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米納斯伊希爾的精靈來到國王軍營地的同一天,聖三城堡也終於派出了自己的“雷霆軍”,離開了之前集結的城堡,輕車簡從快速抵達前線,停在距離“國王軍”五十裏的一處名為“三井村”的地方。從一百裏到五十裏,這是個巨大的進步,同時也意味著雙方如果想要開戰,在一天的行程內是肯定可以碰麵的。
毫無意外地,斥候之間的較量就此拉開序幕,國王軍的騎士以三人為一隊,開始頻繁出沒於雷霆軍的駐紮地附近。由於兵力上處於優勢,國王軍的斥候可以形成更多的批次,但是效果卻不能令人滿意。
雷霆軍的聖騎士在牧師神術的幫助下,以國王軍完全沒有意料到的突然高速衝鋒,將斥候擊落馬下。之後,他們解除了這些斥候騎士的武裝,隻留下貼身的單薄衣服,再給他們簡單治療,然後允許其返回。現在是秋天,盡管天氣還沒有轉涼,這些人的健康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這非常打擊士氣。
伯爵不得已隻能召回這些斥候,結束挑釁行動,並將費奇召喚到身邊。“那些輕浮的貴族子弟個個以為自己是天下無敵的騎士,可到頭來能夠依靠的隻有老將——他們能夠審時度勢,不會被扒光衣服送回來。”他對費奇說道:“但如果想要殺殺對麵的銳氣,那就必須解決那些牧師的神術。這個任務我交給你了,費奇!”
“我不去。”
這出人意料的回答令伯爵用力拍了下麵前的桌子,上麵的酒杯一陣搖擺震動。“你不去是什麽意思?你想做逃兵嗎?”
“我認為這種對挑釁的回應方式並不符合這次的戰略目的。”費奇說道:“你先別著急。我們這一次來,是展示力量,最終讓總主教覺得戰爭是不可取的手段,與聯合王國敵對是沒有好處的,從而讓他收回在燈塔領咄咄逼人的態度,不是要真的打起來。”
“之前我就反對派遣斥候,尤其是那些打著斥候名義卻沒有斥候實力的騎士。他們最終用秋遊的方式破壞了咱們的氣勢。”費奇說道:“我去前線的確可以解決法術的問題,但免不了發生直接衝突……”
“發生衝突又怎麽樣?如果不表現出這樣的決心,那麽就滿盤皆輸了!”霍爾伯爵說道:“費奇,現在是雷霆軍在神術的幫助下有了更強的信心,這一點必須打壓下去,否則對方就有了敢和咱們真正戰鬥的勇氣。此時,我們需要一個英雄,以無可辯駁的力量將對方壓製下去。這就像是陣前決鬥一樣,不能退縮的,懂嗎?”
“這一點我明白,但贏一場決鬥並不能讓對方膽怯,他們都是聖騎士,沒有恐懼一說。”
“如果你能將對麵的士氣壓下去,那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霍爾伯爵顯得胸有成竹,說道:“憑借兵力的優勢,除去在正麵保持壓力之外,還可以分頭出擊。派遣多支數量不超過一千人的隊伍,威脅教會不能顧及的方向。讓教會認為,如果正麵開展,即便勝利了,它也將失去教樞領地最肥沃、最重要的那些地區。而在精靈的帶動下,模範領也可能分崩離析,這才能讓教樞真正投鼠忌器。”
方法聽起來不錯。“那些家夥連斥候偵查都做不好,你將他們分兵出去,豈不是更加不穩定?我在營地裏看得很清楚,這些領主少有騎士精神,大部分隻是想要搶掠的官方盜匪,將金幣裝進腰包,將罵名留給國王。如果放出去,他們隻會喊著‘以國王的名義’、‘以正義的名義’甚至‘以女神的名義’,但金幣從來都是搬回自己城堡裏去。”
“看得出來你對他們的意見很大,但我希望你不是在暗諷咱們霍爾家族最後奪得了整個王國。”
“我從來沒有那種想法。安德魯能夠當上國王,靠的是家族自身的強大以及可以信賴、有行動力的盟友,以及你的指揮。”
“現在仍有我的指揮,而且家族比之前更強大。”伯爵說道:“我派遣出去的每一支分隊都將由關係緊密而且真正具備能力的領主指揮,他們可以按兵不動,但絕對不會成為盜匪。我會告訴他們這是個威懾和警戒任務,任何私自行動的將不會得到援助,更不要說援救了。”
伯爵的意誌很堅定,而他又是國王軍的統帥,費奇還是要執行軍令的。“那我去看看雷霆軍,希望能盡快回來。不過夏妮留在營地裏,如果需要我,她有辦法將我叫回來。”
“不用,讓夏妮跟你一起去吧。霍爾家族的每個男人都至少能夠保護自己女人和家人的安全。”伯爵道:“你走了之後,營地裏就留她一個女人,非常不方便。就這麽定了,別反駁。”
費奇想了想,女神教會的牧師們會使用很多種神術,但沒有能夠傳送突襲的咒語。那些聖騎士和牧師們,可以在神術的輔助下變得強壯、堅韌、力大無窮,但依舊要向普通士兵那樣慢慢推進才能發起攻擊,而自己完全可以成為無法逾越的攔路虎。
“你還在猶豫什麽,擔心我的安全嗎?”霍爾伯爵擺了擺手:“你認為亞裏亞大公就沒想過要殺死我嗎?我還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據。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就放心了。”
將費奇放出去也是無奈之舉,留在身邊還能更好地保護兒子的安全,做父親的怎麽能不知道這點?隻不過,作為一支軍隊的統帥,霍爾伯爵也知道自己兒子的計劃目前遇到了很大的困難,總主教唐德·米普突然變得強硬,采取了針鋒相對的措施,似乎不在乎真的打上一架,這令人有些意想不到。
整個計劃是費奇提出來,安德魯批準的,成敗與否關係著國王與霍爾家族的聲譽。這是個建立在戰略威懾基礎上的計劃,本質是讓對方堅信“我想獲得慘勝都極難”,從而選擇“理性的退讓”。但如果真打起來,因為教會在民間以及領主之間仍具有極大的威信,戰爭隻會讓霍亞貴族聯合王國分崩離析,同樣不會帶來什麽好結果。
“必須弄清楚總主教唐德·米普到底有什麽計劃,那些聖騎士和牧師到底有多少戰鬥決心。”霍爾伯爵低頭看著沙盤。他用一個閃電徽標的旗子來代表雷霆軍,而這個旗子目前正處於一個古怪的位置。它靠近之前被霍爾父子兩人戲稱為“送死山”的地方,用那座隻有一座泉水的突兀高峰當做“屏障”,藏身其後。雷霆軍如果要進攻,那必須先繞過山峰,這顯然失去了突然性。而它並沒有足夠的兵力來真正阻止國王軍奪下山峰,然後居高臨下對其造成毀滅性打擊。這又不是繞著柱子躲貓貓,將部隊一反常態安排在那裏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在亞裏亞和範伯格的對抗中,霍爾伯爵指揮過很多次戰鬥,卻沒見過如此古怪的局麵。他默默思量著,背著手站在沙盤前。教樞的人並沒有多少指揮經驗,但並不缺少戰鬥經驗,不管是範伯格還是亞裏亞,都沒少聘請教會的牧師來助戰。很多時候,教會牧師就站在指揮官身旁,與他們一同參詳戰場局勢。當年的那些牧師現在就在雷霆軍中,他們沒理由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如果真的是錯誤,那麽費奇肯定會讓他們好看。”霍爾伯爵的手指放在那座山峰上,他相信費奇絕對可以居高臨下,以強大的法術給雷霆軍一個教訓。“就算那座山峰有古怪,費奇也能用傳送術離開,而其他人完全沒有這種優勢。”
霍爾伯爵用手指撚起雷霆軍的旗子,又有些煩悶地將它放回去。他抬起頭來,對著旁邊的房間大喊一聲:“副官,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有沒有人送信過來!”
很快地,一封信送到他的麵前。信封是普通的褐色,但是表麵有流雲一樣繁雜的壓痕。封住信封的蠟泥是紅色的,但仔細看的話其中會有些銀色的細線,這是一種極難仿製的特殊油泥。伯爵仔細查看了封臘的圖案,的確是杜鵑鳥,這才小心裁開。
他將信紙舉起來對著蠟燭看了一會兒,並在紙上寫下幾行字,隨後將信紙和寫字的紙燒掉。“庫克,我要去見一個人,這個人身份特殊,不能讓別人知道。”
庫克是霍爾伯爵的副官,看起來並不起眼,年齡與伯爵相當,可能稍大一點,平時低眉垂目,對誰都笑嘻嘻的。他總是穿著仆人、管家的便裝,做一些端茶倒水這種並不重要的工作。但是霍爾伯爵不管到什麽地方總會著他,一直信任有加。
“我這就給您換裝。”庫克說道:“見麵是在什麽地方,要多少人跟隨護衛?”
“就在軍營裏不出去,你跟著就行了。”霍爾伯爵說道:“這個人從教樞來,是麥瑟斯許多年前就安插好的重要人物。這次,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則也不會到這裏來。”
庫克微微皺眉:“大人,如果是教樞的重要人物,他怎麽能進入營地呢?”
“血色流星之夜,這個人想要脫身,就趁亂離開了教樞,讓大家都以為他死了。他給自己秘密安排了一個範伯格貴族的身份,但他的貴族身份其實仍舊是麥瑟斯給他準備的,所以他就直接落到那情報頭子手裏了。他陷得越深,就必須更用力地傳遞消息,而他進入軍營,也就是用了範伯格貴族響應國王軍的名義。”
庫克點點頭,幫助霍爾伯爵換上騎士扈從的衣服,用衣領藏住胡須,用帽簷遮住眉眼。正當此時,突然聽的嗖~啪~兩聲響,費奇便從外麵推門進來。父子兩個對視一眼,都感到非常驚訝。
“我不是讓你去偵查雷霆軍了嗎?你怎麽跑回來了!”
“呃,我回了一趟夏奇莊園。你怎麽這身打扮?不會是去幽會什麽人吧?”
“對,我是要去幽會,你還有什麽事兒嗎?”伯爵哼了一聲,明顯說的是氣話。
“我把這個給你。”費奇打開空間袋,從裏麵抽出一把“魔槍05型”。這小提琴一樣的古怪武器隻裝備地獄騎士團,外麵根本沒有聽說過,更不要說見識了——不過對於霍爾伯爵,費奇並沒有隱瞞。“我從騎士團那裏拿的,給你用來防身。我把空間袋一起給你,這樣你也便於攜帶。”
“我更喜歡這個。”霍爾伯爵拍了拍腰間的長劍:“長劍抽出來就能戰鬥,而你的魔槍……”
“能夠一槍打死重甲的騎士,而這點是長劍做不到的。”費奇將槍硬塞進父親手裏,說道:“這把槍我做了點特殊改動,你不需要輸入法力,隻需要扣動扳機,也能發射六次。”
霍爾伯爵眯起了眼睛。他知道魔槍,同時也聽說了魔槍隻能會魔法的人使用,而麵前的這把居然規避了這個限製。很顯然,這件事影響很大,甚至直接關係到地獄騎士團未來的前途。他端詳著手中的魔槍,然後交給了庫克。“你來用,而且要用自己的生命保護它,不能讓它落到敵人手中。”
“呃,沒那麽嚴重,丟就丟了,想要仿製這個槍非常困難,而且很快它的技術就落後了。”費奇將空間袋也遞過去,交代了一番使用注意事項。“主要是我不在你身邊,總有點不放心。對了,父親大人,請一定不要做對不起母親大人的事情。”
在霍爾伯爵將酒杯投擲過來之前,費奇已經跳進空間傳送通道,溜之大吉。
庫克笑著將槍收起來,然後穿上了騎士盔甲,成了引人注目的那一個。外麵天色已黑,霍爾伯爵舉著一個昏暗的火把走在前麵,如同扈從正帶著騎士主人返回自己的住所一般。兩個人在大營中繞了好幾個彎,來到西麵一座哨塔前。
這座臨時哨塔是第一批到達的軍隊修建的,隨著營地的擴大,已經失去了意義。原本是應該拆掉的,但霍爾伯爵一直沒有下達這個命令,於是也就沒人做這件事。現在,這裏成了伯爵和情報人員見麵的地點。
庫克首先走了進去,他的一隻手放在袖劍上,另一隻手就距離裝著魔槍的空間袋不遠。屋子中隻有一個肩膀傾斜微微駝背的男人,可以肯定他年輕時一定是高大魁梧的角色。庫克搜了搜他身上,確保沒有危險的武器,便走出崗哨,對霍爾伯爵點了點頭。
伯爵走了進去,而那個男人也放下了兜帽,一臉諂媚的笑容。雖然這個人看起來年齡差不多有六十歲,但如果費奇在這裏,他會很快看出這個人就是貝妮的父親馬瑞利斯,隻不過進行了易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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