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王家的態度
“你說什麽?”
一聲虛弱而低啞的聲音忽而在病房中響起,猶如驚雷一般,炸的在場的人驀地懵住。
夜綰綰心口一哆嗦,蹭的蹦起身衝到病床邊,又驚又喜的叫了一聲。
“閻烈!”
閻白驚得“呀”的叫了一聲,小短腿一撇,急忙給夜綰綰挪了個位置。
夜綰綰跑過來,順手一把將閻白撈了起來,又十分順手將人丟到了床腳。
閻白就覺天旋地轉,晃晃悠悠一圈之後,就坐在了自家老爹腳旁邊了。
他轉頭看了看,低聲叫了一句“霸覇麻麻”,無人理他。
夜綰綰這會根本顧不上他。
她抓著閻烈的手,盈盈的眸子忍不住,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眼前的視線也變得模糊。
閻烈伸手覆上她的眼,將她的雙眼捂住,聲音還十分虛弱。
“乖,不哭,我會心疼。”
夜綰綰不自覺的吸了吸鼻子,緩緩閉上眼。
長而密的睫毛閻烈手心滑過,猶如羽毛在拂過心頭,微微一顫。
閻烈不自覺勾起了唇角。
閻白看著自家老父親忽而揚起嘴角笑了,略顯朦朧的眼中也浮上一縷笑意。
他不由撇撇嘴角,搖搖頭,長籲短歎。
“果然還是老婆的魅……”
話還未說完,他突然後背一涼。他像小動物一般敏感的直覺告訴他有危險。他心口一緊,刷地抬頭。
他的一個轉眸就與閻烈平靜無古的黑眸對上,心髒“噔”的一下,幾乎不帶一絲猶豫的裂開嘴角笑嘻嘻的叫了一聲“霸覇”。
閻烈沒有回答,隻是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便轉了目光看向夜綰綰,繼續柔聲安撫對方。
閻白愣了愣,莫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不由自主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無聲的長籲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夜綰綰的心境平靜下來,她才伸手將閻烈覆在自己眼上的手抓下,握在手中,始終沒有鬆開。
“你還好嗎?”
閻烈淺淺笑著點頭:“我沒事。”
聲音終於恢複了一點,聽起來沒有那麽啞了。
夜綰綰扣著他的手腕,把了一下脈,再三確定沒有問題後,心才緩緩放下。
“餓嗎?”
閻烈動作輕緩的搖頭,“我真的沒事,不要擔心。”
夜綰綰勾著嘴角,有些牽強的笑了笑:“我沒有擔心,你也不要擔心我,好好休息。”
她說著,抬手像閻烈之前那般,捂住了對方的眼,聲音不由又低了幾分:“你再睡一會,養養,好不好?”
“嗯。”
閻烈乖巧的應了一聲。
須臾,夜綰綰感到手心中滑過一道輕癢,心尖兒微微一顫,繼而將懸著的心緩緩放下,低下頭,半闔眼簾,如羽翼一般的長睫毛輕輕一抖。
閻烈也確實累了,剛才隻是在掙紮中,被閻白刺激了一下,才會那麽快醒來。這會心放下,沒一會又陷入沉沉的睡眠中了。
夜綰綰聽著眼前人變得平緩而沉穩的呼吸聲,眸中的神色跟著轉暖,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放在他眼上的手,另一隻依舊緊緊抓著閻烈的手,稍稍直起了身子,一瞬不瞬的看著病床上的人。
閻白坐在床腳,大眼睛滴溜滴溜轉了幾圈,看看閻烈,又看看夜綰綰,發現誰也打擾不了後,默默的選擇的自己玩。
他小心翼翼的避開閻烈的腿腳,放軟了身子躺了下來,玩了一會自己的手,又百無聊賴的瞅著天花板開始發呆,不知什麽時候,閉上眼睡著了。
夜綰綰安靜的坐在病床邊,守著他們父子倆。
不知過了多久,一串清脆的音樂聲打斷了夜綰綰的思緒。
她擔心將人吵醒,摁下鈴聲就蹦起來一溜小跑出了病房。
陌生號碼。
她心裏犯嘀咕,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來時她救助的司機女兒的。
對方是專門來道謝的,並問她錢是否可以下個月再給她。
她聽出對方話語中的忐忑,大概也明白是什麽意思。不過,她沒有同意。
“現世債,現世了,若拖的話,損的是你們自己的運勢。”
王若蘭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
冷硬的話語,在她聽來,隱約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嘲諷。臉色驀地一變,口氣也不由自主的跟著變了。
“可是我們家現在沒錢!你要的話,就把我命拿去吧。”
夜綰綰小小驚了一下。
這是她活了幾輩子,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她不自覺抿抿唇,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是嗎?”
“閨女,你不能這麽說話!”
老王已經在湊錢了,隻是自家閨女那一份不願給。
王若蘭生病,花了家裏不少錢,公司那邊雖然沒辭退她,但病裏的工資本就不高,若再給出一些,他們家就等於一分錢都沒有了。
她聽父親說了,家裏要重新裝一下。她房間裏的東西都已經全部扔了,也燒幹淨了。
這有是一筆錢。
如果先付錢,家裏就沒錢裝修,她就要睡地上,直到家裏湊到錢裝修為止。
她家條件是不好,但因為是獨生女的原因,從小也沒吃過什麽苦,這次一聽要這麽過,她根本不願意。所以跟父親要了那人的聯係方式,想要緩一段時間再給錢,沒想到對方態度這麽橫。
還什麽“現世債,現世了”!
嚇唬誰呢?
她還覺得這個局是對方設的呢。
怎麽就那麽剛好?她爸就拉到那人了,然後那人能解自己身上的煞?連城隍廟祝都辦不到的事情,那一個小姑娘,怎麽就做到了?
“爸,你別插嘴,咱家本來就沒錢!這一份都要東拚西湊。再說了,我沒說不給,隻是讓她等幾個月,怎麽就不行了?”
理直氣壯的口氣,仿佛她才是要錢的那個。
“嗬——”
夜綰綰輕笑出聲,打斷對方的話語。
“我要的,不過是你們家一月收入的一部分。那是你的買命錢,你覺得多嗎?”
比之前還要冷上三分的話語,如利劍懸首。
有一刹那,王若蘭甚至感覺說話人就在自己身旁,正用凜凜刺骨的眼神看著自己。
“我沒說錢多,我隻是現在給不出來,讓你寬限一段時間?”
再說,你又不是沒錢,缺我們家這一分錢。
後一句,她咽回了肚中。
“閨女!做人不能這樣,我們有錢,就要給人家。那姑娘是來旅遊的,跟我們非親非故,救了人,我們就得感恩。”
老王看自己女兒的表情,就猜到她心裏是怎麽想的,一時更覺羞愧不已。
他還記得夜綰綰來救命時說過的話。
一切皆是緣法。
為的也是一個“心”字。
夜綰綰完全可以不管自己的事,可她還是來了。
“做人不能忘本!”
老王哀歎道。
“死老頭,你吼什麽吼,閨女隻說過一段時間給,又沒說不給。再說了,她做這些,又不要錢,就是隨便捏訣,說兩句話就完事的。要那麽多錢,她不偶怕燒得慌。”
“老伴,話不是說的!”
老王急的跳腳。若是可以,他在當天就會把錢付給對方了。可是家裏的錢,都在老伴和女兒身上,他身上隻有車裏那些零錢,根本不夠給。為了女兒的事情,他們確實已經花出去一些。為了籌錢,才拖了兩天。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剛把錢籌到,老伴、女兒就商量不給人錢,這不是不講誠信嗎?
不行的!
不行的!
可不論他怎麽說,家裏的女人都不會聽他的。
夜綰綰聽著電話那邊司機無可奈何聲,心裏也不太是滋味。
她默歎一聲,出口打斷了那邊的對話:“把電話給你父親吧。與我做交易的是他,結尾的事情,自然也得由他來。”
“你是不是要逼著他給錢!?我告訴你,我爸身上沒有錢,你要他給錢,就是要他的命。”
“那就要唄。以命換命,也是公平合理。我說過,我做事,隻講究一個道理——等價交換。”
“你!”王若蘭瞪目呲牙。
若夜綰綰在她麵前,肯定會看到她猙獰而扭曲的麵容,估計會發現,她臉上的麵容變得與自己手中的那尊石雕有三分相似之處。
“不要廢話了。你若不給,我直接取你的命好了。還方便。”
清冷的話語,不帶一絲情緒起伏。
王若蘭心頭一寒,渾身血液在刹那間凍住,嚇的把手機朝自己父親身上一扔。
“咚——”
老王不察,被砸的懵了一下,沒有接住,手機掉在地上,聲音特別響。
“閨女,你做什麽?”
他急忙彎腰把手機撿起,看了一眼,發現還沒有掛斷。
“她讓你接電話。”
王若蘭低聲吼了一句。
老王急忙拿起手機放到耳邊,不住同夜綰綰道歉。
夜綰綰開口打斷了他的道歉,沉聲道:“你將屬於你那份錢給我便可,給多少,你自己算。”
老王沒想到她會來這麽一句,驀地怔住,好一會,才顫顫巍巍的說:“可以嗎?”
“可以。另外,我需要知道一件事。”夜綰綰斬釘截鐵的回道。
老王心口一提,忙不迭的詢問:“什麽事?”
“你女兒露營的山,是那一座?”
“城西護城河外的朗姆山。”
城西?
夜綰綰眸光一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輕聲道了一句謝,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端。
老王聽著聽筒裏的“嘟嘟”聲,久久回不過神來,目光直愣的立在原地,發了好一會的呆。
王若蘭盯著他看了一會,發現不對勁後,開口喊了一聲“爸”。
老王回神朝她點點頭。
“那女人怎麽說?”
老王懵懵的說:“她說,隻要我的那份錢就可以了。”
王若蘭一聽,覺得都是自己鬧的功勞,得意洋洋的說:“哼,我就說嘛,她就是騙錢的。這看到我們態度強硬不給,就挑你這個軟柿子來捏。”
老王麵色一變,羞愧萬分的吼了她一句:“那姑娘是救命恩人,不準你亂說!把我的錢給我,我去銀行轉給她。”
王若蘭咬死認為夜綰綰是騙子,不給錢。
老王沒有辦法,最後又出去借了一筆錢,把這錢給上了。
當事情真正落在王若蘭頭上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當初為了一千塊做了一件多大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