依然是天香國色,或許時間隻給她增添了婦人的風韻,卻沒有留下任何蒼老的印記。
相對而言,葉正鋒滿是繭子的手卻顯得老了許多。不過葉正鋒並不是老邁之人,手上的老繭隻是因為長期握刀,並且在征戰時傷過罷了,自是比不得自家夫人的肌膚白嫩。葉正鋒現在依然經常習武,給人的感覺還是威風凜凜。
二夫人把自己的白嫩的手放在夫君的手背上,說:“真的沒什麽。”
關切的看著夫人,葉正鋒說:“以後若是她再找你什麽,直接拒絕便是,不用理睬。”
“妾身也是煩悶,既然長公主說了,便也想出府轉轉。”二夫人解釋。
伸手把二夫人抱入懷中,葉正鋒說:“你若真是煩悶,與我言一聲便是,去哪裏散心,我都陪著你。”
笑了一下,二夫人把頭埋在夫君懷中。
旁邊的下人急忙別過目光。
葉潭墨看著父母的樣子,也別過頭去。
“我自會護著你,你可不能受委屈。”葉正鋒才不管旁邊是什麽人,直接說。
在夫君擁抱中的二夫人伸出手,抱住夫君的腰。
抱起夫人,葉正鋒直接往房間走去。
跟從的下人急忙跟上離開。
剛才還有許多人的院落瞬間空蕩起來。
葉潭墨看著父母的背影,慢慢站直,放下剛才因作揖而抬起的手,從頭到尾,父親依然是全當沒有看見他。
葉正鋒對葉潭墨一直都是這樣,不像長公主和葉潭佑一樣去為難葉潭墨,但也不像二夫人一樣偶爾不得以還與葉潭墨說上幾句話。對葉潭墨,葉正鋒就是對人視而不見,對話充耳不聞,全當眼前沒有這個人,下人也不敢在他麵前提起二公子。
旁邊的下人走到二公子身邊說:“二公子,你看,今兒也晚了,你就回府,早早歇著吧。”
輕輕歎了一口氣,葉潭墨轉身,獨自步入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