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牧奕翰的異樣
閻烈含下苦笑,還想說點什麽來讓對方打消下廚的念頭。
夜綰綰下廚的手藝和她捉鬼的本事完全相反——一不小心就會炸廚房的選手。
“霸霸,你就不要掙紮了。麻麻下了決心要做的事情,你什麽時候阻擋成功了。”
閻白涼涼的話語,像一悶棍敲在了他的後腦勺。
閻烈一怔,對他翻了一個白眼,長歎一聲,麵上認命的點點頭,說:“好好好,隨你們。”
等我好了回去以後,每天在她之前把飯做好,也就沒事。
閻烈心裏主意很正,於是很識趣的跳過了這個話題。
等外賣的過程中,夜綰綰收到了王家的轉賬。看數目,確定隻有司機按照約定給了錢。
閻烈見她看了手機以後,麵色小小變了一下,便猜到了原因,不由輕聲安慰了她幾句。
“剩下不守約的人,會怎麽樣?”
夜綰綰收起手機,冷然一笑,抬眸看向窗戶的方向,深入古井的眼眸中含著一抹不言而喻的嘲諷。
“若你在受傷以後,不聽醫囑,還自以為身體很好的到處亂竄,你說會怎麽樣?”
身體一點一點垮掉,最後可能會死掉。
閻烈默默地將回答壓在了心裏。
王若蘭的情況,與鬼附身完全不一樣。
夜綰綰沒有處理過精怪附身,但她看過書。她給王家的藥方,除了補氣養元外,還有排穢的功效。隻是,整個療程有三張藥方。
王家的態度,已經讓她沒有心情將後麵的藥方給對方了。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事情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已經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了。
閻烈看著她臉上冷淡的表情,心中明白,王家人的做法,踩到了她的逆鱗。若自己想要多做勸說的,可能會殃及池魚。
他想了想,隻是伸手輕輕捏了捏夜綰綰的手心,轉了話題。
“對了,牧奕翰那邊怎麽樣?”
閻烈頓了一下,忽而想起了還有一個人。
夜綰綰將牧奕翰已經醒來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之前過來了一趟,還說有事跟我說人,讓我找機會過去一下。你覺得他要跟我說什麽?”
閻烈眸光輕輕一斂,“我想,應該是關於之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夜綰綰眼眸拉長,露出一個深思的神色。
“我剛才也是這麽想的。”
之前來的牧奕翰,眼神與昏迷之前的牧奕翰不一樣。
現在的問題是,附在他身上的人,究竟是誰?
閻烈說,他聽到的聲音是一種很蒼老的少年音。
蒼老和少年,是兩個完全相反、矛盾的概念。同時出現,就已經說明了一定的問題。而且,一般被鬼怪附身後的人,身體多少都會出現一點問題。
牧奕翰看起來,一點狀況都沒有,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不想了,一會吃過飯,我過去找他問一下,就知道是什麽情況。”
夜綰綰暫時猜不出是什麽東西。
閻烈不可置否的點點頭。
“你看著辦就好。”
……
飯後,夜綰綰留下閻白在病房裏陪閻烈,自己獨自一人去了牧奕翰的病房。
她t推門進去時,牧奕翰正在玩跳棋。
自己和自己玩。
“喲,你來的正好,一起?”
牧奕翰朝她招招手,動手很快將棋子還原,邀請對方。
夜綰綰搖頭拒絕了。
“我玩這個不厲害,不想玩。”
“輸贏無所謂,就當消遣陪我玩一下。我已經自己一個人玩了好久了。實在無聊。”
夜綰綰磨不過,隻得拖來椅子坐到病床邊,邊玩邊問他之前發生的事情。
“你來找我,是要同我說什麽嗎?”
牧奕翰一邊移動棋子,一邊說:“這兩天,你們有沒有發現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當然有。”
夜綰綰毫不猶豫的把這兩天他奇怪的地方說了一下,隻是最後同閻烈之前發生的事情沒有說。
牧奕翰聽後,長長歎了一口氣,眸中神色有種“果然如此”的意思。
“我最後的記憶,是在來的那天,與你們見了麵以後,我去睡覺了,再醒來,就是在醫院了。我看過日期,中間差了幾天。”
顧名思義,這幾天和他們在一起的人,不是現在的牧奕翰。
夜綰綰緩緩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之前幾天相處的時候,我就發現你有些不對勁。隻是當時的那個‘你’很配合我們的工作,我便沒有深究。等我們忙完,想要深究的時候,對方就主動離開了。”
“接著就是我在醫院醒來了吧?”
牧奕翰一臉了然的接過話茬。
“嗯。”夜綰綰點頭,放下最後一顆棋子,又問道:“你在入睡前,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牧奕翰低頭看著不到十分鍾就落下最後一個棋子的棋盤,心裏真是什麽滋味都有。
不是說不厲害嗎?
不是不想玩嗎?
現在這個算什麽?
Allkili!
他深呼吸,扯了扯不自覺顫抖的嘴角,保持著最後的風度,微笑道:“睡之前聞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不難聞,大概有點像……有點泥土的味道。就是那種幹了許久突然下大雨後濺起的泥土的味道。”
泥土的味道?
夜綰綰從未聽過有什麽精怪或鬼神是帶這個味道的。
“還有就是,我醒來以後,在床邊發現了這個。”
牧奕翰轉身從枕頭下拿出了一個白色的東西遞給夜綰綰。
夜綰綰在接手之前,就看清那東西是個紙片人。
她眼角不自覺抽了抽,接了過來。
上手一摸,她就發現這東西,不是紙做的。手一顫,差點把這玩意給丟了。
牧奕翰沒有錯過她手抖的動作,心跟著抽了一下:“這個,問題很嚴重嗎?”
夜綰綰淺淡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她將東西放在了桌上,轉身去護士站找護士要了一次性手套和密封袋回來,把東西收了起來。
“這應該也是傀儡術的一種,而且是很古老的一種傀儡術。我隻在書上看到過,連我師父都沒有見過,早就失傳了。我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見到。”
這也是為什麽牧奕翰的身體沒有一點損傷的原因。看來,對方隻想近距離的觀察一下他們,暫時沒有傷害的心。
綰綰不由低頭開始盤算她上來以後見到的這些東西,真是活久見係列。
她心中隱約有個想法,而且愈想,愈發的強烈。
這些東西,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很嚴重嗎?以後會出什麽亂子嗎?”
牧奕翰看著她漸冷的麵色,不禁有些擔憂。
夜綰綰搖頭,不由自主的低歎了一聲。
“具體情況,我也說不清楚。關於對手,我現在什麽都不知道。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牧奕翰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輕聲安撫道:“不要擔心,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我們一定可以解決的。”
夜綰綰含笑應下,心想——希望如此吧。
她接著問了一下對方的身體狀況,確定沒有任何問題,留下一句“有事電話聯係”後,便起身離開了。
牧奕翰目送她離開,目光在合上的病房門上停留了一下,又收回目光看向了跳棋棋盤,低聲呢喃道:“你讓我給的東西,我也給了,你那你喲啊什麽時候才肯從我身上離開。”
空寂的病房內,除了他的呼吸聲外,再也聽不到任何的回聲。
目光拉長,走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夜綰綰始終站在門口,完完整整、清清楚楚聽到了這句話。
她無聲的抿了抿唇角,目光從手上的紙片人抽離,緩緩的挺直了自己的腰背,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她回到病房後,閻烈一眼就看到夜綰綰臉上的神色不太好。
“出什麽事了?”
夜綰綰不由自主的咬了一下唇瓣,衝他揚了揚手上的紙片人。
“咦?這……”
夜綰綰點頭,肯定了閻烈心中所想。
“我暫時不知道的紙片的材料。但是,我剛才仔細看了一下,這東西的年份,不短。”
她說著話,走到病床旁坐下,又低頭細細的觀察了起來。
屋內的其他兩人沒有出聲,安靜的看著她。
稍許。
“小人腳上印了印章,圖案太淺,看不出具體是什麽。”
夜綰綰略帶失落的說。
閻烈微笑著安慰她:“不用擔心,回去以後,讓舒卓睿好好驗一下。他有辦法,把印章圖案還原。”
“嗯。”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又將剛才她思考的問題告訴閻烈,讓他幫忙參考一下。
閻烈思量了一會,同意了她的想法。
短短一個月內,發生的案子,都不是什麽簡單的。而且,出現的東西,越來越奇怪了。而每一樣,又剛好都被夜綰綰發現了。難免不讓人多想。
真真就像是在那等著她一般。
“若想不出個頭緒,就先解決眼下出現的東西。我想,那人事情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最後肯定會主動出現的。”
夜綰綰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
“我擔心,他出現的代價,會是死越來越多的人。”
最近的兩起案子,已經讓她沒有辦法讓她用積極的想法去判斷這些事情了。
閻烈略顯艱難的挪了挪身子,伸手去抓她的手。
夜綰綰見狀,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手心溫涼的溫度透肌膚覆上心頭。
“不要擔心,我們在一起,一定可以在事情變得糟糕之前,把他抓到的。”
微弱的聲音,卻帶著堅定不移的決心。
夜綰綰看著他黑色眼眸中的星星點點,燦若銀河墜入,躁動不安的心,刹那間被抹平了。
她緊繃的嘴角不由自主牽起了一個淺淺弧度,眼瞳明亮了不少,緩而重的點點頭。
“好,我們一起去找。”
閻烈淺笑注視她,無聲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夜綰綰在他的目光中收起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漸漸安定下來。
“這個紙片人,是那人故意留下給我的線索。也算是一份挑戰書。”
她根據牧奕翰在她離開後,自言所說的話語判斷的。
對方主動出現,本身就是一種挑釁。
若之前的兩個案子都與這人有關的話,夜綰綰大概可以確定,那人很自信,自信的認為,他們沒有辦法把判斷他的身份,即使把線索扔到他們麵前,他們也沒有辦法找出他的身份。
其實,夜綰綰這會心裏已經認定了之前的案子都與這人有關。
收到這個紙片人的瞬間,夜綰綰便認為,這是遊戲開始的信號。後麵還會發生什麽,暫時不知道。
但她可至少有了快走一步的基礎。
“我要用這個,抓出那人的身份。我們不能被動的等他出手,再去抓人。棋盤既然擺下了,我們也有後發製人的機會。”
閻烈也有這個想法。
“我想,我們回去以後,需要重新審一下陳青他們了。換一個角度去問詢,可能會獲得一些不一樣的答案。”
夜綰綰點頭表示讚同。
“所以呢,從現在開始,你要乖乖聽醫囑,把身體養好,我們才可以盡快進去調查中去。”
閻烈沒想到她會突然把話題轉到這上麵,頓時怔住,苦笑的與之對視了一會,終敗下陣來,一臉“我投降”的表情點點頭,略過了這個話題。
夜綰綰嘻嘻一笑,暫時放過來他。
夜深,夜綰綰就帶著閻白在病房裏住下了。
單人病房,有沙發,還有陪護的小床,正好夠。
一夜好眠。
清晨。
夜綰綰在窗外的鳥鳴聲中醒來,洗漱好後,發現另外兩人也醒來了。
她幫閻烈稍稍收拾了一下,醫生便來查房了。
跟著來的,還有杜暢。
杜暢的目光與夜綰綰對上時,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夜綰綰覺得他的眼神中夾雜著一些歉意,不禁有些奇怪。
醫生檢查後,說閻烈身體恢複的很好,不出意外,明天就出院了。隻是回去以後,依舊要好好休息和補元氣。他留下醫囑便離開了。
杜暢留下了。隻是,他覺得而尷尬的是,屋內的人,誰也沒有想要搭理他的念頭,也沒人有開口打算。
他很不自在的站了一會,終於鼓起了勇氣,開口道:“夜小姐,我有事想同你說。”
夜綰綰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便沒有主動開口。
她聽聲回頭,見杜暢的臉上歉疚的神色更深了,不禁有些好奇。
“什麽事呀?”
杜暢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您能同我出來一下嗎?”
夜綰綰不自覺挑了挑眉梢,下意識的偏頭看了一眼閻烈。
閻烈眼中掛著一分疑惑,思考了一會,同她點點頭。
夜綰綰眨眨眼,表示收到,幫他整理了一下被子,轉身走到杜暢身邊道:“行,我們邊走邊說吧,我正好要出去買早餐。”
杜暢稍稍鬆了一口氣,急忙點頭同意了。
“看好你爸,我很快回來。”
夜綰綰給閻白丟下這麽一句,便同杜暢以一起離開了。
兩人出了病房,走了一會,杜暢才支支吾吾的開口。
“我是來同昨天那個醫生道歉的。昨天的事情,確實是他做的不對,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同他計較。”
夜綰綰好奇的反問了一句。
“你是那醫生的親戚嗎?為什麽要你來道歉?他自己怎麽不來?”
杜暢麵上的不自然又深了幾分,甚至嘴角還不受控的抽了抽。
天知道,若可以,他也不想來攙和這件事。
這醫院,雖然離刑偵局比較近,但實際上是一所私營醫院。是龍局的親弟弟開的。而昨天那位接急診的醫生,正好是龍局的親侄子。向來是被人哄著、捧著的,自大狂妄,根本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稍有不順心,就給人小鞋穿。
誰想,昨天就撞到夜綰綰手上了。
他昨天醒來以後,又叫又鬧的,還想找人來將夜綰綰一行人給扔出醫院。
龍局聽後,匆忙中趕來處理,不想在路上,突發車禍。
兩車對著直直撞上,整個車頭都被撞爛了。本以為出大事,誰料,龍局隻是小腿骨折,其他什麽都沒有。但另外一張車的司機就沒那麽好運了,因撞擊力過大,當場死亡。
龍局手術以後,態度變得更強硬了,一定要讓他侄子來道歉。
可,被寵壞的孩子,又怎麽會道歉呢?
為了平息這場亂局,杜暢便主動接下道歉的差事。但實際上,他心裏也很忐忑。他覺得閻烈應該是夜綰綰的底線。
被踩了底線的人,一般不會那麽輕鬆就放手的。
夜綰綰聽了解釋後,沒有繼續話題,而是問龍局的病房是幾號。
杜暢愣了一下:“503。”
夜綰綰覺得這個數字有點熟悉,偏頭想了一下:“在牧奕翰的旁邊麽?”
杜暢呆呆的點了點頭,稍微遲疑了一下,開口問到:“你接受道歉了嗎?”
“沒有。”夜綰綰十分幹脆的說:“道歉要本人來,才算數。你又不是他什麽人,代表不了他的。”
杜暢一僵,有些尷尬的“嗬嗬”笑了兩聲:“是嗎?”
“嗯。其實,你不說我都忘記這件事了。現在既然想起來了,就給你一個期限吧。閻烈明天出院,我希望在出院前收到他本人的道歉。”
杜暢嘴角抽了抽,忽然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夜綰綰回了他一個淡淡的微笑,說:“我先去買早餐了。您自便。”
不等杜暢反應,她抬腳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杜暢回神時,正好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他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隻覺後腦勺突突直跳,不由自主抬手揉了揉,長歎一聲轉身朝龍鍇的病房走去。
夜綰綰則是買了早餐回來以後,將龍鍇出車禍的事情同閻烈說了一下,決定早飯以後去探望一下。
“我也跟你一起去吧?”
夜綰綰拒絕了。
“你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行了。我要會招待所一趟,把那個木盒拿上讓龍叔叔看了以後,牧奕翰要收起來的。”
被特殊案件處理組接受的案子,所有的證據和卷宗都要交到他們手上。
這個案子,以後會被徹底封存。
涉案的人員,全部都死了,案子也算是結算的幹幹淨淨。
閻烈動了動身子,他本人覺得自己可以陪著她一起,身體完全沒有問題的。奈何夜綰綰完全不同意。
他隻能作罷。
早飯後,夜綰綰讓閻白收拾桌子,自己就離開了。
她動作很快,打車去拿了東西以後,就徑直去龍鍇的病房了。
她到的時候,依稀可以聽到一些病房內的聲音。
龍鍇正在訓斥某人。
夜綰綰聽了一會,明白了眼下的情況,漆亮的眼珠咕嚕一轉,就是不知,是從杜暢回去以後就被罵了,還是剛剛才被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