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雙生子
夜綰綰好似沒有看到白山臉上扭曲的表情一般,麵色淡淡的看著他,清亮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波瀾。
“白水哥哥在哪裏?”
她幾乎隔了三秒,就重複一次這句話。
仿佛她會說的話,就剩下這一句了。
白山想要集中精神說一點什麽,但疼痛撕扯著他所有的神經,連喘氣都覺得困難。
夜綰綰周身的冷氣,仿佛要將整間房子冷凍一般,麵上始終沒有一點表情的變化。
白山空蕩蕩的大腦,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恐慌如潮水一般,一瞬將他湮滅。
他如浮塵,在風雨之中飄搖,找不到方向。
就在她感覺自己快要死去,雙眼隻翻白眼的時候,困在身上的力道,忽然一下就消失了。
他如破布一般,刷地一下跌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抓著自己心口的衣服,如離了水魚一般,張大了嘴巴,不停喘著粗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呼吸聲慢慢平靜了下來,思緒也一點一點回籠,感覺到自己的活了下來。
他低著頭,一手握著自己被傷的手指,猶豫著是否該抬頭看眼前人。
夜綰綰看著他不停發顫的聲音,不由冷哼一聲:“就你這點膽識,還想取而代之?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或者說,你是不是低估了白水哥哥?”
白山一窒,銀牙一扣。
寂靜的環境中,夜綰綰仿佛聽到了他磨牙的“咯咯”聲音,眼底的嘲諷更甚。
“我不知道你背後的那個人,給了你的什麽樣的承諾,讓你願意以命相搏。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想要的東西,靠這些手段是永遠得不到的。”
平靜的話語,仿佛就在同對方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
白山的心,卻是像被人用力扯出,大力捶打一般,疼的幾乎沒了一點知覺。
“嗬嗬——”
沉默良久,他忽然笑了。
低聲的聲音,好似破了風箱被人拉動一般,讓聞著十分不舒服。
夜綰綰蹙了蹙眉,薄唇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你又知道什麽?”
白山猛地起身,一臉恨戾的瞪眼看著眼前人。
“對,他白水是天之驕子,他想要的,伸伸手就可以唾手而得。而我呢?我不過就是想活下去,都要看天道給不給我活路!可我又做錯了什麽?不過就是投錯了胎,成了他的雙胞胎兄弟罷了。但,這是我想的,是我可以控製的?!”
聲音憤憤然,怒氣若是可以化形,眼下這個房子恐怕都保不住了吧?
夜綰綰斂眸,眸光輕閃,淡淡的看著眼前人不忿的雙眼,略微沉吟,輕聲道:“我不知道。”
人的出生,是誰也無法預知的事情。
隻是,他的事情讓夜綰綰心裏多了一分計較。
最近發生的事情,好像都與一件是有關。
雙胞胎。
她感覺,好像一時之間,自己的身邊,聚集了全世界的雙胞胎一般。
她平靜的話語,好似一悶棍,狠狠敲在白山的後腦勺一般。
男人一怔,頓了一會,驀地像被戳破的氣球一般,身子一軟,癱倒在地上。
“哈哈——”
淒楚的笑聲,拉扯著喉嚨,比哭還難聽。
夜綰綰眉心的褶皺深了一分,眼中悄然滑過一抹她自己都沒發覺的心疼。
她沒有開口,靜靜地等對方冷靜下來。
此時的她,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若是不留意,根本發現不了她的存在。
白山好似瀕死的困獸一般,躺在地上許久,終於收起了自己臉上的表情,慢慢坐直了身子,斂住眸光看向夜綰綰。
“你想怎麽樣?”
夜綰綰深如古井的眸子,看不見一絲波瀾,淡淡睨了他一眼:“白水哥哥,在哪裏?”
從始至終,她的目的,也就隻有這個一個而已。
“嗬——”白山嘴角翹起,滑過一抹譏誚的淡笑:“你就沒有想過,他已經死了嗎?”
夜綰綰盯著他的雙眼,凜凜的目光,好像要將人看穿一般。
“是嗎?”
白山嘴角笑意加深:“是啊,我們倆在這個世界上,本就隻能活一個。”
夜綰綰麵色不改,輕輕點了點頭。
漠不關心的態度,讓白山不由一愣。
“你沒有聽我說的嗎?白水已經死了。”
夜綰綰依淡淡的點了點頭,“不如同我說一說你吧?”
“我?”白山又是一愣,不知對方這問題是何故。
夜綰綰頷首,又重複了一遍:“對。我想要的答案,眼下你是不會給我的。不如我們就來說一點別的。”
“你想知道我的事情?”
白山依舊覺得事情的轉變有點不可思議,自己的腦子有點跟不上變化了。
夜綰綰與之對視,輕輕點了點頭,眸中寫著堅定。
白山隻覺這個問題更顯荒唐,怔愣一秒,冷笑的搖頭:“你別想跟我套近乎。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你若不想說,那就去死吧。”
白山聞言,還來不及驚愕,就見對方伸手,以迅雷之勢,一拳朝自己打來。
他根本來不及躲閃,心驚,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
須臾,他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他猶疑了一會,小心翼翼的睜開眼。
夜綰綰單手握拳,靜靜地放在自己眼前,隻差了零點幾公分就會貼到自己臉上。
他喉嚨一幹,不自覺伸出舌頭,舔了舔雙唇,聲音啞了幾分:“你若動手,就真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了。”
夜綰綰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雲淡風輕的說:“我從懂事起就明白一個道理,自己想要的,都要靠自己努力去得到。若是求人可以得到的東西,都沒有太多的意義。”
言下之意——你現在不說,於我而言無所謂,我總會有辦法,找到人的。
白山心口一窒,似乎明白了,那個男人,為什麽會將夜綰綰視作自己最大的對手。
“想說了嗎?”
夜綰綰靜靜地給了他幾秒的時間,幽幽開口。
白山深呼吸,盡力穩住的自己的心緒,略微有些頹然的說:“你想知道什麽?”
“你的事情。”
白山不明白她的注意力怎麽轉的那麽快,不過還是壓下心中疑惑乖乖的說了。
“白家,同一切守墓人家族一樣,視雙生子為災難。我同白水出生時,就注定了其中一人要消失。隻不過,我們的命運,是用抓鬮決定的。我們父母各選擇一個孩子,然後抽簽決定留下的那一個。我是被母親選中的。我現在這樣,你也應該明白抽簽的結果。
隻是,我母親對抽簽的結果一點也不相信。在我記事以來,她不停的在我耳邊重複,白家在簽上做了手腳。是為了留下我的父親。白家人不可能將所有的技藝,都留給一個外姓人。所以,在她做了選擇以後,就注定要離開。她不服氣,將所有的氣都撒在了我的身上。隻是好的一點,她從來沒有放下過對我的教育。我雖然學藝不精,用的卻也是正統的白家功法。
我母親死前的願望,就是希望我可以回到白家,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夜綰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幕後之人,是什麽時候找上你的?”
白山從形態、說話、做事的樣子,都幾乎與白水一模一樣。這樣的模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辦到的。
“五年前。”
五年前?
夜綰綰不由長籲一口氣。
這人做事,還真是有耐心。
她深深的看了白山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白山見狀,不由一愣。回神後,起身跟上了她的腳步,隻是當他走到房門口的時候,發現房間竟然打不開。
他心口微微一跳,轉身走到窗戶邊試著拉了拉,窗戶也依舊打不開。
他立在原地,臉色沉了沉。
夜綰綰出門給閻烈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了對方眼下這邊的情況,讓他派人過來,將白山帶回去。
交代清楚後,她轉身進屋,就見白山立在窗戶前一動不動,看背影,有一種莫名的蕭條感。
“你想做什麽?”
白山在聽到夜綰綰進門後,忍不住開口質問。
夜綰綰輕笑回應,卻沒有開口回答。
她施施然走到沙發上坐下,沒有再開口。
一時,屋內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篤篤——”
大概二十分鍾後,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沉寂。
白山身子一緊,不安伴隨著對未知的恐懼席卷了全身。
夜綰綰施施然起身開門,“你來了。”
對於來人,她絲毫不驚訝,甚至還感到安心。
閻烈點頭,“你還好吧?”
夜綰綰無奈的勾著唇角點頭:“我能有什麽事?倒是他,你想好怎麽辦了嗎?”
白山身子動了動,若是耳朵可以和身體分離的話,可能已經飛到夜綰綰身後了。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兩人說的是什麽。
“你想怎麽辦?”
閻烈側眸瞥了一眼身後並不安分的人,淡然的將問題拋回給了夜綰綰。
夜綰綰歪頭想了一會。
白水現在失蹤,但沒有人報案。而白山的身份,還有待查證,現在若是把他抓去關了,並沒有立案的證據。
能做的,好像就隻有監視、跟蹤了。但說實話,他們這樣的人,還真不是可以看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