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們去坦白從寬吧
“你隻要做好你的陸太太，其餘的，什麽都不必做。”
闌珊覺得自己有點站不住。
怔怔的看著眼前眉眼清雋的男人。
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陸隨然屈指，彈了彈她的額頭。
闌珊笑了笑，桃花眼裏卻全無溫度。
從一開始，陸隨然娶她，就是因為她足夠清楚，陸太太這個位置可以要名要利，卻不能奢望別的東西。
可是她太貪心了。
這麽快，就已經起了別的心思。
現在，陸先生隻不過是在提前她。
別忘了初衷。
闌珊目光不知道要往哪裏放，胡亂就盯著眼前的墓碑。
她不想去看這時候的陸隨然。
眼睛太容易出賣一個人的情緒。
她有點藏不住了。
緩了緩。
才對他說：“陸先生，我們去坦白從寬吧。”
陸隨然看著她，說“好。”
闌珊聽到這個“好”字，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假孕這事肯定是瞞不下去了。
他能和她一起去陸宅，在陸老太太麵前坦白從寬。
已經是最好的做法。
他們之間，本就不應該有那些亂七八槽的糾葛。
相敬如賓人前恩愛什麽的，才符合之前的約定。
隻是現實總是容易有偏差。
不一小心，就暴露了貪心不足的本性。
開車回去的路上。
闌珊一直看著前麵的路，默默的在心裏想了一下開場白。
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全是一團漿糊。
進入了完全罷工的模式。
“那個。”
闌珊挺糾結的說：“我們先回家一趟吧。”
陸隨然看了看她。
轉了方向回靜水園。
闌珊回去把從h城帶回來的兩盒茶葉拿上，坐回副駕駛的時候，腦子還是被狗吃了的狀態。
車開了半路。
陸隨然看不下去，看了她一眼，“還沒準備好台詞？”
“嗯。”
闌珊應聲的時候，還實誠的點了一下頭。
猛地發現，有點不太對勁。
轉頭看著陸隨然。
男人正目視前方，一本正經開車的樣子。
“你比較有經驗。”
闌珊說：“你覺得怎麽和奶奶說比較好？”
就以陸二少當年招惹是非的功力，想必也沒少遵循坦白從寬這種良好改造。
陸隨然還真像是認真想了一下。
闌珊盯著他，生怕錯過他臉上任何一點細微的表情變化。
“跪下，嗑兩個頭。”
陸隨然嗓音微沉。
“你……認真的？”
闌珊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說呢？”
男人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闌珊有種掉入神坑的感覺。
但是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有別的更好的辦法，琢磨了一會兒。
還沒琢磨明白。
陸宅到了。
闌珊提著兩盒葉子，一路神遊跟著陸隨然進門。
腦子還在被那個雷得嚇人的方式，繞著團團轉。
進了大廳。
王叔看到他們剛好說話。
“我們自己進去就好。”
闌珊說。
擺出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王叔點點頭，退出去了。
偌大的客廳裏。
老太太正坐著喝茶，茶香嫋嫋的，連隨意一坐都是姿態優雅。
闌珊看看自己的腳尖。
生平第一次覺得，邁步是如此艱難的事情。
她把茶葉放在茶幾上，想再往前一步，忽然被毛毯絆了一下，整個人都往栽下去。
陸隨然眼疾手快的把她撈回來。
震驚的看著她。
低聲道：“你還真跪？”
“……”
闌珊還麽來得及說什麽。
陸老太太已經驚著了，立馬走過來，輕斥陸隨然：“連自個兒媳婦兒都扶不穩，要你有什麽用？”
陸隨然抿了抿唇。
沒說話。
反正麵色好看不到哪裏去。
“是我自己不小心……”
闌珊說。
估計陸先生長到這麽大，也隻有被老太太這麽訓過。
看著，怪委屈的。
“快，快坐下。”
陸老太太溫聲對闌珊說，“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讓醫生過來看看，這麽不小心差點就摔著了，得好好看看。”
闌珊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麽了。
她好像得了一種，被人稍微一關心。
就腦子不太好使的病。
她握住陸隨然的手坐下，才感覺有了一點安心的感覺。
麵對陸老太太的關心。
心裏那種愧疚開始無限的上升，她看了陸先生一眼。
半斂了眉目。
“奶奶，我有事要和你說。”
闌珊把陸老太太扶著坐下，準備先泡壺茶醞釀一下開場白。
但是老太太說什麽也不讓她動手。
“你說吧，我聽著呢。”
“我沒懷孕。”
闌珊說。
瞬間如釋重負，隨之而來的是另外一種難以難說的緊張。
客廳裏安靜的有些過分。
陸老太太看著她，半響才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麽？”
“我……”
闌珊覺得才說一遍，實在有點考驗心髒的承受能力。
“暫時沒懷。”
陸隨然率先開口。
微沉的男聲在客廳裏異常的清晰。
“請老太太略等一等，抱重孫子那天不會遠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表情還算自然。
闌珊手心已經出了一層細汗。
抬頭，看了看陸老太太的表情。
可是說是難得在闌珊麵前沒有笑著的時候。
她莫名的開始緊張。
“這次……是我弄錯了。”
闌珊剛一開口。
就聽見陸老太太說：“你先出去。”
她愣了一下。
然後，就看見陸隨然站了起來：“這事和她沒什麽關係，醫院弄錯也是小概率事件。”
他幾乎把闌珊肚子裏琢磨的那幾句順了順，都挑重點說了。
她有些詫異。
“她膽子小。”
陸隨然說：“我就站旁邊，你當沒看見我就好。”
這人挺自覺的往八寶格旁邊一站。
陸老太太沒商量，“你出去。”
闌珊覺得，今天可能真的要見識一下陸家傳說中嚴謹的家風了。
“我在門外。”
陸隨然走過去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聲說。
闌珊點頭。
不自覺調整成了做淑女的坐姿。
“小惠，把門關上。”
陸老太太說。
隨著客廳的門被關上，帶起了一陣細微的風。
闌珊剛要站起來，就被老太太按住了，“直接點說吧。”
“是我拿孩子的事，威脅他和我結婚的。”
闌珊抬頭，反正都到這份上了。
坦白不是事兒。
陸老太太反正愣了一下。
“他本來不知道這事，後來知道的時候，又怕你受刺激，才一直瞞著沒說。”
闌珊一緊張的時候，說話就有點帶著南城的軟調。
語速也變得偏快，“我也不是存心要瞞著您的，事情有點……”
“複雜是吧？”
陸老太太終於開口了。
闌珊點頭。
“女孩子嘛，有點手段才管得住男人。說實話，想用這個辦法套住隨然的女孩子，光安城來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現在陸家二少夫人是你，這就夠了。”
陸老太太說。
闌珊有點……難消化。
“你不知道他這個人吧。”
陸老太太笑了笑，臉上的皺眉有些深了，“好看的姑娘有很多，脾氣好的也不少。隻是這麽多年，就沒一個能讓他稍微動點心思的。”
“他二十歲左右的時候，身邊女孩子來來去去的，他爸總教訓他。可知道現在，會是現在這樣……”
老太太頓了頓。
闌珊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說：“他以前，以前確實不是這樣。”
她最初認識的那個陸隨然。
驕傲不馴卻暖如朝陽，和現在這個眉目清冷的男人，性格幾乎完全不同。
“闌珊啊，你是個好姑娘。我不管你做什麽，千萬別自持聰明算計男人，若是有人願意被你算計，可能性也隻在萬萬分之一。”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隨然更是如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闌珊聽到這話。
忽然，心驚了一下。
桃花眼裏神色不由得複雜起來。
有關於她不在陸隨然身邊的那幾年，她實在錯過了太多。
“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老太太凝神看著她。
闌珊頓了頓。
有很多的事想問。
但是到了嘴邊，反而又問不出口了。
她抬眸：“等他以後想告訴我了，我再聽吧。”
有關於那個人不為人知的一切。
闌珊隻想從他自己口中得知。
“好。”
陸老太太看著她，眼中漸漸浮現欣慰之色。
“這孩子近年心思越發重了，我總怕他以後就這樣一個人，還好有你。”
這大約是對闌珊成為陸太太，最肯定的一句話了。
闌珊倒了杯茶，遞給老太太。
“這套茶杯是絕版的。”
陸老太太說，掃了一眼，拿著茶幾上一個花瓶就砸了出去。
手勁挺大，“咣當”砸門上了，碎的四分五裂。
闌珊看得目瞪口呆，手裏端著的茶差點溢出去。
“正常的小姑娘能做出來這種事？”
陸老太太中氣還挺足。
“是，和隨然沒關係，還不是你一個人做的妖？”
戲精上身的太快。
老太太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往下接。
“啊？”
闌珊懵了三秒，馬上接戲，“是，都是我的錯，醫院誤診這事沒有第一時間對您坦白。但我真不是有心瞞您的……”
“你還有臉說！”
陸老太太又在沙發邊上摸了個抱枕往門上砸。
門就在這時被人推開，陸隨然一把接住了迎麵砸去的抱枕，繞過碎花瓶大步走過來，麵色一時難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