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把脈
太子、太子妃定親儀式一過，太子心頭的喜悅持續到回宮，就被一樁樁的事情衝得一幹二淨。
鄭德妃難產，痛了一日一夜，還沒有產下皇子，太醫院的禦醫跪了一院子，都沒有轍。
醫正周德正正在乾清宮，天子李靖康昨晚咳了整整一夜，淩晨咳出了血，整個倒在禦榻上，再也沒有醒過來。
鼻端隻剩下一點點微弱的氣息。
太子李璟站在乾清宮外，望著茫茫的四野，內心痛苦，且又迷茫。
他以前，孤零零一人活在後宮，受盡苦楚。
終於得到了父愛，還沒有享受幾日，便要眼睜睜開著自己的父皇撒手人寰。
而自己除了幹看著，沒有一點法子。
吳用上前，忍不住出聲，“殿下，您要早作打算……”
李璟抬手，止了他將要說出口的話，徑直問道：
“可有消息傳來？”
吳用知道他問的是什麽。
自從幾月前，李玉瑤氣暈了天子，李璟次日就吩咐他去尋齊神醫。
他和齊叟的關係，哪裏趕得上賀其施、左沐昔和齊叟的關係那般牢靠。
便私下裏拜托了左沐昔，轉眼幾個月過去了，依舊都沒有消息傳來。
吳用看了一眼乾清宮，看來，天子李靖康這一次怕是扛不過去了。
如今，西北和南疆的戰場，依舊僵持不下，每日的耗費頗大，內憂外患，太子李璟一定要扛過去才是！
下一刻，隻見萬祥著急忙慌奔出了大殿，“殿下，陛下……”
不等他說完，李璟就急忙奔入了大殿。
門口值守的宮人皆是麵麵相覷，神色驚慌。
陛下怕是熬不過今日了。
吳用長歎一聲，李璟如今身心俱疲，無暇他顧。
他作為太子府詹事，該準備的必須一一備著，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亂了陣腳。
剛轉過身，便看見三道身影遙遙行來，為首的是個老頭，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白發，和這個威嚴的皇宮，極不協調。
除了行蹤不定的神醫齊叟，還能有誰這般灑脫不羈。
吳用瞬間大喜，急忙奔下台階，小跑著迎了上去。
……
一行入了乾清宮，眾人看見齊叟，主動讓開了道。
他俯身診了半天，急道：“準備銀針！”
“好！”周德正立馬應聲，從下手手裏接過銀針遞到了齊叟手裏，心甘情願給他打下手。
齊叟幾針下去，天子李靖康臉上的黑氣緩緩退了下去，呼吸平穩了許多。
周德正一看，滿眼欣喜，陛下暫時被救回來了。
李璟滿眼喜色，衝齊叟行了個大禮，滿心感激。
待到眾人退出乾清宮，齊叟斟酌著出聲，“殿下，陛下的身子依舊虧損嚴重，老頭子隻是暫時幫他度了口氣，也就是……一兩個月的時間，殿下心裏要有準備！”
李璟點了點頭，滿心沉重。
周德正這才上前，躬身一禮，“殿下，德妃娘娘難產，已經一日一夜了，如今還沒有誕下皇子，能不能請神醫前去看診？”
周德正這般小心，皆是因為，齊叟名聲太大，太子請他為天子看診，這是成名立萬的大好事。
忌諱多的人都不會進婦人的產房，齊叟轉身為一個難產的婦人看診，怕不會答應。
李璟正要出聲詢問，下一刻就看見齊叟下了台階，發現眾人沒有跟上，他轉過身，滿眼不解，“愣在哪裏作甚？帶路啊！”
“啊……哦……”周德正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
鳳藻宮裏。
一眾禦醫聽著殿內越來越低的哭聲，滿心惶恐。
一旦鄭德妃肚裏的龍子有失，他們一個個吃不了兜著走。
突然，隻見一個白發老頭進了鳳藻宮，直衝產房而去。
走在前麵的周德正，一臉的小心，半傴著腰身，忙不迭回頭，提醒白發老頭小心腳下。
一眾禦醫：“……”
他們滿眼不解，自從周德正深入錦州，製出鼠疫的解藥，又幫陛下解了魘蠱，身份水漲船高。
在太醫院裏，眾人都捧著他，哪裏見過他伏低做小的時候！
幾個跟著周德正當年深入錦州城的太醫，瞬間認出了麵前的老者。
神醫齊叟！
請了他來，鄭德妃可算是有救了！
半個時辰後，鄭德妃誕下皇子，母子平安，可喜可賀!
苦守了整整一日的太醫們，瞬間鬆懈下來，才發現自己又渴又累，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
……
出了鳳藻宮，左沐昔、賀其施正候在外麵。
看見齊叟，兩人迎了上來，衝身後的周德正點了點頭，便恭迎齊叟向宮門口行去。
周德正愣在原地，滿眼遺憾，他從頭忙到尾，終於得閑，正要請齊叟回府，好好向他請教一番，這倒好，半路上被左沐昔截走了。
他哪裏還有請教的機會！
……
左沐昔和賀其施知道齊叟喜歡自由自在，安安靜靜的日子，徑直將他請到了伊閣。
派了做飯好吃的婆子和侍衛，盡心伺候他，兩人這才回了府。
次日一大早，齊叟頂著一頭亂發，在晨曦中打著哈欠，就看見一男兩女向他走了過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昨晚上離開的左沐昔、賀其施。
身旁還跟了一個小姑娘，看著憔悴的很。
那不是別人，而是左青青。
自從有孕至今，左青青一直沒有看診，賀其施心裏總是不踏實。
兩人思量半天，將左青青送了過來，齊叟的人品，他們完全放心。
齊叟幫左青青把完脈，平靜道：
“一切都好，記住一點，戒憂思，否則，對孩子不利！”
說完這一句，他再沒有出聲，更沒有問過半句其他的，倒讓左青青安心不少。
春蘭上前，將左青青扶下去休息。
左沐昔這才衝齊叟躬身一禮，滿眼誠摯，“齊老，麻煩您幫施兒看看……”
他臨到口邊的話突然咽了回去，出口道：
“您看看她身子是否康健？”
齊叟點點頭，微眯著眼，一心為賀其施把脈。
過了半天，又換了一隻手，診了好久，這才收起腕托，平靜道：
“身子有點虧損，還好，不是沒有救，容我回頭研究一個方子出來，吃上個幾個月，就有希望了！”
賀其施一聽，眼裏瞬間帶上了光，看向左沐昔，喜不自禁。
她懷孩子有望了！
她哪裏知道，她轉身的檔兒，齊叟看向左沐昔的眼裏，滿滿的擔憂和沉重！
看得左沐昔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拳頭，神色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