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你冷酷無情
翌日清晨。
陽光如調皮的精靈從窗簾縫隙中躍入房間。沉寂的塵埃隨著它跳動,在房間裏調皮的亂串,時不時挑撥著床上沉睡的人兒。
夜綰綰熟睡中,忽而小腹一痛,猛地驚醒,下意識翻身躲開。再睜開,就發現一隻白白嫩嫩的小腳丫抵在身前。
她轉了目光看向床上的另一個的人。
閻白微微張著小嘴,睡得香甜,夢中似乎出現了什麽美好,嘴角還掛著點點微笑,砸吧砸吧了嘴。
夜綰綰眉腳一跳,還未有什麽想法,又被踢了一腳。
這次距離隔開了,就隻是蹭到了一點。
她氣不過,附身捏住了閻白的鼻子。
“嗚嗚——”
頓了一會,閻白掙紮著、哼唧著睜開了眼。
水盈盈的眸子裏寫滿了迷茫。
他為了呼吸,下意識的張大了嘴,迷迷瞪瞪的了好一會才清醒。
“麻麻,你做什麽呢?”
鼻子被捏住,聲音有些模糊不清,聽起來委屈巴巴的。
夜綰綰搖頭,抬手揉搓了一圈他的小臉,看著他五官擠做一團,聽著他委屈的哼哼唧唧聲,心情總算是順暢了一點。
“早呀,我的寶貝兒砸。”
她收回手,翻身下床,理了理睡衣,轉身離開,準備去洗漱。
閻白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翻身,拱了拱小pigu,爬了起來,“麻麻,你剛才是不是欺負我了?”
他下床,快步跑到房間門前,張開雙臂,擋住了她的出路。
夜綰綰勾下腰,伸手又捏住了他的鼻子,輕輕扭了兩下:“那是還你早上把我踹醒。所以,不算欺負。”
閻白大眼閃吧閃吧,一副“不可能”的樣子瞪著她:“你騙人,我在睡覺,怎麽踹你?”
“做夢的時候踹的呀!”
夜綰綰說著,雙手穿過他的胳肢窩將人提了起來,轉身換了個位置。
“不睡了就去洗漱,一會要陪你爸回醫院辦出院手續。”
閻白懸空的時候,不高興的甩了甩自己的小短腿,企圖在混亂中真的踢夜綰綰一腳。
當然,力道不會大。
夜綰綰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把人放下以後,又轉手給了他一個毛栗子。
“老實一點,不然你今早的早餐,可就隻有一個素包子咯。”
說完,不等閻白有反應,她便轉身離開了。
閻白氣鼓鼓的站了一會,不服氣,卻又無可奈何的撅著嘴轉身去洗漱了。
夜綰綰回房間時,閻烈還沒醒。
她選擇了叫醒閻白的方式叫醒對方。
閻烈在生物鍾的召喚下,本就快醒了,迷迷糊糊間,忽然感到自己的鼻子被人捏住了。
他本能的伸手一把捏住了作亂的小手。
“喲,感官還聽敏感的嘛。”
熟悉的聲音,加之手心熟悉的觸感。
閻烈頓時醒了。
他睜開眼,對上眼前人戲謔的眼神,略顯無奈的搖搖頭:“早。”
夜綰綰輕輕掙了一下手,閻烈沒有鬆。
她挑眉,略略瞪了一眼身前人。
眉眼流光翻轉,透著一抹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嬌媚。
閻烈心下一熱,稍稍用力將人懷中,牢牢抱住。
“哎喲。”
夜綰綰不察,小聲驚呼。
“大早上,你幹嘛!”
她回神,手撐著床,直起了點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身下的男人。
男人沉靜的眸子,此時掛著星星點點的笑意,窗簾縫隙間漏入的金光點在他的臉上,平白多了一份魅惑。
夜綰綰眸光一閃,不禁看呆了眼。
閻烈自然沒有錯過她眼中的神光,嘴角的弧度不由高了幾分。緩緩起身,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呢喃。
“還滿意你看到的嗎?”
夜綰綰心頭一個激靈,眉眼略微一轉,看到男人眼中戲謔而又得意的眼神,心頭忽而湧起一抹異樣的感覺。幾乎想也沒想,扭頭,如虎撲食一般,一下咬住了閻烈的薄唇。
閻烈一愣,低眸隻見她瑩亮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凶狠的暗芒,熠熠生輝的眸子寫滿了得意,像一隻傲嬌的小貓。
閻烈心神微微一蕩,大手悄然從睡衣的下擺遊進,輕輕捏了一下她細腰上的軟肉,感覺她的身體在自己身體之上輕輕一顫,啞著嗓子問:“確定還要鬧?”
唇被咬著,聲音有些含糊不清,那濃的嚇人的情欲,卻是一覽無遺。
夜綰綰一怔,下意識的轉眼朝窗戶的方向看去,一眼瞬間老實了,急忙鬆口,乖巧認慫,不住搖頭。
“沒有,我隻是來叫你起床的。你快起來收拾,還要去醫院給你辦出院手續。”
她說著,手一轉,撐在閻烈心口,略微有些使壞的稍稍用了一點力,摁了一下。
閻烈吃痛,掐在她腰上的力道微微一鬆。
夜綰綰趁機一個翻滾,從他身上逃脫,頭也不回的轉身朝浴室跑去:“我去洗漱。”
閻烈略帶無奈的輕笑著搖搖頭,撫了撫自己的心口,低聲自語:“還真下的去手。”
……
兩人折騰好出門時,閻白已經無聊的就差蹲在地上數螞蟻了。
他一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就起身顛顛的跑了過去,一把撲到閻烈身上。
“你們好慢喲。”
閻烈彎腰,剛要將人抱起,被夜綰綰攔住了。
“他已經是長大了,不能動不動就抱了。”
閻烈總覺得她這話裏還有別的意思,稍稍遲疑了一下,就聽閻白不服氣的“啊啊”叫了一聲。
“麻麻你壞!我不就是在做夢的時候踢了你一腳嘛!你不能這麽對我!”
夜綰綰蹲下身,瑩亮的眸中透著一抹說不出的沉靜。
“不,我覺得,你應該不止踢了我一腳。”
昨天她太累了,睡的有點死,中間可能沒感覺到。但就早上那一腳,已經足夠說明了很多問題了。
閻白小臉一皺,有點不高興的說:“麻麻,你是一個成年了,不能騙小孩子。”
“我沒有以大欺小。”
夜綰綰十分淡定的回了一句。
“你冷酷無情!”閻白鼓著小臉,氣呼呼的說。
莫名冒出的話語讓夜綰綰和閻白有點摸不到頭腦。
夜綰綰下意識的偏頭看了一眼閻烈。閻烈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又是什麽梗。
夜綰綰抿抿嘴,眉心輕輕一蹙:“我又怎麽冷酷無情了?”
“你睡過就忘,還把我丟一邊!連一百塊都不給我!”
“噗哧!”
夜綰綰沒有憋住,一下笑出聲來。
她哭笑不得的扭頭看向閻烈,眼角一抽。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閻烈很不給麵子的點點頭。
你兒子就是那個意思。
夜綰綰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心口,深呼吸了幾次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兒子,這話不是這麽用的。”
閻白嘟嘴,眼鼻皺在一起,小臉寫滿了“我不相信”。
夜綰綰隻覺後腦勺突突直跳,無奈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後腦勺,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白白,你當時看這句話的時候,它的前後語境是什麽?”
閻白晃了晃腦袋,一副“你說什麽我都聽不見”的狀態。
夜綰綰感覺自己有一堆話,都被他弄到了嗓子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回頭,求助的看著閻烈。
閻烈聳了聳肩,回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夜綰綰翻了翻眼,一口氣卡在喉頭,臉憋紅了一點,低頭呼呼的吸了一口氣,抬頭一把扣住閻白的腦袋,強迫他看向自己。
“白白,趁我還願意同你講道理的時候,你最好乖乖和我說。”
閻白亂飄的眼神,頓的老實的。
他鼓著眼珠,眸色染上幾分委屈小聲嘟囔:“你這是獨裁、法西斯!”
夜綰綰眨眨眼,忽而笑了:“小家夥,你這是故意和我對著幹的吧?”
閻白鼓起小嘴,弄出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小幅度的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盈盈閃爍的眸光仿佛在說“你冤枉我”。
夜綰綰驀地明白,跟他計較就是在給自己找不痛快。她忽而釋然了,起身隨便薅了一把他的頭發,轉頭對閻烈說:“走吧,我們去醫院。”
閻烈自然沒有意見,點點頭跟著她的腳步離開了。
情況急轉直下。
閻白頓時傻眼了。
說好的,要講道理呢?
這就完了?
那我怎麽辦?
他睜著大眼,一臉懵B的仰頭看著他們的身影。
閻烈走了兩步,沒有聽到腳步聲,便回頭看了一眼。
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崽崽跟個小傻子一樣,瞪大了雙眼看著他們。
他失笑,對閻白伸出手。
閻白的目光始終在他們的身上,見狀來不及思考,急忙邁開腿“噔噔”的跑上去,一把緊緊抓住他的手,生怕自己動作慢一點,就真的會被丟下。
閻烈輕笑的搖搖頭,輕聲問她:“還敢同你媽講道理嗎?”
閻白有點反應不過來,愣了好一會,直到坐上車了,才驀地想明白。
這個家,夜綰綰的話,就是道理啊!根本不用講。
他偏頭,伸手拍了拍閻烈的肩頭,一臉“難為你了”的表情看著對方。
閻烈被他突然的操作弄的莫名其妙的。
“你又怎麽了?”
心裏的第一反應,就是閻白又要弄什麽幺蛾子。
閻白沒有說話,而是給了他一個“我懂你”的表情,好像悟出了什麽一般。
閻烈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扯了扯嘴角,敷衍的笑了笑,決定放棄這個話題。
閻白卻一副“我已經看穿一切”的表情,又拍了拍閻烈的肩頭。
這一次,閻烈覺得,閻白可能是在安慰自己。不過,為了不給自己的找事,他決定不理會對方的行為。
閻白倒是絲毫不在意他沒有回應自己。
一路走來,難得有了幾分安靜。
到了醫院後,閻烈自己哪了單子去辦出院手續。
夜綰綰在病房裏收拾東西。把不需要的,用不到的,洗幹淨,甚至是消毒以後才扔掉。拖了地,把地上落的頭發,都攏在一起,燒成灰以後衝掉。把在這個病房內,屬於他們一家三口的東西,處理的幹幹淨淨。
她收拾到一半的時候,閻烈便辦好手續回來了。見了她的行為,心裏也大概有了一個譜,便挽起袖子,幫她一起收拾了。
工程看起來不大,想要弄的徹底,卻也費了一點時間,全部打掃幹淨以後,時間已經走了十點半。
閻白真的把夜綰綰給惹急了,來的就是得到一個素包子的投喂,幹了一會活,就把消耗了。他早就餓了,見打掃完了,終還是鼓起勇氣開口問:“麻麻,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嗎?”
夜綰綰正在整理被子,聽聲頭也沒抬的的回了他一句:“不可以。”
閻白肩頭頓時垮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天,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稍許,夜綰綰確定病房收拾幹淨了,對閻烈說:“我們要去給龍局打個招呼嗎?”
閻烈頷首。
“去吧。若你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們把影子和石像處理了,就回家。”
他還記得,昨天那一聲聲的“我要回家”。
夜綰綰稍頓,麵色稍稍一變,顯然也想起了自己昨天做的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們今天上山吧。這樣,明天大概就能回家了。”
順利的話。
她心裏還掛著一點事,眸中藏著一抹憂色。
閻烈走到她身邊,伸手將人攬入懷中,輕輕撫了撫她的後背:“不要擔心,我在呢。”
夜綰綰默默的輕歎一聲。
你在,我才更擔心。
尋魂枝的出現,很明顯是衝著閻烈來的。
閻烈現在隨時凡骨人身,但他的身體,畢竟經曆過天雷淬煉,是一些走邪路的修道者夢寐以求的肉身。
夜綰綰默默咽下自己的心頭的擔憂,反手抱了抱他,頭輕輕蹭了蹭他的心口,輕聲道:“我不怕。走吧,去辦事。”
她說完,從閻烈懷中退出,轉手握住了對方的手。
閻烈歪了歪頭,貼近了一點她的臉,確定從她臉上看不出一點勉強的神色,心才放下,點點頭,喚了一聲閻白,一同離開。
夜綰綰走在前麵,扭開病房門,眼前光影暗了一分。
有人在門口守著。
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停住了腳步,抬頭看向眼前人。
是那天最初給閻烈做診的醫生。
對方顯然沒有料到門會突然打開,嚇了一跳,張嘴差點叫出聲來。
兩方人都怔了一會。
“那個,對不起,我是來道歉的。”
門前的人先回神,急切慌張的開口說著,還彎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夜綰綰拉著閻烈的手,側身躲開了他的動作。
道歉的人,不由一愣,一時不知該怎麽辦,就這麽弓著腰,僵著身子立在門口。
“你的道歉,我們領了,大禮就不用行了。對你我讀不好。”
夜綰綰冷聲開口解釋。
醫生愣了一下,想到杜暢同自己說過的話,頓時覺得自己可能抓到了一點真相,急忙直起了腰背,點點頭,有些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夜綰綰擺擺手,表示沒事了,牽著閻烈徑直越過他離開了,連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他。
離開的人沒有注意到,他們走後,身後腰杆筆挺的人,突然彎腰,又鞠了一個深深的躬,再起身時,微眯的眼中,滑過一抹凶狠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