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嘴快（賤）是會呼吸的痛
……
沒走兩步，一群下人丫環擁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胖子呼呼啦啦就走過來了。
那小男孩不過七八歲左右，長的著實可愛，胖乎乎的臉蛋上麵掛著兩串淡淡黑色的眉毛，一對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和一個肉嘟嘟的小嘴巴，皮膚似吹彈可破，圓潤光滑，臉上又是時時刻刻帶著笑意，似乎並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停止笑容的事情――好一副細皮嫩肉的唐僧長相。
不過，歪頭看看小遠，小遠的長相也是極好的，小小的瓜子臉，有著常年沒有曬太陽的不健康白色，配上柳葉一般細細淺淺的眉毛，粉色的薄唇輕輕抿著，小小的鼻子上麵一雙眼睛烏黑發亮，即使身體瘦弱，也讓人覺得上天真是把所有長的最好看的都集中在他的臉上。
慕青暗搓搓的想，還是自家小遠萌萌噠。
青遠二人打量小胖子的同時，小胖子也上上下下瞅了他們好幾眼，看到慕江遠精致的小臉時眼睛跟五十瓦燈泡似的刷的發亮，歡喜之情溢於言表，但轉眼看到他瘦弱的身體又明顯有些憐惜，吩咐一個下人給他們取一袋銀子，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道，
“你長得好漂亮，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小孩子之間的友情向來如此，你長的好看我就想和你玩，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以小遠的皮相，恐怕全世界的小朋友都想和他做朋友吧。
但慕江遠似乎並沒有和同齡小孩建立友情的意思。
他一開始被兩人打量的時候就有些不悅了，現在又被這個小胖子稱讚長得漂亮，冷冷的眼神都能凝成冰了。
可小胖子卻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眼神，又一連串的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叫什麽名字？多大了？旁邊這個是你的侍女嗎？你家裏的大人呢？”
小胖子一臉急切的詢問，慕江遠冷著臉扭頭不說話。
……感覺跟這小傻子說話都降低了檔次。
慕青見慕江遠繃著臉不說話，明顯感覺到他的不高興，便一把將他拉在身邊，護短道，“你叫什麽名字，無功不受祿，這銀子我們不要。”
小胖子這才仔細看了一眼慕青，一臉失望，老實回答：“我叫李越山，”又指著慕江遠追問道，“他叫什麽？”
慕青惡趣味的勾起嘴角道，“從小麻麻就告訴我們不能隨便把名字告訴別人。”
“？”
小胖子一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耍了，嘴一癟，有點委屈。
而慕江遠聽到慕青明顯是在幫自己的話也有點高興，原本冷著的小臉控製不住的要勾起一個笑，淺淺的帶著愉悅，任由慕青把他轉過來，然後拉著他的手離開。
慕青邊走邊想，這小傻逼少爺活該被人騙，你以為來自東土大唐的唐僧是怎麽被所有妖怪發現的？
李越山見他們要走有點急了，連忙上前拉住漂亮小孩的小手，不料被對方嫌棄的躲開，又轉了個方向拉住慕青的手。慕青的反應哪裏有江遠那麽快，被抓住了又甩不開，隻好停下來用眼神詢問那小傻逼。
李越山麵帶委屈，剛準備開口就被一個哭哭啼啼的婦女打斷。對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從人群中衝出來抱住他就哭，一邊哭還一邊喊：
“孩子病了沒錢買藥可怎麽辦啊嗚嗚”
“孩子年紀輕輕的就這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啊嗚嗚嗚”
“……嗚嗚嗚”
一個小孩被一個婦女抱著哭，倆小孩在旁邊滿頭黑線的看著，這場景怎麽看怎麽怪異，沒一會他們周圍就聚滿了人。
圍觀的人們表情大多玩味，少數則是懊悔自己來晚一步沒趕在這女人前麵騙到銀子，當然，還有最少最少的，臉上掛著些許同情――卻並沒有什麽實質的行動。
小男孩臉上泛著擔憂，是真心實意從心裏發出來的，他輕輕地拍著婦女的背，焦急的用軟糯稚嫩的嗓音道，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買藥的錢我有，你別哭了快拿去救你孩子吧。錢要是不夠的話你就再來找我，我是李府的李越山，你報我的名號就會有人帶你來見我了。快別哭了啊。”
最後一個“啊”字尾音還有些上揚，聽得人心軟。
慕青在心裏默默畫了等式：
【我是李府的李越山】=【貧僧來自東土大唐】=【快來抓了貧僧吃唐僧肉吧】=【快來我們李府騙吃騙喝再騙錢吧】=【我是大傻逼】
不過，慕青右手摸了摸下巴，這個動作配上眨巴的眼睛顯得天真無邪：這小娃子雖然傻乎乎的，但治愈技能大概是滿級的，斷斷續續的說著一些安慰和願意幫忙的話，讓人聽了心生暖意。
至於這個婦女……哪裏來的死騙子啊滾粗！
李越山拉著慕青的手還沒鬆開，慕青借著力想把李越山從那不要臉的女人懷中拉出來，無奈對方抱得太緊竟不能拉動分毫。
這情景有點煩躁。她又不是聖母，這小孩子也是從小到大被人騙慣了，再加上一幹人等在周圍守著呢，索性出不了大事，便趁著李越山被婦女纏住而無法抽身的時候甩開了他的手。
也許是錯覺，甩開他的手的時候慕青似乎清晰的感覺到了對方的失望與傷心。
她已經是個心理年齡23歲的成年人了。然而這些孩子並不是。就這樣輕易的被“小夥伴”放棄，大概無論是哪個孩子都會覺得很傷心的吧。
……
慕江遠還是不說話，靜靜的站在慕青旁邊。
慕青看了看李越山帶來的下人們，沒有一個人打算上來將那女人拉開，莫名覺得心裏一酸，她抬頭不耐煩的對那婦女道，“你也夠了吧，都說了要給你錢了還這樣一直抱著不鬆手是要鬧哪樣啊？”
那婦女原本還在哭哭啼啼的，聽到慕青說話頓時換了表情，不屑道，“哪裏來的小丫頭，怎麽說話的。”
慕青嗬嗬，“大嬸，人醜就別做這些有難度的表情，嚇壞我們這兩個小孩子了呢。”說完還有模有樣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又安撫似的拍拍慕江遠的胸口。
那女人一下子怒了，放開抱著李越山的手，直起腰捏住慕青的下巴，一字一句陰狠道，“死丫頭，你說誰醜？”
慕江遠原本隔岸觀火的態度因為女人的靠近變得不悅，看著那女人的表情也不善起來。但他深知自己的實力，一手把呆在原地的那個小傻子拉過來，在一旁靜觀其變。
……
這是慕青第一次被人捏下巴。
……
不是個男的不說。
……
還特麽是個死不要臉的矮挫醜！
……
她怒了！
……
“你麻痹你……”
慕青的話突然頓住了。放在女人腕上的手也似乎被抽去了力氣，整個人的時間被凍結了般。
因為她發現她居然無法掙開這個死女人的轄製。
慕青又一次清晰的見識到自己九歲的小殼子。
她看了看四周，盡管周圍都是成年人，卻並沒有一個人打算出手幫忙。
她第一次清晰的體會到小悅悅的心情。
胸口一痛，卻強忍著不落下淚來。
“鬆開。”
慕江遠走上前來，冰冷的眸子對著女人。
“鬆開？嗬…你在做夢嗎。這死丫頭如此侮辱我，我便要給她一個教訓！”說到教訓這兩個字的時候，女人豆丁大的雙眼惡狠狠地看著慕青。捏著慕青下巴的手也在繼續用力。
慕青悶哼一聲，生生忍住女人指甲插進肉裏的疼痛。
嗬，慕青冷笑，說你醜都算是抬舉你了死女人！
隻是自己無論怎麽掙紮都掙不開女人的手，讓她產生了濃濃的無力感，見小遠還想衝上去幫她，慕青趕緊喝止，“不準過來！”
慕江遠右腳挪了兩步，停在原地。嘴唇抿得緊緊的，似乎在咬牙。
……
罷了，罷了，不過是，失去了一個溫暖罷了。
反正，他以前就沒有過溫暖，反正，他一個人都挺過來了。
……
兩個孩童的無力，和周圍人的冷眼旁觀，市民們交頭接耳的討論，不時地用手隱晦地指一指她們……這一切在慕青眼裏成了無聲電影——莫名有種悲劇的色彩。
她不是女主，她的殼子更不是，不會有上帝給的係統和空間，也不會有一張傾國傾城任誰見了都想幫她的臉——她隻能自救。
慕青忍著內心深處的寒意，強咧出一個笑容說出了惡心自己大半個月的話：“姐姐我錯了，姐姐怎麽會醜呢，我……我剛剛隻是因為覺得姐姐太漂亮心生嫉妒才故意那樣說姐姐的，姐姐，你不會跟我這種小孩子計較吧？”
女人盯著慕青稚嫩的臉，冷笑一聲，又啪的一聲給了慕青一巴掌，道，“不計較，當然不計較。”
然後鬆開了鉗製慕青的手。
被鬆開的那一刹那下巴更是火辣辣地痛，像是在同一個地方被人紮了兩刀。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特麽的她今天被人打了巴掌！
還是那個不僅醜昏還死不要臉的女人！！
慕青怒瞪她，就像所有人被扇巴掌後的第一反應一樣，“我爸媽都沒這麽打過我，你特麽的居然打我巴掌？！！”
慕青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又忘了剛才被轄製的無助，衝上去想和女人拚命卻被慕江遠和李越山拉住，硬生生的拖著退後了好幾步。
那女人見事態已經發展成這樣，再想找這個小傻逼要錢恐怕是不可能的了，狠狠的瞪了慕青一眼，扭著腰離開了。
當然她沒機會走多遠。
慕江遠狠狠拍了一下身邊愣住的小胖子，手指了指他身後的男人們，反應過來的小胖子第一次用上了他的家丁――
他隨手招來一個家丁，指著那女人道，“帶回去教訓一下。”
慕青雙眼發紅，眼睜睜看著女人掙紮著被帶走，發誓一定要報回這一巴掌之仇。
慕江遠對慕青的這種報仇心理表示喜聞樂見。同時也暗暗記了這個女人的仇。
李越山有些愧疚，手伸向慕青被打腫的左臉問沒事吧，慕青這時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紅著雙眼惡狠狠地說沒事。
……
周圍人都覺得溫度似乎降低了。
慕青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一下現在的心情，然後一手捂臉一手拉著慕江遠的手轉身離開。
又被小胖子拉住了。
慕青臉色很不好，眼神裏帶著不耐煩，“又幹嘛！”
小胖子一個激靈被嚇到了，慢慢吞吞想鬆開手又怕他們走了，低下頭唯唯諾諾道，“我……你的臉腫了……得擦藥的。”
慕青聞言臉色緩了緩，說話也不再是夾槍帶炮的，“不用了，沒有打的很重……”又覺得這句話說的太違心，隻好繞過話題道，“謝謝關心。”
說完又是轉身要走，被慕江遠拉住了。
慕青：“……”
麻痹今天一個一個的都跟她作對是不是！
“不行，要擦藥。”慕江遠不似李越山般唯唯諾諾，而是直接以發號施令的語氣讓慕青去擦藥。
畢竟，女孩子的臉真的很重要。
慕青也顯然是想到了這一層。
輕咬下唇思考了好久，捂著臉更委屈了。
為什麽別人穿書各種機遇她一穿書就挨巴掌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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