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大婚
馮子英大婚。
吳府外的湧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人們對吳用的好奇、瞻仰可比其他人更為強烈。
吳用除了師從逍遙子之外，無父無母，身世淒慘，妥妥草根一枚。
他最先認人不明，投靠了二皇子李璋，但他及時懸崖勒馬，跟隨當時一無所有的三皇子李璟。
主仆倆同甘共苦，幾度出生入死，才將李璟扶上了帝位。
也換來他的大好前程，二十歲出頭，已經出任大安的戶部尚書，官居一品。
這可是別人熬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的高度。
放眼整個大安，隻有左沐昔、趙廷嘯有這樣的能力。
但趙廷蕭、左沐昔都有顯赫的身份，起點比別人本身就高，再加上能力卓絕，功成名就，自然是水到渠成。
吳用就不一樣了，徹頭徹尾的草根階層，不但年紀輕輕，官居高位，深受天子器重。
今日的他更是迎娶了馮大將軍府的大小姐，那馮大將軍府，世代從戎，深受百姓敬重。
兩府聯姻，吳用以後前途實在不可限量。
一個男子拍著身側孩子，叮囑道：“兒啊，一定要好好讀書，你瞧瞧，今日的新郎多氣派！”
“對，這才人生贏家，我們小老百姓，算是白活了！”身側一個男子忍不住唏噓出聲。
隻見新嫁娘下了喜轎，入了吳府，不少有頭臉的都跟著湧了進去。
這些老百姓，瞅著高大莊嚴的朱紅府門，還有那青石砌就的九層台階，滿心嗟歎。
這樣的高門大戶，他們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踏進去。
眾人沒有什麽可看的，正要打算散去。隻見遙遙行來一輛馬車，那馬匹毛色油光蹭亮，一看便知價格不菲。
由此猜到，馬車裏所坐之人，非富即貴。
馬車徑直停在了吳府，馬車上先跳下來兩個身著粉衣的丫鬟，瞬間垂首立於一邊。
接著簾子一動，一個白衣公子下得馬車。
隻見他眉眼如畫，恍若嫡仙，通身貴不可言。
正是京中的翹楚，如今身擔五國宰相的左沐昔。
吳府門口的民眾不由自主停下了步子，眼睛眨也不眨，停留在左沐昔的身上。
隻想細細瞻仰一番，他身上那些令人神往的高貴品質和卓越的才能。
隻見那左沐昔轉身掀開了簾子，伸手扶了一個女子的手，柔聲道：“夫人，小心腳下，慢一點！”
下一刻，就看見一個身著淡綠色裙裾的女子慢慢探出身子，下了馬車。
她的右手，放在了腹部，而那腹部已經微微隆起。
鎮國公府的少夫人賀其施已經有了身孕！
一石驚起千層浪。
眾人意識到這一點，驚得張大了嘴巴，盯著麵前的賀其施一動不動。
不少人還清清楚楚記得中秋節當晚，賀其施和左沐昔夜遊長安城，被不少世家小姐堵在了路上。
當時的賀其施被不少女子當眾指責，稱其霸占著左沐昔，卻不能為他誕下子嗣，就該退位讓賢。
雖然當時有交好的世家小姐、公子出麵為她解圍，但賀其施從頭到尾沒發一言。
目睹當晚情景的民眾，皆能從賀其施的神色裏感受到她當時的痛苦和恥辱。
那晚過後，不少女子私下裏唏噓不已。
嫁給世間最尊貴的公子，真的是一麵雙刃劍，既成就了她，也深深的傷害了她。
沒想到的是，短短三個月時間，這位左少夫人就有了喜，腹部隆起，任誰都能看出來她懷了身孕。
這也不怪這些民眾一無所知。
診出喜脈當日，正值賀府舉辦賀老夫人的喪事。
賀其施從頭到尾都沉浸在失去祖母的沉痛中，對身孕一事說不出的抵觸。
知曉內情的幾個人，誰也不會將她懷了身孕一事拿出來到處傳耀，徒添她的心事。
賀老夫人喪事一過，賀其施就搬入了伊閣，從此以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所以賀其施懷有身孕一事，京城中知曉的人，兩隻手都能數過來。
此時的賀其施，對民眾的驚詫和議論恍然無覺，搭著左沐昔的手，款款入得吳府。
戶部尚書府和馮大將軍府聯姻，何等氣派！今日整個長安城的勳貴都來了，其中不乏那些往日裏說盡賀其施壞話的世家女子和夫人。
她們的目光停留在一對新人身上，突然間喜廳裏的議論聲大起。
人們忍不住收回目光，正要詢問發生了何事，目光不其然掃到了進入廳中的左沐昔和賀其施身上。
左沐昔依舊一身白衣，和往日一樣，令人一時移不開眼。
隻是今日的他，目光時不時掃向一側的賀其施，滿眼小心。
好似賀其施就是無上的珍寶，琉璃似的，不小心就會摔碎了一般。
邢嫣站在最外麵，最先發現了賀其施的不同尋常。
隻見她的手搭在腹部上，腹部微微隆起，整個人瞧著比往日圓潤了不少。
賀其施懷了身孕！
這個念頭一起，邢嫣頓時愣在了原地，半天回不過神。
賀其施隻是一個六品官的女兒，放在整個長安城，壓根兒不夠瞧。
以前的邢嫣，一直因為出身比賀其施高貴而沾沾自喜。
自從賀其施被封為郡主，一直讓邢嫣引以為傲的身世也變得不堪一擊。
更可怕的是，賀其施好似人生開了掛一般，扶搖直上。
嫁得如意郎君，還和當今天子結為兄妹，與大將軍嫡女、尚書府公子、當今的皇後關係非淺。
還得到了以謝老夫人為首的世家當家主母的一致認可。
從前那個小小的六品官之女，在京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而邢嫣自己卻遭人暗算，嫁了個窩囊廢，甚至還被休出了府門。
如今暫居在娘家，看著兄嫂眼色，苟且度日。
今日若不是媒人介紹了一家喪偶的中年官員，娘親想讓她借著婚禮，彼此相看一番。
不然她壓根兒出不了邢府這道府門。
自從賀其施嫁入鎮國公府，已經過去了近一年。
她始終懷不上子嗣，和婆母關係交惡，整個長安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夜深人靜，邢嫣因為自己的婚事黯然神傷時，不由自主便會想到賀其施的境遇。
可以毫不委婉的說，賀其施的遭遇就是邢嫣活下去的理由。
隻有賀其施越來越慘，邢嫣才會覺得越來越暢快。
隻有這個時候，她才感覺自己還活著，才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滾燙的血液和跳動的心髒。
可是就在剛剛，支撐她活下來的所有卻化為泡影。
自己的仇敵賀其施，牽著自己永遠得不到的那個人，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裏，而她的腹部已經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