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以命換運
夜綰綰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輕輕點頭,摁著肩膀,將人按下坐好。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閻白偏頭想了想,確實沒有。
“但你經常嚇唬我。”
“這是我的樂趣。”夜綰綰勾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閻白隻覺她眼底笑意透著幾分不懷好意,小身板不受控打了一個哆嗦,縮了縮脖子,十分識時務的笑著點頭:“嗯嗯,您隨意,你高興就好。”
夜綰綰眼中笑意漫開,沒憋住笑出聲來,伸手亂呼嚕了一把他的腦袋。
“人小鬼大!”
閻白覺得這是在誇自己,略微有點收不住,得意的挺了挺胸膛,笑眯眯的看著他。
夜綰綰揚唇,又鬧了他兩下,直到到了目的地,才放過他。
車一停住,閻白就急忙推開車門顛顛的跑走了,生怕被逮到了,又得換一場蹂躪。
他跑了一會,忽然頓住了腳步,覺得眼前的精致,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明明才隔了一夜,這裏就顯出了幾分衰敗,就像……就像……就像電視裏那些荒廢了許久的舊宅一般。
他略覺不安,不自覺向後倒退。
夜綰綰一下心中的疑惑,伸手將他抱起。
閻白急忙反身摟住她的脖頸,湊到她的耳邊小聲的問:“麻麻,這是怎麽回事啊?”
夜綰綰沉著眸子,輕輕搖頭。
“你來了。”
一聲虛弱而又蒼老的聲音,驀地抓住了兩人的視線。
夜綰綰心口一跳,略帶戒備的看了過去。
三米開外,站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處著拐杖,腰背佝僂,單就這麽看,年紀大概也有七八十歲了吧。
夜綰綰靜靜站在原地,看著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
距離拉近,她看清對方的容貌時,心驀地一沉。
“魯老板,你……”
眼前牽起唇角,淡淡一笑。臉上的皺紋浮起,皺巴巴的樣子,像是換了一個人。
“嚇到你了吧。”
溫柔的語氣,卻在沙啞的聲音裝點下,顯得有些刺耳。
夜綰綰抿唇,沒有回答。
魯石也不介意,臉上的笑意未見,側身讓出路,“不如我們進去談?”
夜綰綰策偏頭,掃了一眼眼前荒蕪的環境,心下異樣的感覺愈濃,幾乎沒怎麽思考,便搖頭拒絕了。
“我們就在這談吧,不如,先說說,這是什麽情況。”
魯石目光幽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動作遲緩的轉了轉脖子,把目光轉到了眼前,聲音嘶啞,徐徐道來。
昨日。
夜綰綰帶著自己的人離開後,魯石便讓助理將酒店所有的員工都辭退了,並從自己的賬戶裏,補了他們三個月工資,叮囑他們盡快離開本市,越遠越好。
員工們雖然奇怪,卻也沒有多問。尤其是在看過現場發生的那些事情後,他們心裏本就抱著盡快的心思,現在得到了幫助,更是不敢有一絲耽誤。
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內,所有的人都細數離開了。
他送走了最後一人,便讓自己的助理也離開了。
他從自己車上拿下準備了多年香燭祭品,來到棺材下陷的坑洞前,做最後一步工作。
他拿來的香燭,是特質的,點燃後,三分鍾內便燃盡了。
最後一滴燭淚滴下的瞬間,天地瞬地變色,黑雲壓頂,狂風撕裂,如世界末日一般。
魯石差點別吹跑,但詭異是,他的雙腳像是被什麽東西束縛了一般,讓他的身體在狂風下紋絲不動。
他不知道風肆掠的吹了多久,他整個人像被丟入龍卷風的中心一般,攪的七葷八素,最後還被不知名的飛行物砸到了後腦勺,腦子一疼,暈了過去。
再醒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過去,所有的東西,也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眼前的坑洞被填平,身後的酒店在呼嘯之間,衰敗下來,搖搖欲墜。
自己,也變成了現在這幅,老態龍鍾的樣子。
“我知道,這都是我該付出的代價。我沒幾天好活了,本想把這件事帶入棺材的。但為了這裏,不會再被人發現,我還是需要你的幫助。”
夜綰綰看他的樣子,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是咒法的反噬。
應該用了什麽秘術來改變自己的命數,而後又控製不住,隻得用比較笨的辦法來鎮壓。秘術解除後,所有的因果,最終都會落在他的身上。
魯石轉頭,看到她眼中意味不明的眼神,心卻是落下,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你想的是對的。我確實是遭到術法的反噬。沒有人知道的是,這片土地,是我們魯家世代相傳的。在建國後,土地都收歸國家了,但還是有一些私人土地被留下了。比如你眼前看到的。”
當初,魯石告訴夜綰綰這裏的酒店設計和建造,都是由一個人完成的,的確不假。
這酒店,從他二十歲接手土地的時候,就在了。他做的,不過就是在這基礎上,翻新了一下。
六年前,他的公司遇到了一個巨大的危機,處理上,稍有不當,整個產業就會麵臨著破產。
那時,突然有一個男人出現在他的麵前,告訴他,想要轉危為安,就得聽他的。
那時,魯石已經到了走投無路、山窮水盡的時刻了,聽了以後,幾乎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棺材是那人找到的,衣服是我買的。”
他臉上露出一抹慘淡的微笑。
他第一次見的時候,還以為那人殺人了。可是再看衣服,卻是他從未見過的款式,而且,衣服脫下的瞬間,就化作灰塵飄散在天地了。
那人讓他重修了酒店,並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告訴我,六年後,會有人出現取出棺材。並告訴我,棺材取出,我的命數,也到頭了。”
他微笑時,眉眼之間的死氣愈發明顯。
即使一個普通人,看到他這樣,也看得出,他離死不遠了。
“以壽換六年的榮華,值得嗎?”
魯石毫不猶豫的點頭,眸中精光肆意,猶如回光返照一般。
“這六年,我利用偷來的運勢,將手下的企業穩住,內部問題解決的七七八八。現在企業的負責人已經轉給我兒子了。他不是庸才,我相信他肯定能咱這基礎上,將企業發揚光大的。”
他名下的企業,不單單隻是一個企業,還是最大的納稅單位,關係了數萬人的生計,若真的破產了,影響之大,無法估算。
他若真的不做補救,任其發展,他的良心過不去。
夜綰綰輕歎,轉了話題,詢問魯石的生辰八字。
魯石不知用意,卻還是告訴了她。
夜綰綰算了一下,再看向他的眼神,不由透出了一點憐憫。
魯石敏感的察覺了,反而笑笑,安撫她。
“不用為我擔心,我在選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結果。我的身後事也安排好了。見你,隻是想讓你幫幫我,將這塊地永遠封存。”
夜綰綰搖頭,眸中多了一分懊惱。
“你從來沒有想到,那人在你最困難的時候出現,是在趁火打劫嗎?”
她覺得那人利用魯石,肯定還做了別的事情,隻是眼下線索太少,她暫時理不出頭緒。
魯石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緩緩點了點頭。
“怎麽會不知道呢?就連親人為了你,都會有所圖,更何況是一個陌生人呢?他無所圖,才是我要擔心的事情的吧。”
他告訴夜綰綰,對方答應幫忙的要求,是要他家中的一個收藏物。
一顆三十克拉的藍寶石,成色,形狀,大概就與之前夜綰綰所見的那把匕首上的差不多大。
夜綰綰心一頓。
“與匕首上的差不多?”
魯石頷首。
夜綰綰腦中掠過一個想法。
他們家中收藏的寶石,才是匕首上真正的寶石。
但眼下,屍體和匕首都已經掩埋了,寶石也被神秘人帶走了,她想要驗證,也沒有條件了。
夜綰綰抿唇,壓下自己心底翻騰的思緒,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即使沒有那個人的出現,你也可以平安渡過那次危機。”
魯石愣住,眸中突然湧起的愕然,已經說明了答案。
夜綰綰輕歎,不由聯想到了陳青。
“我算過你的生辰,你這一世的命勢,大方向一生平順,可以稱得上是大富大貴,雖命到中年,會有坎坷,但你依靠自己的力量,走正道的話,也是可以平順渡過的。可是,你偏偏劍走偏鋒。你現在的命,是被人偷了。”
神秘人利用他的性格上的弱點,和對企業的赤誠之心,引人入局,最後變成了現在這樣的一個局麵。
不得不說,在人性的把握上,他確實是佼佼者。
魯石怔愣許久,周身的衰敗之氣不覺又濃了幾分。心口支撐他的最後一口氣,瞬地泄掉,他搖晃著,差點跌倒在地。
夜綰綰見狀,急忙伸手扶了他一般。
魯石借著她的力撐著拐杖看看立柱了身子,側眸朝他慘淡一笑。
“是我短視了,急功近利了?”
夜綰綰抿唇,眸光閃爍,沒有回答。
魯石輕笑出聲,眸中的暗沉一片:“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我選的路,我不會後悔。你不用多想。這是我該得了。希望以後,若是可以,請你幫我護著小兒一點吧。”
夜綰綰看診眼前人略顯渾濁的眸中滿是期許,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心口緊鎖,哽的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她下意識的張開嘴,大口大口吸了幾口氣,終是緩緩閉上眼,點了點頭。
“謝謝,謝謝你!”
魯石說著,就要彎腰給她鞠躬。
夜綰綰急忙用力,托住了他身體,阻止他的動作。
“您隻是長輩,這樣會折我壽數的。”
魯石聯想到她的職業情況,瞬地明白,急急滿含歉意的說了幾句對不起。
夜綰綰不在意,幽幽的轉了話題。
“你們祖上留下這塊地的時候,還有沒有留下別的東西?”
按照魯石的說法,他們的家族,應該是世代守護的這塊地的守護者,就如以前花家一般,是守墓人。照理說,在留下這塊地的時候,也會留下一些叮囑的話語,例如祖訓之類的。
就這麽白白的將這塊地放著,總覺得不太對勁。
魯石思考了一會,眸光一殺,點頭道:“確實有東西留下,但在我爺爺輩的時候,老宅發生了一場大火,燒光了所有的東西,唯有地契,是我爺爺的父親,拚死搶下的。那會,我爺爺年紀還小,地契是爺爺的父親,用命換來的,其他東西,根本沒有傳來下,我想,你所說的東西就是在那場火災中葬送了。而老祖還沒來得及告訴爺爺,就去世了。”
夜綰綰目光拂過一抹了然,輕輕點頭。
兩人之間,一時陷入了點點沉默中。
稍許,魯石有點支撐不住了,便開口又同夜綰綰道謝後,開口告辭了。
夜綰綰頷首,問他是否要自己送他,被拒絕了。
他打過電話後沒多久,一個青年跑了過來。
魯石介紹說這是他的小兒子。
大兒子,在幾年前與家中鬧矛盾了,離家出走了。
魯石看向他小兒子的目光,多少帶著一點愧疚。
小兒子剛剛弱冠,就把這個家交到他的身上,還要麵對父親的離世,確實有些難為他了。
夜綰綰與他相互打過招呼後,將自己與魯石的達成的協議告訴了眼前人。
“我可以在合理的範圍幫你一次。你父親那有我的手機號碼,真有問題的時候,你可以給我發信息。”
魯石小兒子點頭應下。
夜綰綰卻發現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藏著一抹懷疑。不過她也沒有在意,這樣的眼神,自己見得多了。
兩人禮貌的寒暄了幾句後,魯石便帶著兒子離開了。
夜綰綰目送兩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將目光收回。
她扭頭看著眼前的酒店,低聲呢喃:“有什麽障眼法,是維持六年的嗎?”
閻白搖搖頭,很堅決的否定了。
“我覺得沒有。”
夜綰綰眸光輕閃,緩慢的點了點頭:“是啊,沒有。”
至少在她所看過的古籍中,沒有一本裏麵有關於這個的描述。而且,她所知的障眼法中,也沒有範圍這麽大。
這已經不能算是障眼法了,更像是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