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查看屍體
三人離開後,回招待所休息了一會,之後按照約定時間起來,去法醫室等人。
法醫與閻烈在天台上有過一麵之緣。再次見到他,心底泛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實在是因為,閻烈在天台上說的那句話,太過駭人聽聞了。
“閻先生。”
法醫杜暢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禮貌的同眼前人打招呼。目光控製不住向後瞟了一眼。
閻烈淺笑側身將身後人讓了出來:“這是我妻兒,剛才一同吃飯。我擔心時間來不及,就一同過來了,一會還要帶他們去見見龍局。行個方便,他們不會亂動東西的。”
杜暢看著男人臉上的表情,絲毫看不出有什麽為難的地方,仿佛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心中不由滑過一抹淡淡的不舒服的感覺。
他手無意識的絞了兩圈,麵上卻什麽都看不出,牽起嘴角禮貌的笑笑,點點頭表示沒事。
閻烈不知道,他在這局裏人心中的形象,早就變了形。
他們對於他的形容詞,大概就是自大、不通人情世故、不聰明之類的吧。
他隻是見對方點頭,回頭給了夜綰綰使了一個眼色。
夜綰綰抬手,給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伴著兩人的小動作,門“嘎吱”一聲打開了。
杜暢先兩人一步走了進去。
“屈未平家中已經沒有任何親屬了,案子結束以後,將有局內操辦追悼會和下葬事宜。他被帶回來那天,我以為這個案子會很快解決,萬萬沒有想到,他一來,就在這睡了三個月。閻先生,希望你的到來,可以盡快破案,還屈未平一個寧靜。”
談話間,他已經將屍體拖了出來。
閻烈麵色淡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低眸看去,隻見對方隻是將屈未平的屍體拖出來,頓了一下,輕聲道:“杜法醫,我要看的,是屈未平妻子,丁蘭曦的屍體。”
杜暢一愣,有些不明的說:“你隻看丁蘭曦的屍體?”
閻烈點頭。
“今晨出現在天台的屍體,讓我很在意。秦子恒告訴我,那具女士的樣貌,與丁蘭曦一模一樣。我想看看,也許可以找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來。”
他一說這話,賭場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他在天台上說的話,心中忍不住啐了一句“虛偽”,手上動作卻沒停,轉身將丁蘭曦的屍體拉了出來。
他一轉身,閻烈身後驀地伸出一隻小手,動作飛快的從桌上抽了一雙手套,又刺溜一下收了回去。
動作很快,若是事後看監控,也堪堪隻能看到一個虛影一晃而過。
夜綰綰一直站在他的身後,身體被閻烈的身體整個擋住的。
杜暢的思緒不在當下,一時根本沒有發現,他身後還站在了一個人。
閻烈帶著夜綰綰走到丁蘭曦屍體前,不動聲色的注意著杜暢的目光,在對方不注意的時候,一個轉身,將夜綰綰帶到了自己身前,稍稍低了低頭,耳語道:“你盡快,我不知道能擋多久。”
夜綰綰忙不迭點頭。
她迅速的帶上了手套,先伸手摸了摸屍體的頭部。
她摸得很仔細,沒有放過頭部任何一塊骨頭。看起來,就像是在把玩某種貴重的古董一般。之後,她又摸了摸脖子與頭的銜接處,一下就看到了脖頸處兩條不同顏色的傷口。
她訝然,一時沒有控製住聲音,喚了閻烈一聲。
“誰!”
杜暢猛地回頭,看向閻烈。
他目光凝聚,滿是警戒,一瞬不瞬的看著。
閻烈有些無奈的看了夜綰綰一眼。
夜綰綰也覺不好意思,仰頭討好的笑笑。
閻烈沒有在意,稍稍側了點身子,讓杜暢剛要可以看到夜綰綰的存在。
杜暢愣住。
“閻夫人?”
夜綰綰從閻烈的身後,露出了半個小小的腦袋,眉眼彎彎,有些不好意思衝他笑笑:“對,是我。”
杜暢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剛才自己為閻烈妻兒準備的椅子。
一張椅子空蕩蕩,一張椅子乖乖坐著一個小朋友,見他目光過來,還衝他笑了笑。
他隻覺這個笑容,和自己剛才看到,幾乎一模一樣的,腦子有了一份混亂的感覺。他忍不住搖搖頭,試圖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接著又將目光轉向了眼前人。
“閻夫人,您這是……”
他說話時,慢慢回過神來來,一下看到了對方手上帶著手套,驀地一驚。
“你碰屍體了!?”
夜綰綰隻聽他音調提高,轉瞬之間走到自己麵前,還對自己伸出了手。
看他樣子,是準備拽自己了。
閻烈反應比較快,一個側身,抬手格擋了他的手。
“杜法醫。”
壓低的聲音,透著一抹不虞。
杜暢一怔,心思掠過一絲怯意,不自覺的收回了手。
他剛才動作也是下意識的。
等他回過神,反應自己做了什麽以後,臉頰驀地紅了一層,偏頭調整了一下。
“閻夫人,你是動屍體了吧?”
他再回眸,看向夜綰綰的眼神,嚴肅了不少。
夜綰綰縮著脖子,輕輕點頭。頓了頓,刷地伸出自己的手,對他比劃了一下:“我帶手套了,沒有違規。”
杜暢略略感到一絲無奈:“不是這個意思。您不是公職人員,觸碰屍體,若是後麵出現了什麽問題的話,我的整份驗屍報告都會報廢的。”
這點夜綰綰是懂的。
以前顧琅同她說過。
夜綰綰點點頭,烏溜溜的眼珠咕嚕一轉,驀地想到了一點,急急開口,轉了對方的注意力。
“我發現了這個,你過來看。”她伸手指著屍體的脖頸處。
這一次,她的手並沒有碰到屍體。
杜暢被她驚訝又驚喜的表情弄的懵了一下,目光不自覺的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雖然他不想承認夜綰綰的行為,但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脖頸上不對勁的地方。
他眸光一凜,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一個箭步走了過去。
他帶上手套,扶住死者的下巴,輕輕向上抬了一點,脖頸完整的呈現出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脖頸上的兩道傷痕。
這和他的屍檢報告不一樣,而且,他可以肯定,在這之前,這脖子上,隻有一道傷痕。
以他的記憶力,絕對不會出錯。
“這是什麽?不會是你弄出來的吧?”
夜綰綰鼓著臉,小聲“切”了一下:“你自己仔細看看吧。這條線應該早就出現了。但是你在做完第一次屍檢後,再也沒有複檢,所以才沒有注意到。”
人死的時候,皮下的有些痕跡,會因血液循環的停滯而漸漸顯現出來。
夜綰綰還沒來得及細看這痕跡,就被杜暢抓了個現形。現在就隻能靠對方來驗了。
杜暢檢查時,沒有忍住,時不時用懷疑的眼神看向夜綰綰。
豈料,對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屍體上,他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夜綰綰絲毫不知,她的目光一直隨著杜暢的手上的動作移動。
驀地,她突然發現,脖頸與頭顱交接的地方,有一道極細的痕跡,常人用肉眼,幾乎看不出來。
她猶豫,略微有些著急拽了拽閻烈的手。
閻烈疑惑的偏頭看向她,見她抬手,食指指著自己的下巴晃了晃,眸色焦急。
閻烈一怔,心靈所致,彎下腰,湊近屍體,看向她所指的部位。
而此時,窗外的陽光像是同樣有所感那般,驀地轉個方向,朝他所看的方向招來。
陽光下,閻烈看到一道銀光瞬然閃過。雖然隻是短短的一瞬,他也清楚的看到了。
他心底微微一驚,刷地直起了腰背,瞳孔中的顫動還未消失,轉頭看向夜綰綰。
夜綰綰對上他的目光,就不由開口,無聲的詢問:“你看到了嗎?”
閻烈看著她的口型,沉默的點點頭,眸色愈發凝沉。
他偏頭,定定的看著杜暢。
男人依舊認真且仔細的,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新出現的那條痕跡上,絲毫沒有注意到閻烈看他的目光,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
暗凝的眸光中,藏著一抹淡淡的嫌棄。
閻烈與夜綰綰的目光在空中交錯,無聲的交流了一會,閻烈終是忍不住開口說道:“若不介意,可以讓她看看嗎?”
杜暢手一頓,停留了一會,抬起頭來看向他,目光寫滿了不可思議,仿佛在問“你說什麽”一般。
閻烈絲毫不在意他的目光,而是接著冷聲說到:“這條痕跡,也是她發現的,不是嗎?”
杜暢一愣,睜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眼前人,心中滑過一抹不悅,心道:“這是要正麵剛了?”
閻烈看他的樣子,卻更像在看一個礙事的人,眸色一冷:“你若檢查不出什麽,就讓她看看。”
杜暢這次很清晰的聽到,也看到看到了對方對自己的嫌棄。他覺得隱約間還帶了一點諷刺與不屑。
他慢慢直起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著眼前人,麵上的神色也冷了下去:“閻先生,請您尊重我的專業。”
閻烈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所以呢?”
他第一次有了礙手礙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