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選擇
「天…」，雲諫疑惑了，天就是天界，大家都是天生的神仙，哪有評價自己出生地的。
「還行」。
聽到這回答，秀才噎住了，不知說什麼是好。
……
「孫悟空的家鄉？」，回想起孫猴子，還有那根金箍棒，雲諫就有點牙痒痒，讓他放花果山一馬，這又是幾個意思。
當時的他沒有回答，因為聽不懂季青臨在說什麼，所以自己不會給承諾。
但現在，看著這片法陣波動，他卻是明白了，原來秀才指的是這個，只不過…那次是南天門之戰後，難道他在那時就知道了今天的局面么？
由於雲諫下凡的時間點，是在季青臨出手之前，所以他並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孫悟空鬧天宮，雲諫也只是略感意外，畢竟這孫猴子，無法無天的什麼事兒都敢幹。
但他絕對想不到，季青臨膽敢在這種場合，公然前去掠陣，這已經超乎了他的想象力了。
相比下來，季青臨是后出的神仙，但由於這貨整天到處跑，天南地北的長了很多見識，不止凡間，還有天外。
所以這個赤腳仙人閱歷極高，即便拿在整個仙界來說，恐怕也是數一數二的。
雲諫有點沮喪，他發現自己的想象力居然不夠，這個線索導向的結果太驚悚。
季青臨像是一個強大的「後浪」，而雲諫感覺自己成了一個「前浪」，他的想象力不足以讓他繼續得出結論。
那到底…幫不幫忙呢？
雲諫雖然是南天門的守門人，但他的性格卻並不守成，只是有些孤僻，畢竟常年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那道大門前，寒風凜冽。
這麼多年過來，他的雲殿空蕩蕩，那些日子實在太無聊，對著一道不會說話的大門，平時也沒有閑人敢過去。
也只有季秀才，經常去找他喝喝茶，有時打打架，其實和他打架，是自己生活里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最開始基本都是自己贏，越往後打，卻發現秀才一次比一次強，到後來基本能和自己打平手了。
再往後，孫悟空便來了，聽說這猴子上天要官，最初時，自己聽到還挺羨慕的，起碼他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
然後這貨就來了南天門，秀才樂得清靜，便不來了，這也是雲諫噩夢的開始，自從孫悟空來，他就從來沒贏過，每次都被暴打。
然後帶著一身傷回到雲殿，季秀才呢，就煮著茶幫他療傷。
雲諫沒有經歷過封神之戰，金星這個威名赫赫的天界戰神，自己並不熟悉，也沒有和金星打過，說實話心裡還蠻不服氣的。
他天賦異稟，出生便有天眼，但真正經歷過的戰鬥中，能夠達到勢均力敵水準的，其實也就和秀才猴子打的那些。
所以他明白過來，現在擺在自己面前的不過是兩個選擇，幫金星，還是幫孫悟空、季秀才。
片刻后，雲諫閉上了天眼：「爾等再去花果山找找，一群廢物，連凡間的猴子都找不到…」。
……
他甚至有點想笑，這花果山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群吃了點蟠桃的猴子罷了。
這種級別的戰鬥，金星把這三千天兵派來，已經算是殺雞用牛刀了，居然還把自己派過來，真是大材小用。
既然天兵看不出來，那自己看不看得出來，又有何關係？
且閉目養神罷…
若是孫悟空在此，肯定要大拍雲諫同志的肩膀：「雲諫好兄弟！早知道以前揍你的時候，就下手輕點兒了！」
另一邊身在小山頭的群猴，也發現了天邊的異樣。
天兵天將們搜尋無果，竟然想放火燒山，直接把這片寶地毀了便是。
大家便眼看著，一個個天兵從天而降，引動火球等法術開始燒山，枯木被點燃，青草被炙烤，桃樹連根拔起，不過一會兒，花果山很多地方便已經面目全非。
「住手！！」
一隻只猴子目呲盡裂，跑下山去，瘋狂的往花果山處奔跑，但他們依舊是在轉圈圈。
老猴子站在山頂，被眾猴圍著，很多猴子跑下山了，也有一群猴子跪在地上求他。
「爺爺，快想想辦法啊！」
「我們的家被人毀了！」
……
谷小滿等人眼看著這一幕，心裡也是五味雜陳，但能保住性命，這點犧牲在自己看來，也是值得的。
老猴子左顧右盼，他已經大概猜到這可能是蟠桃做的了。
花果山如今這些人里，也只有他有可能引動這樣的神跡。
老猴子站在山頂中央，突然「撲通」一聲便跪下了，谷小滿心裡一酸，轉過了身去。
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這些猴子的眼裡已經滿含淚水。
「求大仙解除法術，給我等戰鬥的機會！」
老猴子大聲喝道，一邊竟準備往地上磕頭。
谷小滿長嘆了一口氣，顯出了身形，迅速飛行過去，用整個身體把老猴子的額頭托住了。
「大仙」，老猴子噙著淚水，看向柯頡等人，聲音近乎哽咽。
「你們為何這麼執著呢…」，蟠桃落在鹿小白頭上，嘆氣道：「活著不好嗎，活著才有希望啊，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大聖不會死，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猴子們搖了搖頭，老猴道：「大仙，花果山是我們的家，是我們祖祖輩輩的家園，如果沒了山，這大千世界，我們這群猴子又哪裡尋得來歸宿？」
「日後即便大王回來，他只怕也找不到花果山了…」，一眾猴子把谷小滿等人團團圍住，皆長跪在地，你一言我一語的懇求。
聽了猴子們的話，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犯了一個經驗主義的錯誤。
雖然花果山眾猴的靈智，已經無限接近、甚至超過人類，但這個時代的他們，對待土地，對待家園，其情感和他這個現代人的思維，是完全不同的。
這個時代，人們出趟遠門，會帶著一包家鄉的土煮水喝，日日思念家鄉故土，葉落歸根。
對土地，尤其是鄉土的情節，皆繫於此，倘若不身處在這個時代的話，恐怕是很難親身感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