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被迫長大
「這官榜上的文字可看清楚了?昨夜尚書令大人被人暗殺,誰若能親手緝拿兇手朝廷賞金百兩,知情來報者賞金二兩。」
說個情報就能賞金二兩,朝廷這次真是大下血本啊!
官兵所說的條件實在太過誘人,圍觀的群眾很快就把注意力從官榜移到了官兵身上。
「這位大哥,要怎樣的情報才能拿到錢?」
「我昨晚在我們家屋頂看到一個奇怪的黑影,這線索算舉報嗎?」
圍觀群眾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面對如此多張嘴巴同時開口,官兵頓時有些不耐煩了:「刺客昨夜在躲避官兵追捕的過程中左肩中箭,誰若發現左肩中箭者皆可來舉報,一旦官府核實無誤便馬上下發賞錢。尚書令大人昨夜在蒲川城外的小驛站被殺,從現在開始官府將徹底封鎖蒲川城,在緝拿到殺害尚書令大人的真兇前任何人都不能邁出城門一步,若有違令者,當斬。」
聽八卦的群眾一開始都抱著吃瓜的心態,直到官兵說出徹底封城的消息時,群眾這才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位大哥,我只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是啊這位大哥,我要回家給我相公做飯了,我也什麼都不知道啊。」
原本圍觀的眾人在聽了封城的消息后快速散了開來。
原本陳白馳和虎子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但這人群散開后兩人就顯得格外扎眼了。
「這位大哥,我和弟弟只是路過的,我們也什麼都不知道啊。」陳白馳對官兵賠著笑臉,趕緊牽起虎子的小手快速開溜。
陳白馳帶虎子回到學堂時,竟在院子里看到了剛剛在柳暗花紅見到過的雨薇姑娘。
雨薇手上拿著一個通體碧綠的通透玉佩,那玉佩正是陳白馳在柳暗花紅門外扔給守門壯漢的名貴玉佩。
看到牽著虎子小手走進庭院的陳白馳,雨薇對她微微一笑:「這玉佩如此名貴,首領以後可別再輕易弄丟了。」
看到失而復得的玉佩陳白馳當然開心,但她轉念一想卻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姑娘認識我?」
陳白馳的話令雨薇有些詫異,然而那絲詫異只持續了短短几秒,很快她就再次笑了起來:「奴家命賤如紙,首領忘記奴家實屬正常。」
在陳白馳奇怪的目光里,雨薇舉起手裡的玉佩向著陳白馳的方向遞了過去。
「多謝姑娘。」
陳白馳剛伸手接過雨薇遞來的玉佩便看到一個從裡屋走出來的冷傲小少年。
這小少年正是中午撇下她跟牧輕跑路的陳洛年。
看到突然出現在這的陳白馳,陳洛年眼眸里有詫異的光芒一閃而過:「你怎麼在這?」
和陳洛年臉上的冷傲淡定比起來,陳白馳臉上的表情則顯得豐富許多:「我送虎子回來……你該不會是……送雨薇姑娘過來的吧?」
難道剛剛老鴇嘴巴里的陳公子指的是陳洛年?這傢伙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嫖娼?
陳洛年是心思何等活絡的人,陳白馳臉上奇怪的詭異表情剛起,他便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
「你瞎想什麼。」有紅色從小少年耳後快速渲染開來,很快便染紅了那白皙的脖頸。
「咳……」陳白馳虛咳一聲趕緊轉移話題,「虎子你不是說有好東西要和小夥伴一起分享,我們還是趕緊進去吧。」陳白馳說著拉起虎子的小手向裡屋的方向走去。
「可是……我想和姐姐說會話啊……」
「不,你不想,我們還是趕緊進屋吧!」
看著那快速消失在他視線里的頎長青年,陳洛年涼薄的眼眸里掠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尚且沒意識到的溫柔。
陳白馳進屋不久,屋裡便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歡笑聲。
小少年收到那投向裡屋的目光時已經恢復了他一慣的桀驁冷淡:「這裡說話不方便,你隨我出去吧。」
「是。」雨薇點了點頭後跟在陳洛年身後走出了庭院。
「蒲川城已被封鎖,尚書令的死,必須要有個交待。」陳洛年的聲音又冷又狠,那是沒有絲毫感情的冷漠陰翳,「我會為你照顧好他,你去吧。」
「是……」雨薇緊咬下唇,終是吞下了那句一直梗在喉間的話。
有葉蕭蕭而落,雨薇看著那漫天而落的殘葉突然就笑了起來。
明明是枝繁葉茂的盛夏時節,但這樹林里的殘葉卻落如深秋。而她非常清楚……自己再也看不到今年的深秋了。
幽幽的嘆息聲從女子紅艷的雙唇間吐出:「能夠手刃仇人,雨薇不悔,只是……有些許遺憾啊。」
……
那夜陳白馳為了教學堂的孩子使用炭筆勾畫設計圖並沒返回山寨,和她一起留宿學堂的還有陳洛年。
雨薇出事的消息傳來時已接近第二天黎明,據坊間傳言,雨薇殺害尚書令后賊心不死,還想加害蒲川城城守,幸好城守府邸早有防備。雨薇剛潛入城守府邸便被守衛當場抓獲,對於昨夜殺害尚書令的事,雨薇供認不諱。就在蒲川城城守想將雨薇關押收監時,雨薇當場撞牆自盡。雨薇的當場死亡令蒲川城城守氣急敗壞,他看都不看地上的屍體一眼,便直接吩咐手下的官兵將雨薇的屍體拖去喂狗。
陳白馳和陳洛年趕到丟棄遺骸的亂葬崗時,只來得及撿拾幾塊碎骨。
那一夜,有人在一夕之間被迫長大。
例如……虎子。
陳白馳離開學堂時看到虎子坐在院子里發獃。
虎子手上拿著一張單薄的素色白紙,白紙上是一行行娟秀的漂亮文字。
她聽陳洛年提起過,虎子手上拿著的素色白紙是雨薇留下的遺書。
遺書里清楚交待了虎子的身世,還有她做下這一切的所有動機。
「我本是京城李家嫡出的二少爺,姐姐……是李家嫡出的大小姐,原本我們一家生活的非常和諧,直到有一天……尚書令帶官兵把我們家給抄了。尚書令抄我們李家的理由很荒誕……僅僅是因為他懷疑我們李家結黨營私。曾經盛極一時的李家就這樣退出了羌國朝堂的歷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