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我可以幫你
此時鍾離翰墨臉上,恨戾與悲慟雜糅,五官幾乎扭曲,隱隱的猙獰泛著陰駑的氣息。
閻烈隻覺眼前人下一瞬,就會突起而攻擊,下意識的側身從夜綰綰身後走出,伸手將人攔到身後護著。
兩人換了一個位置。
鹿鳴則是一個縮在角落,盡力將自己的存在敢降到最低。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魚了。
他就是那個無辜而可憐的池魚。
“你想做什麽?”
閻烈眸光冷厲,一瞬不瞬地盯著眼前人,渾身肌肉緊繃,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隻要對方有異動,他就會動手控住對方。
夜綰綰稍怔。
這已經不是閻烈第一次這麽護著她了。在師父走後,閻烈是唯一一個,在有危險出現時,義無反顧站護在她麵前的人。
沉悶的心情此時得到了些緩和,臉色稍稍好了一點。
她伸手扯了扯閻烈的衣角,輕聲道:“他不會把我怎麽樣的。畢竟,現在有求於人的,是他。”
閻烈轉了轉眼珠,眸色依舊,警戒地看著眼前人。
夜綰綰心底拂過一抹淡淡的暖流,嘴角的笑意有了一絲真情。
她反手握住閻烈的手,稍稍用力將人拉開,偏頭同他微笑的說:“沒事的。”
她說罷,在對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走到鍾離翰墨麵前,冷聲道:“我可以幫你。但你要用什麽來換?”
事情忽而急轉直下,鍾離小小驚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好說話。怔了一會才沉沉問道:“你想要什麽?”
“簡單。到時候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就可以了。”
夜綰綰說著,徑直越過他朝病房走去。
鍾離翰墨又是一怔,聲音沒有控製好驚聲道:“你說什麽!?”
夜綰綰沒有理會,徑直走了進去。
她進病房的同時反手將門鎖了起來。
“我沒出來之前,誰也不允許打擾我。否則我不敢保證,會出現什麽意外。”
冷沉的聲音穿過門板刺入鍾離翰墨的心。
他本想跟著進去,守著鍾離芙。眼下卻……
他內心深處其實有些擔心夜綰綰會做一些別的什麽。
他是一個疑心病很重的人,除了他自己,他誰也不信。
現在,卻要將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交到夜綰綰的手上。他的心,怎麽可能平靜的下來。
在門關上的瞬間,他就急急轉身貼在了門上,期望可以聽到一點聲音,來安撫自己漸漸變得焦灼的心情。
夜綰綰不知門外人的心情。
她進門後,站在離鍾離芙三步的位置,凝眸觀察了她三分鍾。
三分鍾的時間裏,鍾離芙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動作,一動不動,甚至呼吸的頻率,都是一層不變的。
若不是她還有呼吸,便會讓人以為她是一個木偶,或者說蠟像,更符合描述。
夜綰綰凝神,調動了自己的靈力,在她的體內探查了一下,同樣沒有發現任何異樣,甚至連經脈波動都沒有。
就好像、好像她是一個從未修煉過的人那般。
這不符合常理。
夜綰綰蹙了蹙眉,用魂聲喚來榮櫟。
“姐姐,你找我?”
榮櫟跟著她來到病房外,因閻烈的存在,他便留在了離他們兩人遠一點的地方,直到夜綰綰喚他,才過來。
“你對她的氣息,熟悉嗎?”
每一個被活人召喚的魂魄,他們身上都會沾染些許召喚人的魂魄的味道。即使解除了鏈接,依然可以嗅出他們的味道。
榮櫟聽言,飄到鍾離芙的身邊,仔仔細細的聞了聞。
氣味很淡,他分辨了好一會,才抬頭,一臉確定的點了點頭。
“是這個味道。但是淡了很多,幾乎快要聞不到了。”
聞不到了?
夜綰綰挑眉:“那就是說她的靈魂已經不見了?”
“不會吧,我可以在她體內感到魂魄的共鳴。”榮櫟歪著頭,說出了自己的感覺。
夜綰綰聞言,眉心褶皺深了深:“這樣的情況,我以前聽我師父說過。”
“是什麽?”榮櫟好奇地接了一句。
“魂魄受到了驚嚇,陷入了沉睡。就像是活死人那般。”
“咦——”榮櫟疑惑地低頭看了看鍾離芙,略顯遲疑的找了一個形容詞:“那不就同植物人一樣了嗎?”
夜綰綰搖頭:“植物人,靈魂離體,是可以感知外界的。她這個,活著,連死了都不如。靈魂完全失去感知外界的能力。”
她說著,走到鍾離芙麵前,抬起手,斂眸凝神,輕念咒語,眸中琉璃色的精光一閃而過。
她的指尖耀起一縷淡藍色的光芒。她緩緩伸手靠近鍾離芙的心口。
忽而,令人驚歎的一幕發生了,她的手,竟然就這麽直直的探入了鍾離芙的身體。穿破皮囊,就那麽直直的陷入了鍾離芙的身體。
夜綰綰閉上眼,用靈力去感知對方體內的脈絡。
但也許是因為兩人修習的法術不一樣,夜綰綰一時甚至找不到她靈力的源頭。
她花了一點時間,手幾乎要在對方的身體內翻騰了一圈,才找靈力的源頭。
紫的發黑的內核,隱隱還泛著一股惡臭的氣息。即使聞不到,夜綰綰的臉,也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令人厭惡的感覺,從皮膚滲透到了身體裏的每一個的角落。
她的手不禁繞開了。
她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便將手抽了出來。
她才一睜開眼,就聽榮櫟說:“我剛剛,看到她皺眉了。”
夜綰綰一怔,略微有些驚訝的重複了一遍:“你說,你看到她皺眉了?”
榮櫟篤定地點點頭:“嗯,雖然動作幅度很小,但我很肯定,我看到了。”
“她靈魂還是有感知,隻是藏起來了。”夜綰綰說著,目光幽然地盯著鍾離芙看了一會,唇角忽而揚起,露出一抹饒有興味的淡笑:“看來,她比她爹聰明多了。”
“誒?什麽意思?”
夜綰綰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轉身走了出去。
鍾離翰墨在門外焦灼得等著。
門一開,他就迫不及待的門道:“怎麽樣,我女兒怎麽樣了!?”
夜綰綰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眸色冷淡,讓人看不清情緒。
鍾離翰墨一時猜不透,略微有些緊張地問:“什麽意思?”
“她沒事,隻是怕受責罰,把自己的靈魂給藏起來了。”
鍾離翰墨身子一顫,眼神變得難以置信:“你說什麽?”
“你耳朵是不是不太好?”夜綰綰眨眨眼,眸色淡淡:“為什麽我說什麽,你都要問第二遍?”
淡漠的語氣中透著濃濃的不耐。
鍾離翰墨一怔,眸光略顯慌亂地搖搖頭:“不是。我隻是太過驚訝。”
“你這女兒,可比你聰明多了。至於要讓她從龜殼裏出來,就是你的事情了。”
夜綰綰雙手環在心口前,幽幽地說:“現在,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鍾離翰墨斂了斂心神,嘴角動了動,點頭道:“你想知道什麽?”
“你這一身亂七八糟的東西,是誰教你的?”
他聽後,麵色沒有任何改變,好似早已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了。
他搖頭:“我不知道那人是誰。”
夜綰綰蹙眉,眸中神色一沉。
鍾離翰墨輕笑,繼而說道:“我知道說出來,你肯定不信。但事實如此。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
接著,鍾離翰墨說了他為什麽會修得這一身功法。
十五年前,他被夜綰綰的師父廢了全身功力後,又被鍾離家剔了族譜,趕出了家門。
那時,他除了老婆孩子,一無所有。
而他老婆,在桐城還算有點地位。這也是當初他為什麽會娶他老婆的原因。
但他老婆並不知道他是做什麽。
他被逐出家門的時候,正好桐城因魂魄異動,發生了百年難得一見的洪水。
他正好在前線,便假裝自己是在前線受的傷,回來療養了。
受傷的事情,成為了他向上爬的一個跳板。
他從部隊退下來以後,就被安排到了公安局。因有功勳,一進去職位就很高,加之自己嶽父的地位,一路平步青雲。
至於功法,則是在有一天夜裏,他辦公回家後,有人在半路攔住了他,問他是否想更風光。
從來不走什麽正路的人,聽後非但沒有覺得對方有什麽陰謀,反而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
來人非常喜歡他配合的態度,留下了兩本功法給他後,便離開了。
他回去以後,照著練了幾天,驚喜地發現他斷裂的經脈竟慢慢被修複了。
而且,用新修習的功法來施展借運術,更加得心應手了。
在鍾離芙十五歲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他書,自己好奇,便摸索著練了起來。
鍾離翰墨發現的時候,對方已經修習了一年了。
一番試探下來,鍾離翰墨發現鍾離芙的天賦比他好多了。
這讓他動了心思,一股腦把自己所有會的東西,都教給了她。
鍾離芙很聰明,一學就會,而熟練掌握,就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至於那個給他功法的人,在將功法給了他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天夜裏,那人始終站在陰影之下,除了看得出對方個子很高以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十多年了,那人再未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