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驚一場
等立完石碑, 易卓突然想起一件事兒。
那就是自打他回來易家村之後,原本做好了嚴陣以待預備收拾某兩個蠢貨的準備,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這祭祖, 辦流水席, 立石碑, 三件大事都辦完了, 怎麽易強易壯他們兩個竟然沒有冒出來, 他們是變性子了還是被易遠特意收拾他們了?
易卓不由得一陣疑惑。
不過他也知道易遠這陣子正忙著,索性跑去問問十堰知道知不知道。
以十堰的性子, 易家村現在的事兒,恐怕能夠瞞住他的事兒極少。
還別說,十堰是真知道。
“他們兩個呀, 是被人威脅了!”十堰幹脆地說道。
“被人威脅?”易卓眼神很古怪地看向十堰。
十堰拒絕背鍋,擺擺手說道:“這件事可和我沒啥關係!”
易卓才不信這話,直接抬了抬下巴,問道:“說吧, 誰威脅他們兩個了!”
十堰一臉認真的想了想, 說道:“卓公子,你應該問, 易家村有幾個沒有威脅他們的!”
易卓嘴角抽搐。
得,甭問了,這事兒絕對是十堰的手筆。
十堰聳聳肩膀,表示自己絕不承認。
畢竟, 他隻是安排人在某些時候說了些話給某些人聽罷了, 至於那些人會怎麽做, 可和他沒啥關係。
易卓自然同樣也不在乎這點。
白貓黑貓, 能夠逮住老鼠的就是好貓。
甭管十堰具體怎麽操作的,最終結果是好的就成。
石碑立好之後,時間便到了五月初五端午節。
端午節也稱端陽節,乃是一年夏日的正式開端。
端午之前,易卓專門問了車豐,“豐兒,你和飛兒要不要在端午節前趕回車家匯?”
車豐想了想,說道:“不用了,表舅,還是過了節再說吧,到時候給老太太那邊送點東西就是!”
易卓深深的看了一眼車豐說道:“成,你決定就好!”
車豐笑了笑,行禮之後轉身離開。
馬上要過端午了,他需要忙的事兒多著呢。
易卓輕輕的歎息口氣,轉頭看向正在旁邊泡茶,一直沒有出聲的十堰,說道:“十堰,你教的還是真好呢!”
十堰語氣平淡,說道:“卓公子,這樣難道不好?”
“好,當然是好,隻是……”易卓眼底閃過一絲無奈說道:“豐兒總歸是長大了!”
知道他為難,所以自己選擇不回車家匯,雖然他幾乎可以肯定他的選擇會讓車家人心中不滿亦一樣。
或者說,這也是車豐自己選擇不回去的目的。
十堰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道:“卓公子,您說的這哪裏話?你當年選擇把豐哥跟飛兒帶走,不就應該會預想到會有今日的結果嗎?甚至還包括勵兒呢!”
易卓有點苦惱地歎氣,說道:“當年自然是想過了,但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呀!”
他很清楚,不管是車豐車飛還是易勵,他將他們帶走的時候正處在三觀塑形的重要時刻,現在的他們已經和三年前的他們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三年前他們是生在鄉下長在鄉下的鄉下土小子,現在的他們再經過三年短暫又快速的成長之後,已經逐漸有一些世家公子的味道了。
不單單是言談舉止,更重要的是為人處事思維模式,都已經被基本上改變了。
十堰對此隻是嗤笑一聲,說道:“那您覺得,豐哥飛兒勵兒他們的改變是好是壞?”
“自然是好的!”易卓直接回答道。
十堰就看易卓,問道:“那你還在鬧心什麽?”
易卓想了想,老實的坦誠道:“可能是……有點矯情吧!”
十堰翻了一個白眼兒,不客氣的說道:“我看您純粹是太閑了,早知道我就先不搞定那兩個家夥,讓您也好好煩心幾天!”
也省的您沒事這麽作!
易卓沒管十堰在吐槽啥,抬頭看了半天天空上的雲朵,才慢悠悠地說道:“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感覺壓力太大了吧!”
“壓力?”十堰微微挑眉,眼底閃過一絲茫然。
易卓沒有回頭,隻是輕聲說道:“十堰,你不覺得太可怕了嗎?之前隻是背負著家中所有人而已,現在隨著我中狀元,身上的壓力突然變成整個家族呢,隻要想到這一點就感覺好可怕!不對,還有周家……”易卓說到這裏,原本還是有點矯情的他,真的開始感覺到壓力,他歎息口氣,眼底難得的閃過一絲迷茫。
雖然他心中早有目標,但是能不能走到,能夠走到哪兒都是一個問題呢!
十堰看著易卓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來。
畢竟易卓說的是實話。
尤其是在數年之前,易卓隻不過是在鄉下開著個小私塾度日的小秀才,現在身份轉變成現在這樣,也難怪易卓感覺壓力大了。
易卓轉頭看了看十堰,微微一笑,說道:“十堰,我說這些話似乎也給你壓力了呢,但是誰讓家裏其他人都不能說呢!”所以隻能說給你聽了。
十堰歎息口氣,主動坐在易卓身邊,說道:“我曾經見過主子也非常頭痛的看著天空,那時候主子遇到了很麻煩的事兒,偏偏我那時候還年幼,根本幫不上任何忙,所以,在思來想去之後,最終也隻能坐在主子身邊了!”
易卓微微一愣,驚訝地轉頭看十堰。
十堰說的極其委婉,但是他也不是聽不懂。
易卓失笑著說道:“十堰,我可跟四爺比不了啊!”和那位渣的無與倫比卻又英明果斷的皇帝比?他自認完全沒有可比性!
十堰盯著易卓,說道:“您自然是比不上主子的,但是,卓公子,您知道嗎?您其實和主子也確實有些像!”
“哦?哪裏像?”易卓老有興致的問道。
十堰想了想,琢磨著措辭的說道:“具體的我不好說,就是……挺多方麵吧,您和主子……有點像!”
四爺的事情屬於機密,實在不好說,十堰隻能這麽告訴易卓。
易卓盯著十堰半天,快速把係統欄拉出來,飛快的掃視了一眼十堰對自己的信任值。
上麵很清晰的顯示,十堰對自己的十分信任變成了非常信任,明顯跨過了一個階段來到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其實,易卓早就發現了。
在他回鄉探親的這段日子,十堰對他的信任值一直在逐步而緩慢的增長,但是距離突破信任度的階段,明顯還有一段距離。
今兒也不知道十堰想到了什麽,竟然直接突破了。
這讓易卓盯著十堰的表情,有一點點微妙。
不過十堰完全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了,隻是照例開始泡茶。
易卓在旁邊看著就忍不住想歎氣,十堰泡茶的手藝自然沒話說,但是今兒天氣可太熱了,這麽熱的天氣捧著熱茶杯子,這是哪門子的老人習慣啊?
不過心裏嘀咕歸嘀咕,易卓也沒有強勢拒絕,反正閑著沒事幹,易卓索性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十堰閑聊起來。
確切的說,再度和十堰閑扯起來。
話題從非洲的金字塔扯到瑪雅的水晶頭骨,再到各種破廉恥的奧林匹克神話,易卓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
十堰隻當聽故事。
因為三年前,十堰過來易家村避難的時候,就沒少聽易卓閑扯這些。
在十堰心裏,易卓就是習慣性的瞎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雖然扯的聽起來非常像是真的,但是聽聽易卓說的話吧,動不動就是十萬八萬裏之外的事兒。
這讓十堰分分鍾懷疑易卓純粹是各種臆想的,不過聽著易卓所瞎扯的那些故事,十堰還是忍不住有點好奇,說道:“卓公子,你跟我說的是隨便瞎編的,還是在什麽地方,真的有發生過類似的事兒!”
易卓說的一本正經,“當然是真的,我從來不騙人的!”
得,十堰懶得問了,你還不騙人呢,你忽悠過多少人呢?
就在這時候,易勵突然跑了過來。
“叔,乘涼呐!求你一件事兒唄!”易勵嘻嘻一笑。
今兒天氣熱,車豐直接讓人用一大塊布在院子裏搭了一個棚子,好用來給易卓乘涼。
棗樹下雖然也有樹蔭,但這會兒石凳子也是熱乎乎,易卓不想被燙屁股。
易卓坐正了身體,勉強保持了一點長輩的姿態,示意易勵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笑著說道:“勵兒,有話就說,這會兒正有空呢!”
易勵也看出來了,一點正經的說道:“叔,求你給招娣取個大名唄!”
“給招娣取個大名?”易卓微微一愣,他有些驚訝的問道:“招娣之前不是有大名嗎?”他還記著呢,易招娣原名叫做易嬌嬌的,後來因為所謂的命格壓不住,才改了叫做招娣的名字。
易勵搖了搖頭,說道:“不是的,叔,那也是小名的,我爹娘的意思是讓你取個正經的大名,像萱兒那樣的!”
易卓就笑道:“這是你爹娘的意思啊?我看是你的意思吧!”
易勵嘿嘿一笑,揉揉鼻子說道:“我爹娘也是這個意思的,”雖然他其實心裏清楚,如果他不主動提起,要給易招娣改名的事兒,他爹娘不一定想得到。
畢竟古代女性,尚未出嫁的時候,要是家世普通,通常隻喊個小名,要是家世好,就是喊個姑娘,等出嫁了,要麽喊個某某夫人,要麽喊個某某氏。
就算是兩口子,要麽喊自己當家的,要麽喊夫人,真正喊大名的時候寥寥無幾。
隻是易勵現在學的規矩多了,雖然很多事情依舊有些糊塗,但是有些事情,卻也被他記在了心上。
易卓笑著問易勵說道:“勵兒,你對招娣是怎麽想的?”這話問的有點沒頭沒腦。
易勵卻神奇地聽明白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直接說道:“叔,我們再去京城的時候,能把招娣也帶上嗎?就像你說的,姑娘家嫁人可是第二次投胎呢,招娣如果繼續留在村子裏,就算家裏變得有錢起來,她也不好嫁到好的人家,而如果能去京城住些時候開開眼界,那就絕對不同了!”
易卓挑了挑眉毛,問道:“你跟你爹娘說你的想法了嗎?”
易勵搖了搖頭,說道:“改名的想法說過了,將招娣帶走到京城的想法沒有說!”
易卓問道:“你認為你爹娘不會同意?”
易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我爹娘肯定想讓招娣好,但是他們有他們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他回憶了下這幾天日子和易信韓山梅相處的這些日子得出的信息,說道:“可能在我爹娘看來,待日後招娣長大,他們給招娣好好預備一份嫁妝,給招娣找個好人家,嫁的近一些,對招娣更好一些,但是我不這麽想!”
他抬頭看向易卓,坦然的說道:“我既然已經走了出去,就有必要拉扯一把招娣,我知道我爹娘大哥為了求穩,十有八九離不開易家村,但是我想給招娣求個好人家,想讓她日後過得更好,而不需要像其他村婦一樣,每日為柴米油鹽費心勞神的!”
他頓了頓問道:“叔,你說我想的對嗎?”
易卓嗬嗬一笑,伸手拍了拍易勵的肩膀說道:“勵兒,你也長大了呢!”
不知不覺中,孩子們都已經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呢。
不過……
“這些話你得先跟你爹娘溝通一下才行,不能由我說了算啊,”易卓提醒他。
易勵卻露出一絲狡猾的笑容說道:“叔,你放心吧,隻要你這邊鬆了口,我爹娘很好說話的!”
易卓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勵兒這小子是真長大了,連自己都算計。
不過易卓也沒改口,他直接說道:“那你去跟你爹娘說吧,最好是我和你爹娘麵對麵的談一談!”
畢竟帶走易勵是一回事兒,帶走易招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哎,叔,我這就回家跟我爹娘說一聲去,”易勵說著轉身美滋滋的跑了。
易卓看著易勵跑走,忍不住好笑的搖了搖頭。
不過他倒也不意外。
在他的記憶中,易勵和易招娣的感情一直很好,易勵也很疼愛她,此次回鄉探親,他可是帶了不少好東西給這個小妹妹,不過易勵能想著將易招娣帶在身邊,倒是真有點出乎易卓的意料之外了。
他轉頭看向十堰,問道:“十堰,一般來說像招娣這種身份,在婚嫁上會很麻煩嗎?”
十堰眨巴眨巴眼睛,表情有些古怪的看向易卓,說道:“卓公子,我對這些不懂的,”您還記得我還沒有娶妻嗎?怎麽會懂這些呀?
不過他還是補充道:“如果是勵兒的妹妹,她的婚嫁主要是看勵兒,”頓了頓,他再度說了一句,“說到這個,卓公子,你對勵兒是怎麽打算的?”
十堰很清楚易卓對車豐的打算,但是他不清楚易卓對易勵怎麽想的。
易勵在他身邊,做的都是工匠上麵的活計,日後呢,難道能做一輩子嗎?
易卓就笑起來說道:“難道不可以嗎?”
十堰微微皺眉,說道:“不是不可以,但是這樣比起來跟豐哥差太遠了吧!”
不得不說,十堰的想法在古代算是一種主流想法,做手藝的大部分人看起來都是養家糊口的,這也是之前易遠看到易勵依舊在刻木頭的時候,為什麽會本能的那麽說的原因所在。
易卓卻淡淡的一笑,說道:“放心吧,我對勵兒有安排的,而且絕對不會比豐兒差。”
十堰有些不解地看他。
易卓卻沒有解釋。
因為現在說起來真的太早了。
而且,隻憑嘴上來比劃,根本無法去取信於人的,最好的法子,還是真正做出東西來才行。
易卓算算時間,他還能在家裏待上多半個月,正好能夠趕上六月的稻收。
趁著半個月的時間,也是能做出一些好東西的,比如說,腳踏打稻機!
後世,易卓曾經在博物館的時候看到過這東西,還大致看了看這東西的原理。
不得不說這東西的原理真的超簡單,即便是間隔這麽久,易卓認真的想了想基本上能想出個八/九成外,然後理所當然的就要交給易勵來處理。
他相信,以易勵的資質肯定能夠把這個腳踏打造機給製作出來的。
十堰在旁邊看著,突然笑道:“卓公子,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麽好東西?”
易卓笑眯眯地眨著眼睛說道:“是有那麽點想法,但是能不能做出來還得看勵兒的呢?”
十堰忍不住感歎一句說道:“卓公子果然無敵護短,我就剛剛說了那麽一句,你就立馬找出好東西,給勵兒來加分了!”
易卓嗬嗬一笑說道:“那是,這可是我侄子,我不護著誰護著!”
成吧,你說了算,十堰表示無話可說。
————
就在易卓和十堰談笑的時候,易勵也跑回了自己家。
易信和韓山梅他們同樣的準備著過端午節需要準備的各種東西!
韓山梅聽到吳誌喊她二兒子的聲音,探頭問道:“老二,你今兒怎麽回來這麽早啊?”易勵現在基本上不到飯點不帶著飯菜回來,都在易卓那邊玩,怎麽今兒回來的這麽早?
易勵笑道:“娘,我爹他們呢?”
韓山梅對著正房指了指,說道:“你爹在正房,你哥出去送貨了,有人要了兩千塊肥皂五百塊香皂,他親自去送了!”說著,她直接把頭縮回了廚房,繼續忙活。
“哦,這樣啊!”易勵笑道:“娘有時間嗎?我想跟你和爹說點事兒!”
韓春梅和王雲雲正在廚房準備包粽子的箬竹葉呢,聞言看了一下二兒子,說道:“老二,什麽事啊?”
易勵招招手示意韓山梅出去說話,說道:“娘,你出來我跟你說!”
韓山梅拿旁邊的幹布巾擦了擦手,走出了廚房,這邊,易勵又去往正房將他爹易信喊了出來。
和易卓家院子一樣,院子中有一顆頗高的棗樹,這棵大棗樹下同樣擺著石桌石凳。
吳誌動作輕巧又利索的端來了茶點。
三人在石桌旁坐下,韓山梅喝了一杯茶之後,她看向易勵問道:“老二說吧,有什麽事想和我跟你爹說!”
易勵本來就不會說話,這一次又是好事兒,所以他也沒跟易信韓山梅繞圈子,直接將他和易卓剛剛對話說了一遍。
易信和韓山梅聽了易勵的話最開始還是挺開心的。
自家閨女要是有個狀元郎取的大名,以後婚嫁上都能讓人高看兩分呢。
但是聽到最後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易信直接一瞪眼,說道:“老二,你就直接給你叔這麽說了,你叔竟然沒有揍你?”他感覺手有點癢,想去摸掃帚疙瘩。
韓山梅已經開始在尋摸了,自家蠢兒子咋啥話都敢說呀?
易勵一臉不解,迷糊的問道:“爹,娘,我剛剛說的有什麽問題嗎?我叔都答應了,不是嗎?”
“你叔這算答應嗎?”易信額頭痛,他一把抓住易勵的手腕子,一臉焦急的說道:“先不說別的,趕緊去跟你叔道歉去,你這孩子,你怎麽什麽都亂想啊?”
易勵不動,他直接說道:“我為啥要去跟我叔道歉,我又沒有做錯事!”
“你還狡辯!”易信感覺更暴躁,嘴裏的聲音也不知不覺的放大。
本來他覺得自家二兒子,得了易卓的眼是好事兒,變得能拿得住事兒了,但是他現在感覺有點不太好了,兒子開始學會自己私下做決定了。
他能跟著易卓去京城是易卓允許的,但是帶個拖油瓶在身邊的算是怎麽回事?
韓春梅同樣是眉頭緊皺,抬手讓易信不要著急,她一臉嚴肅的問道:“老二,你這個想法是怎麽來的?誰跟你說什麽了嗎?”她臉色很不好看。
她自己還是了解自己的兒子的,沒人跟他說什麽,他是絕對不會想到這裏的。
最開始的時候,韓山梅的第一反應,就是易招娣跟易勵說了什麽?這兩兄妹感情好,如果易招娣撒嬌,易勵極有可能稀裏糊塗的答應了。
但細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易招娣才多大,現在還是個孩子呢,他跟易勵撒嬌更大的可能性是想要多吃幾塊糖,至於想跟著一起去京城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麽,究竟是誰跟你說了什麽?
韓山梅私下其實心裏已經有人名了。
鬧不好十有八九是王雲雲私下說了什麽?
王雲雲固然是一個合格的大嫂,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沒有自己的小心思。
想到這裏,韓山梅的眼神不由得開始變得凶殘。
這讓聽到院中動靜偷偷從廚房探頭看的王雲雲,感覺到隱隱約約有些不對。
東廂房裏,原本正守著呼呼大睡的石頭的易招娣,也偷偷摸摸扒著門縫往外看。
易勵露出一絲無奈,說道:“娘,你別多想,沒人跟我說什麽,我隻是覺得吧,如果招娣能夠跟在我身邊多多見識下學習規矩,對她日後肯定有好處!”
易勵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給易信和韓山梅解釋。
易信兩口子還是感覺有點不敢置信,但是易勵在他們心中的好信用,讓他們猶豫起來,有點不知所措的說道:“你叔真的答應了讓招娣隨你去京城?”
“正是,”易勵用力點點頭,趕忙趁熱打鐵的說道:“爹娘,我現在說什麽估計你們也不信,正好趁這會兒去見見我叔嘛,他說的你們總會相信吧!”
易勵很清楚,自己說的話易信和韓山梅是絕對不會完全相信的,所以最好的法子是直接把他們騙到易卓那邊,讓易卓親自搞定。
嗯,從這一點說,他又在算計他叔了。
“這……”易信和韓山梅,麵麵相覷。
雖然理智上並不相信易勵的話,但是感情上讓他們期待這是真的,萬一真是真的呢?
易招娣可是他們的親閨女,他們也是想著讓閨女過得好的,如果真的有一條更好的路,他們當然不會攔著。
想到這裏,韓山梅果斷一拍石桌,說道:“當家的,我們這會兒就去找卓弟,親自去問問吧,要不然我心裏一直揪著!”
“好!”易信也是一臉嚴肅的點點頭。
兩口子對視一眼,同時想起了他們這幾天私下商量的一些事。
當下,兩人直接揪著易勵腳步匆匆去了易卓家。
隻留下一臉莫名的王雲雲和易招娣。
王雲雲愣神了半天之後,才一臉複雜地盯著易招娣看,說道:“招娣,你未來有好日子過!”
易招娣疑惑地歪了歪頭。
她年紀還太小了,基本上沒聽懂王雲雲說什麽。
王雲雲歎氣口氣,伸手揉一揉易招娣的頭毛,說道:“得了,我這邊還得忙著呢,你回屋看著石頭去,屋裏櫃櫥上有點心,餓了就墊墊肚子!”
“好的大嫂,我這就去,”易招娣懵懵懂懂的點點頭,轉身進屋吃點心去了。
王玉玉則搖著頭,嘀咕著“這都是命啊,”之類的進了廚房。
明兒就是端午了,就是提前把粽子都給包起來才好。
——————
而易卓那邊,也迎接了腳步匆匆趕過去的易信易勵韓山梅他們。
易卓這會兒也在樹下乘涼呢,看到易信三個來,趕忙招呼他們過來坐下。
旁邊的十堰也自覺的站起來離開了。
“三哥三嫂,快坐吧,”易卓又衝著易勵擺了擺手說道:“那個廚房有新做的點心,你就挑兩樣拿過來!”
“哎!”易勵答應一聲,轉身跑了。
他知道,易卓就是專門要和易信韓山梅說說話。
易信和韓山梅這會而明顯有些尷尬,有心想問卻又不知道要怎麽問。
易卓沒有難為他們兩口子的打算,直接坦然的說道:“三哥,勵兒已經把我之前的話說給你們聽了吧!”
“說了!”易信趕緊點頭。
易卓笑著說道:“那就好,既然這樣你們對招娣的大名有什麽要求沒有?”
“招娣的大名啊,”易信韓山梅同時一愣,心裏也鬆了一口氣,趕忙說道:“卓弟,我和你嫂子根本都沒讀過書,你覺得哪個好就取哪個就好!”
易卓笑了笑,取過手邊的那本《說文寫字》,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看看吧!”
易信和韓山梅兩人都是一臉緊張的點點頭,說道:“卓弟不著急,你慢慢看!”
易卓慢慢地翻著《說文解字》,時不時的跟易信他們說幾個好聽又有好寓意的字。
兩人越聽越多,就越不好選擇,他們覺得哪個都好,這樣一來反而難選擇。
易卓也不著急,繼續慢慢的說著,突然他再度翻過一頁,看著上麵名字念叨,“勄,疾也,又有聰慧勤勉之意,如何?”
力字旁的可不好找,這個字是極少數有好寓意又適合女孩子的字了!
“勄?”
易信和韓山梅都不知道易卓說的哪個字。
易卓在用手指蘸點水,將字寫在書桌上給他們看,兩人這才恍然。
“易勄……”
易信用力點頭,說道:“卓弟,聽你的,以後招娣就叫易勄了!”
韓山梅也忍不住星星眼,易勄真是個好名字,“我家招娣,不對……我家勄兒一定喜歡這個名字!”
易卓笑道:“你們都滿意就好,”他輕描淡寫的補充道:“對了,既然勄兒準備跟我去京城,那就這些天跟我過來適應一下吧,正好有些東西要提前學習下!”
“啥啊!”易信和韓山梅笑到一半,身體就僵住了,瞪個大眼睛,看著易卓,一臉的傻乎乎。
易卓還一臉驚訝問道:“勵兒不是跟你們說了嗎?既然勄兒準備跟隨我一起去京城,那就先過來適應適應我這邊的生活,京城規矩大,該學的還是得學的!”
易信嘴巴,張張合合,心裏就一個念頭。
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麽?
韓山梅同樣是這個想法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想法。
揍老二,一定要揍自家老二一頓,那小子剛剛的話絕對沒說完。
易勵在廚房站了一會,算了算時間易卓也應該跟自家爹娘把話說清楚了,所以他直接端上兩盤點心,腳步輕快的走了回來。
結果剛一回來就看到了自家爹媽凶殘的表情。
易勵懵逼臉,這是出什麽事兒了?
易卓在旁邊笑眯眯,臭小子竟然敢利用自己,那麽就不要怪他出手收拾人了!
易信此刻已經站起身,笑嗬嗬地跟易卓說道:“那我們先走了,回頭我讓老二帶勄兒過來!”
“好!”易卓繼續笑眯眯,點點易勵端過來的盤子說道:“這點心看著不錯,勵兒收拾一下也帶回去嚐嚐吧!”
易勵隻能一臉懵懂的點了點頭,然後被他爹拽了回去。
他娘也是一臉凶殘。
顯然,易勵回去之後的後果不太妙了。
十堰一臉好笑,說道:“卓公子,你至於這麽坑勵兒嗎?”易勵明顯沒反應好吧?
易卓卻表情一正,說道:“十堰,你去查一下,勵兒的性子我清楚,他是不會莫名其妙的玩手段,肯定有人跟他說了什麽,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十堰聞言微微一愣。
他從小就玩手段玩多了,所以沒覺得易勵這招有啥問題。
但是再仔細想想就感覺不對。
易勵不是這種愛玩手段的人,絕對是有人跟他嘀咕了點什麽。
這陣子因為出的遭心事兒太多,易卓都有點草木皆兵了,唯恐他一時沒看住,倒是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出事兒。
十堰也想到了這一點,表情嚴肅的點點頭說道:“卓公子,我這就去查!”
事實上,查清這件事的難度一點都不大。
因為就在晚飯前,苗湖過來拿晚飯,主動找到易卓坦誠了可能是他說錯話,讓他家主子誤會了啥。
易卓表情平淡,盯著跪在麵前的苗湖,旁邊的車豐臉色也是極難看。
身為家中的大管家,手下竟然出了這種事兒,就算這些日子苗湖和吳誌不在他眼前,他的責任也是逃脫不掉的。
苗湖一臉乖巧地垂著頭,壓低了聲音,說道:“老爺,你也是知道的,前些日子不是有人在打我們主子婚事的主意嗎?我們為了以防萬一,給主子說了不少後院的事兒,囑咐他不單單是在易家村,回到京城之後同樣要小心,因為一旦不慎,就十有八九有人賴上他!”
“然後呢?”車豐微微皺眉,追問。
模糊微微苦笑說道:“當時主子挺不敢相信的,我們為了讓我家主子多留點神兒,就專門說了下,京城男女婚嫁方麵的事!”
然後易勵也不知道怎麽想的,想到了他家妹妹。
苗湖最開始自然是不知道他家主子在想啥,直到易勵之前被罰,聽著易勵嘀嘀咕咕的時候,他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簡直都是絕望的。
完蛋,像這種事兒如果讓豐公子知道,指定要倒大黴呀!
但是,這事兒又絕對瞞不過,吳誌苗湖兩人商議了一番,決定自首。
起碼態度好點,被罰的時候,也罰的輕點!
別的不說,他家主子可是傷著了,他們總得有力氣伺候自家主子吧?
於是,在猜丁殼之後,苗湖苦逼兮兮的“主動”過來坦誠了。
易卓聽著,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能夠判斷出來,苗湖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也就是說,這就是一個易勵一時想太多引發的慘劇。
車豐嘴巴張了張,想罵人又感覺沒有理由,畢竟苗湖的本意是好的,但是勵兒辦出的這事……啊,果然還是好想揍人呢。
易卓掐了掐太陽穴,一臉頭痛的說道:“苗湖,你家主子現在在幹嘛?”
說到這個,苗姑直接畏縮了一下,他恨不得將頭埋進胸口,聲若蚊蠅的說道:“這會兒我家主子應該給膝蓋敷了藥,正在歇著吧!”
易卓聞言一驚,趕忙問道:“三哥罰他了?”
苗湖點點頭,老實的說道:“我家主子之前被罰跪了兩個時辰!”
“啥?”易卓一聽忍不住有點急了,兩個時辰?這懲罰有點過了吧?
他本來以為給易勵找點麻煩,後果莫過於挨一頓臭罵,或者讓易信打兩下,怎麽會被罰跪這麽久?
“跪了這麽久?傷的重不重?”易卓趕忙問道。
苗湖努力委婉的說道:“恩……目前已經敷了藥,看起來好些了……”
易卓根本不信苗湖的話,他有點慌了,說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當下,易卓坐不住了,他趕忙招呼車豐去拿上好的傷藥,又忍不住有點暴躁,說道:“早知道回來探親的時候就該帶個大夫回來了!”
此次回來的時候,他們並未隨身帶著大夫,畢竟這一路上他們又不是走在荒郊野外,都是在官道上有,遇到事兒,完全可以找到大夫,不成想!
“表舅你別急,我這就去拿傷藥!”車豐答應一聲,趕忙親自去庫房拿藥,順便還不忘讓左丘趕緊去找十堰。
之前十堰吩咐過他,但凡易卓出門,一定要告知他。
當易卓準備出門的時候,十堰已經跑了回來,“卓公子,我跟你一起!”
說是隻有十堰,但實際上十堰身邊還帶著幾個侍從。
經由這幾天的事由,易卓出門不帶組人手是別指望出門的。
易卓也懶得管有多少人跟著自己,腳步匆匆的就往易信家去了。
等他趕到易信家的時候,易信正在易勵的房間裏,一邊給平躺在床上的易勵,擦藥,一邊斥責個不停。
易卓一進院子,就聽到了易信的聲音,他聽了就有點不高興,他用力咳嗽一聲,說道:“三哥,你這是說什麽呢?孩子犯錯稍微罵幾句就是了,怎麽還讓孩子跪這麽久?”說到後麵他又有點不高興了,說著話,他就進了西廂房。
易信嚇一跳,趕忙站起來說道:“卓弟,你怎麽來了?”
“叔……你來了……”易勵也掙紮了一下,想要坐起來。
易卓趕忙攔住,說道:“躺著躺著,別起來了!”
他低頭一看易勵兩個膝蓋,都是一副青腫淤血的樣子,臉色直接變了,說道:“三哥,你這下手也忒狠了一點啊!”
易信這會也有點心虛了。
在他的心中,兩個兒子其實都挺糙的,罰跪算什麽?要是換成前幾年,他保證直接上手打的。
今兒易信讓易勵罰跪了兩個時辰,已經算是優待他了。
沒想到兩個時辰跪下來,易勵的膝蓋直接變成這樣了,讓他這個當爹也心疼啊。
他可不知道,易勵跟在易卓身邊,受到的都是公子的待遇,這幾年下來,整個人都被養嬌氣了。
雖然易勵的心理還是蠻糙的,但是他那身皮肉可受不住!
這細皮嫩肉的一傷,看起來別提多慘了!
易卓趕忙招呼車豐,說道:“豐兒,把傷藥拿來!”
車豐剛想上前,就被十堰搶了先,“我對外傷比較熟悉,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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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是日萬第九十天,也就是日萬滿三個月了,真是個凶殘的日子,嘛,不多說了,看文吧,這幾天,為了調整作息,簡直都是崩潰的……
幸好這兩天調整的差不多了,有望下周能徹底調整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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