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端倪
“把他給我澆醒！”
謝老夫人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賀其施轉過身，便看見謝老夫人、謝玉站在門口，謝老夫人盯著地上的謝玉樓，滿臉怒火。
立時有兩個下人抬了一桶冷水，朝謝玉樓兜頭澆了下去。
一側的謝玉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過了半響，謝玉樓從地上踉踉蹌蹌爬了起來，衝謝老夫人作了一揖，身子亂晃，眼看就要跌倒。
“綁起來！”
“祖母……”謝玉一聽，忍不住出聲求饒，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謝老夫人一記目光震在了原地。
幾個下人將謝玉樓捆成了粽子，跪在了謝老夫人麵前。
“現在清醒了嗎？”
謝玉樓看著謝老夫人，又瞅著自己身上的繩子，點了點頭。
“那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謝老夫人厲喝道。
“是，祖母！”謝玉樓磕了個頭，將方才賀其施如何傳的話，自己如何去了竹林，怎麽拒絕了左青青，悉數說了一遍。
話末，謝玉樓滿眼內疚，“祖母，我不應該說話太狠絕，不顧青青的感受，她跑了，我也沒有第一時間去追她，更沒有通知賀小姐，導致青青被人劫走……”
“青青和璟王一起被人劫走了！”
左沐昔插話道。
“怎麽……怎麽會這樣？”
謝玉樓一聽，頓時愣在了原地。
此時的謝老夫人滿心沉重，太子瞢逝後，李璋權傾朝野，大失人心，竟然不顧倫常，和自己的妹妹幹了那檔子荒唐事。
徹底失了聖心，一直默默無聞的李璟開始出現在人前。
他較之李璋，穩重，仁善，心懷天下，明眼人都知道，天子李靖康將李璟當儲君在栽培。
李璟此次被擄，一旦性命有失，他們謝家就是天子李靖康，甚至整個天下的敵人。
這樣的大罪，他們一個尚書府，怎麽能擔得起！
念至此，謝老夫人起身，朝左沐昔躬身一禮。
左沐昔急忙扶起了老夫人，滿麵羞愧。
“昔兒，我是看著你長大的，知道你心智謀略過人，此次青青和殿下被擄，我們謝府有錯在先，絕對不會推脫責任。
但當務之急，我們要通力合作，盡早將他們救回來，千萬不能讓那些居心叵測之人鑽了空子，不然，我們就是整個大安的罪人！”
謝老夫人一片肺腑之語，聽得眾人心下一凜！
的確，一旦李璟丟了性命，李璋上台，天下危矣！
左沐昔回握住謝老夫人的手，滿眼歉意，“是我失了分寸，還傷了玉樓，請老夫人勿怪，您說的對，璟王殿下和青青，都不允許有一點損傷。”
左沐昔命人請來了吳用，眾人在蘭苑商量起對策來。
賀其施心煩意亂，出了屋子，向雪苑行去。
跨入雪苑，撞上周婼的丫鬟歡兒，待看清麵前的小內監是賀其施時，歡兒嚇得頓時跌到地上，渾身直哆嗦，“你是人……是鬼？”
賀其施盯著地上的歡兒，麵無表情。
周婼和歡兒應該害怕馮子英才對，她又沒有對她們怎麽著，何苦會嚇成這樣？
她心裏有事，睨了一眼歡兒，徑直入了左廂房。
剛坐定，春月端著茶遞到了賀其施麵前，陪著小心道：“小姐，可要給您端飯食？”
賀其施擺了擺手，瞅著窗外的院子發呆。
春月昨晚上被賀其施吼了一回，越發膽小，杵在地上，不敢多語。
過了半響，春月都沒有動靜，賀其施隨意問道，“春蘭呢，怎麽不見人影？”
“春蘭姐姐搭著馮小姐府上的馬車回城了，吳吳管家早前捎話來，祁山哥有些發熱，暈了過去，春蘭姐姐說，她明兒一大早就搭馮府的馬車回來，絕不耽擱小姐的事兒！”
“什麽時候走的？”
“您和左小姐出去後沒多久，春蘭姐姐就走了，對了，中間院裏還出去了兩個人，鬼鬼祟祟的……”
賀其施一把抓住了春月的手，滿眼鄭重，“你說，我們出去後，雪苑還出去了兩個人，形跡可疑？”
春月本來膽子就小，一下子被賀其施駭住了，支支吾吾道：
“應……應該就是兩人！奴婢那會子就跪在地上擦水漬，抬首看見的……”
賀其施順著春月的目光望向窗外，夜色濃稠，掛在屋簷下的氣死風燈映著淡淡的黃光，人立在院子裏，還是能看得清楚的。
也就是說，春月沒有看錯。
那就意味著，她們出去後，有人通風報信？
這個人和雪苑的周婼絕對脫不了幹係！
難道他們打算抓李璟，捎帶將身邊的左青青一起抓了？
下一瞬，賀其施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加上賀其瑾肚裏的孩子，整個大安，有可能是三個皇子。
而最有可能刺殺李璟的隻有李璋一人。
如果放在以往，李璟遇險，就剩下李璋一個皇子。
即使天子李靖康再不喜歡，也隻能推李璋上位。
可如今就不一定了。
再則，李璋剛被放出來沒多久，還沒有完全消除李靖康的戒心，這個時候，他最好是安分守己。
否則，他的人生隻會越走越窄！
照這麽說，他們不是為了擄李璋，而是為了抓左青青？
可為什麽要擄左青青？
以此來威脅左沐昔？
那擄賀其施不更好嗎？
賀其施目光掃到自己的衣衫上，頓時從美人榻上驚跳起來。
他們本來要抓的是她，賀其施？！
隻是將一身白衣的左青青當成了自己！
這也是為什麽歡兒方才看見她，嚇癱在地上，問她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
他們該不會要對他們痛下殺手？
“立即去蘭苑請左世子他們，要快！”賀其施盯著主屋，滿眼淩厲。
賀其施看著春月跑出了園子，從枕頭下抽出了一把短刀，摸了摸懷裏的荷包，出了屋子，徑直向主屋行去。
……
此時的主屋裏，周婼盯著歡兒，一臉不可置信。
“你……你是說賀其施那賤人回來了？還活著？穿著小內監的衣衫？”
她每說一句，歡兒在一側點一下頭，待說完，周婼一把團扇拍在了歡兒的頭上，笑出聲，“那小內監怎麽可能是賀其施，她早已被擄走了……”
如果那個小內監是女的，還和賀其施換了衣衫……
想法一出，周婼瞬間一個激靈，這……這……
突然，隻聽得“咣”的一聲，屋門被人從外麵撞開，一股寒風瞬間撲麵而來，周婼嚇得渾身直哆嗦，瞅著黑漆漆的屋外，滿眼驚慌。
待看清穿著一身小內監服飾的人正是賀其施，她麵色大驚，身子連連後退，撞在了木架上。
木架應聲倒地，濺了周婼一身的水，她卻恍然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