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賀其施從噩夢中驚醒,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左沐昔雙手緊緊擁著她,睡得很沉,眼下一片青影。
她看著他的眉眼,忍不住嘴角上揚。
沒想到,俊美無比的左沐昔以後隻屬於她,屬於她賀其施一人。
她心頭一熱,右手下意識撫上了左沐昔的臉頰。
他蹭了蹭,嘴角上揚,道了聲“早”,依舊閉著眼睛,困乏不已。
賀其施難得看見他如斯模樣,心裏一動,雙唇湊了上去。
左沐昔身體一僵,下一刻,直接迎了上來,吻住了她的紅唇。
手臂禁不住將她錮在了懷裏,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從此他們便融為一體。
她腦袋“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心口怦怦直跳。
突然,門外響起敲門聲,“沐昔,起了!”
屋裏的兩人如遭電擊,瞬間停住了所有動作。
賀其施才後知後覺,羞得滿臉通紅,要從左沐昔懷裏掙出來。
左沐昔一臉笑意,並沒有放開她。
屋外的謝玉樓嘀咕出聲,“怪了,戈河說剛才有聲音,這會兒怎麽這麽安靜?沐昔,我進來了啊……”
賀其施大囧,一掌將左沐昔推下了床榻,裹著被子滾到了床裏麵。
謝玉樓推開門,便看到左沐昔赤腳站在地上,謝玉樓擺手道:“不用這麽急著幫我開門!”
左沐昔瞅了一眼垂下的帳子,瞪了一眼謝玉樓,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
謝玉樓一臉不讚成,“隔夜的茶,味兒太差,別喝!”
左沐昔剜了他一眼,“你以為我願意喝?”轉身去穿衣衫。
謝玉樓幾步上前,探了下左沐昔的額頭,被左沐昔一巴掌拍掉。
“怎麽一大早這麽衝,誰惹你了?”
“你說呢?”左沐昔無語望天,謝玉樓成日裏美女環繞,為什麽這麽不知趣?
躲在床榻上的賀其施絲毫不敢動,臉頰發燙。
聽見地上的兩人一來一往,鬥起了口角,一時忍俊不禁。
直到左沐昔被謝玉樓拉走,她聽得屋門“吱嚀”一聲關上,方將頭探出了被子。
內心又羞又喜,一時想見到她,一時又怕見到他,躊躇不定。
整個人裹著被褥,在床榻上滾成了一條蟲,還沒有下定主意。
賀其施在敵營整日裏擔驚受怕,此時依舊困乏不已,臉頰蹭了蹭被褥,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
直至傍晚,賀其施方悠悠轉醒,隻覺饑腸轆轆。
飯菜的香味不斷飄來,她的肚子咕咕直叫。
賀其施剛掀開簾子,一個丫鬟入了屋子,手裏端著飯食,看見賀其施,福身一禮,“夫人醒了?大人吩咐奴婢伺候夫人梳洗!”
丫鬟一聲“夫人”,羞得賀其施臉麵發燙。
一時不知道如何答話,一陣飯香飄了過來,賀其施禁不住詢問出聲。
丫鬟回道:“奴婢聽說,今日個在城牆上給士兵改善夥食呢!”
賀其施一頭霧水,用罷飯,趕到城門口,便發現城牆上架了近百口鍋。
肉香味隨著微風飄進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眸子掃過那道身影,賀其施心裏一暖。
此時的他坐在琴案旁,眸子微垂,正在撫琴,眉眼清貴,身姿如畫。
一側的謝玉樓斜倚在牆垛旁,琴笛相合,宛如天籟。
賀其施心裏感慨萬千,第一次聽見他們合奏,還是去年年初。
那個時候,他和她,還是陌路人,前世、今生都沒有交集。
誰也沒想到,第二次聽他們琴笛合奏,竟是在這樣的情景下。
世事早已超出了預想,而他和她,也有了攜手一生的約定!
一曲畢,賀其施款步提衣上得城牆,左沐昔立馬發現了她。
兩人的目光黏到一起,誰都不願分開。
“將軍快看!”一個士兵驚呼出聲。
賀其施才回過神,抽回目光,雙頰嫣紅。左沐昔徑直上前,牽了她的手。
他們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向城下,此時夜幕四合,敵營幾個黑影向雁門關跑來。
賀其施瞬時恍然大悟。
西戎敵營的糧草昨夜被謝玉樓一把火燒了個幹淨,軍心本就大亂。
今日他們卻在城樓上殺雞宰羊,肉香四溢,餓著肚子的西戎士兵哪裏受得了。
這個時候,哪一方有糧食,哪一方就占盡先機。
趙廷嘯他們隻要等著西戎大汗駕崩的消息傳來,一鼓作氣,打敗耶律圪,並不在話下。
突然傳來箭矢破空的聲音,眼睜睜看著那幾個黑影倒地不起。
賀其施心下一凜,耶律圪為了穩住大軍,竟然對叛逃者殺無赦,絲毫不手軟!
……
懲治了叛逃者,耶律圪滿目怒火回了大帳,一把掃落了案上的書牘。
如今,擺在他麵前的是一步死棋。
和大安開打,軍心渙散,必定不敵。
不打,耶律狄派遣的官差馬上到來,屆時沒有了兵權,下場更為淒慘。
“急報!”
一個士卒入帳,將一封信呈給了耶律圪。
耶律圪一看,一掌拍在書案上,大笑出聲,“老天還算眷顧我!”
急報是他的先鋒傳來的,早在他得知大汗駕崩,便派了一隊人馬去攔耶律狄派來的官差。
先鋒回信,事兒已經辦妥。暫時沒有了後顧之憂,他隻能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耶律圪抽出腰間的短刀,狠狠紮在書案上,冷聲道:“將管糧草的將軍尋來!”
一個士卒在賬外躬身應是,退了下去。
……
不到一個時辰,一條消息在西戎軍營傳開——
二王子命先鋒籌到了糧草!
士兵看著碗裏的飯食,飄著零星肉末,竟比平日還要豐盛,一顆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裏。
幾日來的惶恐漸漸消失了蹤影。
半夜,全體士卒被喚醒,深夜點兵,攻打雁門關。
……
雁門關外瞬間呼聲震天,下一瞬,不少火箭飛入城外,火光四起。
守城的士兵伸頭一看,城下黑壓壓湧滿了西戎兵馬。
不少雲梯、投石機運到了城下,西戎近二十萬大軍準備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