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冊子
「啊……」剛剛還在跟陳洛年對峙叫囂的陳白馳,此時竟下意識地向馬背上的小少年求助,「陳洛年,你、你趕緊幫我把這鬼東西趕走。」
「哦?」片刻的錯愕過後,陳洛年好整以暇地看著抱腳直跳的陳白馳,「這東西不是你讓我別殺的嗎?陳白馳,你剛剛可說了,我要再敢胡亂殺生,你就讓我做不成組織新首領。」
「你!」陳白馳惱怒地伸手指向陳洛年,卻又只能無奈地將手放下,「被我救下的東西咬了,我認!這年頭誰還沒個癖好,本首領我就喜歡被咬,你管得著嗎你?」
「哦,那我先回山寨了,大哥你慢慢培養癖好。」陳洛年說完竟真的將陳白馳丟下,快速策馬離開了。
「喂!」陳白馳對著陳洛年策馬而去的背影大喊,「你回來啊你!」
然而回應陳白馳大喊聲的,卻只有那馬蹄留下的泥濘污垢。
被陳洛年撇下並不是最慘的,更慘的是,陳白馳所騎的黑馬竟然被她的大喊聲嚇跑了!
「馬大哥你別跑啊,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保證以後一定小聲說話。不不不,我保證以後一定少說話多吃飯!」陳白馳的話說的誠心十足,然而她家小黑馬卻像放飛自我似的快速離她而去。
幸好最後陳洛年回頭尋她,不然她今夜可就真要露宿在這荒郊野嶺了。
「洛年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看到策馬而來的陳洛年,陳白馳那聲「洛年」喊的賊親切了。然而回應她親切呼喚的卻是陳洛年那硬梆梆的冰冷聲音:「陳白馳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必須要老實回答我。」
「這是……有獎問答嗎?」
「你敢騙我,我就將你丟在這喂狼。」
陳洛年臉上兇巴巴的表情令陳白馳有些怕事地慫了慫肩膀:「問問題就問問題嘛,這麼凶幹嘛。」
「失去武功,對過去的事一無所知,包括說要將首領的位置給我,這一切都是你的試探和偽裝對不對?」陳洛年臉上的表情非常兇狠,那看向陳白馳的目光充滿了狠戾殘暴。
陳洛年那模樣就彷彿在無聲地警告著陳白馳,如若她敢有任何欺瞞,他一定馬上將她的腦袋擰下來。
「失去武功,對過去一無所知,說要將首領的位置給你,這些都是真的,你之前不是握過我的脈搏?現在的我確實沒有任何武功。」
「服用化功散可以假裝成失去武功的人。」
「……化功散,我還想有強功散呢,你要是認識賣強功散的請給我來一沓謝謝!我也不知道要怎樣和你解釋我失憶的事,反正一覺睡起來就是這樣了。至於首領的位置……說實話,我還真不感興趣,職位越高需要管的東西就越多,我只想好好混吃混喝安度餘生,可不想一天到晚管組織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看著陳白馳那雙漂亮乾淨的烏黑眼膜,陳洛年深凝她一眼後繼續開口:「李雨薇的事,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我又不是傻子,我只是覺得要動腦子的事太麻煩了。」陳白馳說這話時下意識對陳洛年咧嘴一笑。
看著陳白馳那傻子般的露齒而笑,陳洛年只覺得,剛剛竟覺得陳白馳聰明睿智的他,一定是腦子被驢踢了!
……
陳白馳返回山寨后並沒直接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先去了葉琛的庭院探望昨夜被蛇咬傷的葉琛。
葉琛臉上的氣色和平時看起來別無二致,似乎已經大好的模樣。不過葉琛本就生得白皙,他若臉色蒼白,以陳白馳的眼力勁,還真看不出些什麼。
陳白馳看葉琛氣色不錯,便在屋內隨意和他閑聊了兩句,然而當陳白馳準備離開時,葉琛卻突然從桌案的最底層抽出了一份類似冊子的東西,對著陳白馳的方向遞了過去。
「小哥給我看這個,是想讓我依葫蘆畫瓢,依樣生產嗎?」陳白馳伸手接過冊子的同時,已經在細細估量這東西的價值和生產難度。
這冊子以緞料為封面,底部以硬紙封底,她一看這做工就知道,這東西鐵定不便宜。
陳白馳臉上認真的思索神色令葉琛有些錯愕,但那錯愕僅持續了短短片刻,很快他就神色自若地笑了起來。
「首領打開看看。」葉琛臉上的笑容坦蕩若徐徐清風,陳白馳在他的示意下打開了那份冊子。
康敬,字簡之,祖籍不詳,其母為普通織坊秀女……
冊子里記載的,竟然是康敬的個人資料,從康敬小時候開始一直到他考取功名進入朝堂。陳白馳越往下看,這小心臟就越是拔涼拔涼的。當看到康敬以叛國罪被先帝流放蒲川城時,陳白馳下意識伸手摸向了自己涼涼的耳垂。
手指很熱,但耳垂卻是冰涼的,冷熱之間的強烈反差令陳白馳快速縮回了手掌。
「聽聞首領任命康敬為善堂主事,葉琛擔心首領安危,故特意找人調查了康敬的資料,這調查資料令葉琛大吃一驚,這事事關首領,葉琛不敢擅自作主,故特意呈遞文書。」
冊子的最末端還蓋著一個大紅的印章,那印章陳白馳昨日在官榜的告示上看到過,那是屬於朝廷的印章。
康敬之前就曾對她說過,他被奸人陷害身獲重罪,最後被朝廷流放到了這蒲川城。康敬之前的說法和現在冊子里的資料不謀而合。如若將兩者結合起來,那便是……
對面端坐著的男子臉上掛著一個洞悉一切的睿智笑容:「如若葉琛所料不錯,康敬應該跟首領說,他獲罪是因遭人陷害吧?叛國罪是重罪,以康敬當時在朝中的權勢和地位,誰敢陷害?窩藏叛國罪臣仍大罪,作為陳白馳,首領您可以對康敬於心不忍,但作為山寨首領,首領您就需要對山寨里的所有弟兄負責……」
「夠了。」葉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白馳開口打斷了。
陳白馳輕輕合上手裡的冊子,將那冊子移到了燭台上方。
火焰慢慢吞噬冊子,灼燒了冊子里的文字。
「今日這份冊子,我沒見過。」陳白馳抬頭看向葉琛的目光堅定若磐石,「同樣的,你也沒看過。」
陳白馳突來的堅持令葉琛深邃的眸底有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