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掌影
“《道德經》哪兒來的？”
“在茶肆裏托人買……”
“你還敢私自出寺？”
不給王澄狡辯的機會，惠輪“啪”得下把書摔回王澄胸口，
“羅漢堂沒有你這麽不爭氣的徒弟！”
藏經閣裏其他和尚，都沒見過惠輪發這麽大的火，所有人都斂聲屏氣，大氣都不敢出。
罵了一通，惠輪怒道：“欺上瞞下，投機取巧，亂學雜學。等到少林比武大會排名墊底，誰也保不住你！”
“別忘了，你犯戒後還是戴罪之身，到時候必然被開除出寺。都現在了還不用功，你，你好自為之！”
說完，惠輪走到看守那，撂下一句：“比武大賽前，沒有命令不準此人進入藏經閣半步！”
看守和尚輕蔑一笑，對王澄斜了斜眼，似乎在炫耀勝利。
等惠輪走後，在場僧人也開始嚼舌根:
“這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放著好好的功課不幹，非要走自己的偏門小路，不知道少林最討厭這種人了嗎？”
“先是怒殺妖魔，三年監禁。現在又亂翻書，依我看，這種人根本不配呆在少林寺。”
“攤上這樣的弟子，羅漢堂真是倒了大黴。我要是他，早就沒臉呆下去啦。”
在一片詆毀和嘲諷中，王澄心平氣和。
現在還不是裝逼的時候。
再說對著一群小禿驢發火，實在是不體麵。
他隻好很體麵地，在眾人刀子一樣的目光中，默默離開了藏經閣。
高大的閣樓在綠樹參天中，年歲積澱成青苔，被千年風雨，洗刷成斑駁墨綠的牆壁。
王澄腦海裏裝著大金剛拳、燃木刀法、壁虎遊牆功三門絕技，腳踩搖曳疏影，不知不覺來到塔林前。
一大片古老石塔，高的一丈，矮的六尺上下，數以千計，坐落在低矮的小樹林中，看上去像是冰冷的巨石陣。
塔林是少林寺祖塋，由曆代高僧的墓塔組成的各類墓塔，這裏是少林寺內最安靜的地方
因為被惠輪一怒之下禁止他進藏經閣，所以如何學習武功，就成了一件棘手的事。
王澄需要靜靜。
沿年久失修的石子路，順塔林向裏而行。
走了大約半裏，突然聽見不遠處，樹林後，傳來極其輕微的破空聲。
這破空聲時大時小，時快時慢，時而如清風過崗，時而如大海怒濤。總是有種佛陀歎息般的無情悲哀，以及獨孤求敗的自負，似是傳說中的少林上乘絕技。
聲音的來源，就在塔林之中。
王澄輕輕走過去，背靠在石塔之後，眼睛向聲音來源掃去。
有三個僧人。
白胡子老僧是四大高僧、般若堂首座玄寂。
還有一個是惠字輩第一人、般若堂長老惠空。
正在演練掌法的，是天才吳昊。
而吳昊雙掌雙臂緩緩而動，軌跡奇特，掌力詭異，竟能在空氣中形成驚人的殘影。
“好精妙的掌法！”王澄心中一驚。
武功提升，對武學的判斷力水漲船高。王澄看得出來：吳昊所使用的掌法威力無窮，變化莫測，勁力詭異，但又似恒河之水綿綿不絕，後勁還在大金剛拳之上。
看了三招兩式，王澄背後生出層層冷汗。
“我若是能得到這套掌法，四大高僧以下，都不是我一合之敵！”
看到高明掌法，王澄心頭熾熱，心中全是同一個疑問反複：“這套掌法我從未見過，叫什麽名字？”
古鬆下，玄寂眯眼時不時出聲點撥：“.……這招懾服外道，你用力過猛，雖然是少林第一掌，威力極為強大，但不代表你要莽撞。修行者必須在霸道和含蓄中掌握平衡，才能隨心所欲，虛實結合，空空如也又堅如磐石，這才是般若掌的奧妙.……”
“原來是般若掌.……”
王澄心髒像一隻激動的小鹿蹦蹦直跳。
般若掌，少林第一掌，江湖上威名赫赫，但百年沒有人煉成的極度高深武學。
玄寂花了四十年時間苦練，據說還始終差最後一掌沒練到極致
這門掌法，在藏經閣裏也找不到，要想學，隻有通過拜師玄寂。
但玄寂，明顯有了吳昊當弟子。
“原來大戰在即，玄寂是在指點吳昊般若掌，指望他能撐起年輕一代的門麵。”
“不過吳昊的表現……一般。”
王澄看到後來，躲在石塔後暗暗搖頭.
因為般若掌太難，吳昊限於功力，這套掌法發揮出的實力，連三成都不到。
練完這一遍，吳昊收勢肅立，等待評價。
這時，玄寂微微閉眼，歎了口氣。
“太師伯，我打的不好？”吳昊臉色一涼，有些不服氣。
玄寂搖了搖頭：“不是你打的不好，如果你都練不好，那少林其他人更是庸才。”
“那太師伯為何歎氣？”
玄寂解釋說：“九陽幫蕭楓實力深不可測，我提前傳你般若掌已經是拔苗助長，這門掌法難度太高，又不能催促，大戰的結果如何，實在難以預測。”
吳昊不悅反駁：“您何必長他人誌氣？我少林武功天下無敵，難道您和方丈能輸給蕭楓？”
玄寂擺了擺手，但顯然對這場戰鬥並沒有十分把握。
此時，惠空突然說：“其實，不是非打不可。蕭楓想交換少林的那本經書。就算用拓本跟他們換，反正那本經書少林也沒人練成，交易了免除生靈塗炭，我們也不是很吃虧。”
“你給我住口！”玄寂回頭，大感憤怒：“雖然你我都不知道那本經書的內容，但如果妥協，少林尊嚴何在？如果少林神功交出去，我們沒學會，讓蕭楓學會了，他將永遠淩駕於少林之上，到時候，蕭楓第一個滅的還是我們。你怎麽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惠空臉色一紅，退到玄寂身後。
罵了惠空一頓，玄寂繼續叫吳昊練功。
王澄也不敢靠得太近，躲在一邊心中著急，沒有秘籍內功和招式的圖譜，小無相功就模仿不了般若掌。
回到僧舍，他在床上翻來覆去。
既然去不了藏經閣，他就不能再按套路出牌，各院高僧都有弟子，不會收旁人，看來習武之路遇到了最棘手的挑戰。
時間到了半夜，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除了巡邏僧人，少林僧眾都已經睡了。
少室山上空氣一片安靜，山上偶爾幾聲鳥鳴，大雄寶殿上零星幾下木魚。
突然間，一道怪異白影，從偏僻僧舍的上空掠過，
身影詭異，速度極快。
這種輕功聲音，在旁人耳朵裏幾不可聞，但在內功精湛的王澄耳朵裏，不亞於晴天霹靂。
“少林有人夜行？”
王澄心頭一動，翻身出僧舍，就看到一道白影，直接飄了過去，看樣子要走近路出寺。
大感好奇，他隨便把撕了快衣襟蒙在臉上，立刻追了上去。
那怪人嫻熟地躲開沿路巡邏武僧，越過院牆，速度快的出奇，輕功高明，看樣子是少林數得上的高手。
王澄怕被察覺，也不敢逼得太近，就大步慢速，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半個時辰後，果然跟到太室山積翠峰，而那人的身影，也淹沒在一片古老的廢墟和洞窟之中。
而這裏，竟然是積翠峰萬佛窟，傳說鬧妖的地方。
“積翠峰有女妖，女妖和少林僧人有勾結，難道那人就是少林的叛徒？”
漸漸靠近萬佛洞，見月光星宿下，一排排鑿刻在石壁上的泥土佛像，都偷著詭異的氣息。
靠近石洞，從洞穴裏，傳出男女**時的浪笑和汙穢之聲…鼓掌聲匆匆而起，越鼓越快，兩分鍾不到，戛然而止，然後聽到滿足的聲音。
不久後，一個白衣僧人，和一個絕色女妖，出現在洞口分別。
靜夜，月白，一顆圓圓的僧人腦袋，
那張臉，在王澄的視線裏迅速定格、放大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