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三天，安致遠的追悼會在殯儀館裏舉行，財政局的工作人員都到場參加，在他們的心目中，安致遠是一位難得的好領導，他體恤下屬，和藹可親。


  追悼會上，財政局的副局長致悼詞，他代表市財政係統全體幹部職工表達了對安致遠的敬意和悼念，總結了安致遠兢兢業業、勤勞奮鬥的一生。安欣在追悼會上泣不成聲，她感謝大家都來為她的父親送行，這份真誠和情誼她銘刻在心。


  安致遠靜靜地躺在鮮花叢中，麵容安詳如同熟睡一樣，何冉冉穿著白色的紗裙，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外公的麵容，疑惑地問安欣：“媽媽，外公為什麽睡在這裏？”


  “因為外公離開了我們，他馬上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安欣含著眼淚回答。


  “外公他會回來嗎？”


  安欣搖搖頭：“他不回來，永遠都不會回來。”


  何冉冉頓時哇哇大哭，邊哭邊喊：“我不要外公走，我不要外公走，媽媽，外公為什麽要去很遠的地方？外公不喜歡冉冉了，是不是？”


  安欣聽了女兒童言無忌的話，心如刀割一般，安欣的心裏明白：一個隻有三歲半的孩子，她怎麽能夠理解死亡的意義，在孩子的眼裏，她隻能看得見美好和生機勃勃的東西，因為陰冷和死亡實在離她們的世界太遙遠，出生和死亡是生命的兩極，人的一生隻有通過長途跋涉才能從生命的這一極到達另一極，隻是在每個人的路途中，各自遇見的風景大不相同罷了。


  喻蘭見外孫女在哭鬧，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抱起何冉冉，心疼地說：“寶貝，不要哭，不要哭，外公怎麽會不喜歡我們家冉冉呢？外公舍不得冉冉，也舍不得外婆，也舍不得你的爸爸媽媽。”


  安欣聽了，她一把抱緊母親和女兒，忍不住放聲大哭。


  安致遠的遺體火化後，安欣抱著父親的遺像，何寶祥抱著嶽父的骨灰盒，喻蘭抱著心愛的外孫女，一家人坐進一輛大麵包車，回外省老家去了。


  安欣把父親的骨灰送回鄉下老家安葬後，她就帶著女兒回娘家住了一段時間，安欣的目的是想好好地陪陪母親，她擔心母親傷心過度會傷了身體，如果有何冉冉在母親的身邊吵吵鬧鬧，時間也好打發一些。


  時間日複一日地向前走，雖然安致遠已經離世一個多月了，但安欣始終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安欣經常坐在沙發上發呆，冥想中她似乎感受到父親並沒有離去，父親的聲音、父親的氣息仿佛就在空氣裏遊蕩，時時刻刻纏繞在她們的身旁。安欣想起曾經因為工作分配而同父親鬧別扭的事情，她後悔自己那時真不懂事，如今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報答父親，父親就匆匆地離開，這讓安欣深深地體會到“子欲養而親不待”是何等的痛啊。


  隨著時間的推移，喻蘭漸漸地接受了丈夫已經離開的事實，喻蘭勸說安欣帶著外孫女回她們自己的家裏去，喻蘭擔心女兒和女婿分開的時間長了，終究不是什麽好事情，喻蘭還向安欣保證，一定會好好地照顧自己，讓安欣放一百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