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暈倒
當晚,賀其施服用了劉嬤嬤吩咐下人熬好的湯藥,又吃了一顆馬婆婆贈予的藥丸。
到了下半夜,腳上的疼痛減輕了許多,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左沐昔撫摸著她的麵頰,下意識捏著自己的眉心,滿心無力。
施兒每次和娘親鬧得不愉快,憑著她以往的性子,娘親會遭遇什麽,可想而知。
可她每次都看在他的麵子上,做了退步,可娘親就是不依不饒。
而這一切,都因為施兒不能生養,不論是納妾,還是過繼,他都向著施兒,不表態。
越發激怒了娘親,這才變本加厲,一發不可收拾!
可施兒的身體,連齊老、周醫正都沒轍,壓根兒就是一個死結,往後的種種,隻能是越纏越死罷了!
左沐昔長歎一聲,囑咐春蘭照看賀其施,起身出了屋門。
春蘭目送著他的身影,神色凝重。
生怕這些糟心的事兒,影響到世子和小姐的感情!
……
左沐昔跪在了祠堂外,整整一夜。
早上左老夫人起來,趙嬤嬤立即告訴了她,世子在祠堂外跪了一夜,替母罰跪。
左老夫人神色大驚,急忙吩咐趙嬤嬤將左沐昔攙起來。
突然,她擺了擺手,詢問出聲,“施兒呢,沒有出來勸慰?”
趙嬤嬤從容回道:“少夫人昨晚被夫人一推,崴了腳,一直沒有出聲,直至世子發現了異樣,這才宣了劉嬤嬤,再則,您將她禁在竹香館……”
趙嬤嬤適時住了口,並沒有再說下去。
她知道,左老夫人有次一問,或多或少怪上了賀其施。
“瞧我這記性,先去吩咐昔兒起來,回頭送些補藥去竹香館!”
“是,奴婢這就去!”
趙嬤嬤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謝氏跪了一夜祠堂,感染了風寒,歪在床榻上,哎喲連連。
賀其施聽說後,心頭一鬆,總算能輕鬆一段日子了!
等謝氏好轉,相信氣也消了。
賀其施打算,回頭伏個低,認個錯,再怎麽著,那都是左沐昔的娘親,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不看僧麵看佛麵,她都不能得理不饒人!
賀其施哪裏知道,她還是低估了謝氏的氣性。
……
幾日後,她的腳已經可以下地行走。
這日,賀其施心緒極佳,和左沐昔登上了山頂亭子,焚香煮茶,撫琴吟詩。
風徐徐,菊花正豔,歲月靜好,瀟灑自在。
春蘭站在一側,滿眼笑意。
幸好,世子和小姐的感情,並沒有因為謝氏,而受影響。
這兩日越發如膠似漆,夜夜癡纏好久。
春蘭想起他們,瞬間羞紅了臉麵
急忙將目光瞥向了遠處,隻見春月匆匆奔了進來,攀上山頂,跑得太急,直接摔了一腳,打斷了亭子裏的兩人。
“春月,你慢點,慌慌張張作甚?”
春月顧不上回春蘭,看向賀其施,急忙出聲,“小姐……老夫人暈倒了!”
賀其施笑著瞪了她一眼,“我方才還看見祖母在湖畔閑步,怎麽會……”
下一刻,她才反應過來,春月口裏的“老夫人”指的是賀老夫人。
她瞬間驚跳起來,“好好的,怎麽會暈倒?”
春月擦著臉上的水,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回道:
“奴婢應小姐之命,去無價書館,路上遇上周醫正,正往賀府趕去,一打聽,才知道,老夫人暈倒了,早前和左夫人……說了幾句話……”
春月看見左沐昔站了起來,立即閉上了嘴巴。
謝氏直奔賀府,大鬧了一場,語言刻薄,囂張至極,直接氣暈了賀老夫人。
這樣的話,她怎麽都不敢說出口。
下一刻,就看見賀其施、左沐昔鐵青著臉,一陣風似的出了亭子。
春蘭瞪了一眼春月,“回稟也不挑個時候,你就等著受罰吧!”
春蘭撂下一句話,急忙朝賀其施追去。
獨留春月一人癱在地上,深色惶恐!
***
賀其施、左沐昔趕到賀府,謝氏前腳剛離開。
他們奔入鬆鶴堂,眾人齊齊望了過來,看向左沐昔的眸子,神色冷凝。
左沐昔知道,這一切都是娘親的錯,作為兒子,他隻有替娘親承受下來。
他躬身一禮,站在了堂下,神色凝重。
“祖母怎麽樣了?”
賀其施奔到賀敬柘麵前,滿眼焦急,泫然欲泣。
賀敬柘心知賀老夫人對賀其施來說,有多重要。
急忙安慰道:“別擔心,周醫正正在診治,已經一個時辰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周德正身著太醫的服飾,出了內室。
眾人“嘩”一聲圍了上去。
周德正將目光停在了賀其施的麵上,“最險的一關已經過去了,老夫人今晚便能醒來,她年齡大了,身子再也經不起折騰,諸位一定要用心照看!”
賀其施連連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向內室望去。
賀敬柘上前,躬身一禮,“周醫正,這邊請,吃杯茶歇歇!”
周德正點點頭,跟著賀敬柘向屋外行去。
賀其施再也等不及,急忙穿過鬆鶴延年屏風,入了內室。
床榻上的賀老夫人,麵色灰敗,雙眼緊閉,唇色蒼白,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
衣衫上的血漬已經幹涸,觸目驚心。
賀其施跪坐在坐塌上,握住賀老夫人的手,胸口疼痛難忍,眼淚簌簌直落。
都是因為自己,才讓祖母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可罪魁禍首卻是自己的婆母!
一頭是自己的祖母,一頭是自己的夫君,她該怎麽辦?
又能怎麽辦?
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勸慰的話說了一大堆,賀其施恍然無覺。
她瞅著賀老夫人的神色,一動不動。
直至後半夜,賀老夫人呻吟一聲,這才悠悠喚醒。
入目便是賀其施哭腫了的雙眼,賀老夫人一怔,轉而愴然一笑,沙啞道:
“吵個架……而已,瞧把四丫頭嚇的,誰……還不吵嘴了,我……好幾次都被你爹氣得……差點背過氣!”
賀其施知道祖母如此說,全都是因為她,心裏越發酸楚難耐,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怎麽也止不住。
謝氏縱然有萬千不滿,衝著她一個人來就是,為什麽要折磨一個老人?
心地為什麽這麽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