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傀儡
來人似乎沒有料到夜綰綰會突然用力，一時不察，被拽的趔趔趄趄的朝她所在的方向撲來。
夜綰綰通過手上鞭子所承受力量，加之一陣略顯慌亂的腳步聲，判斷出對方對方的行動。
在人影穿破雲霧出現在麵前時，她蹙起的眉心不由緊了緊。
“又是你！”
這一次，來人沒有換連，衣服也沒有換，依舊是那張屬於曾經的自己那張臉。
她慢慢站起身，冷凝的臉色中暈著沉沉的怒氣。
來人咬牙，憤憤的看著她。隻是對峙中，她悄然的轉動的身子躲避著身後的火焰。
傀儡與僵屍一般，都怕火。
火一起，會將所有的一切都湮滅。
“名字！”
夜綰綰轉眸看了看身旁的棺材，心想，自己離開的出路，應該就在這了。
來人狠狠的哼了一聲，咬緊牙關，大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感覺，就是不開口。
對於她是誰，夜綰綰一點興趣都沒有。見狀，她驀地用力，拽動著鞭子，將人一把扯到自己的麵前。
對方不察，身子一下趔趄的撲到她的麵前。
夜綰綰在她靠近時，抬手抵住對方的身形，將人穩住，手腕一轉，將鞭子從對方手中奪過。
“你想做什麽！？”
來人終於慌了，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
夜綰綰對她搖了搖鞭子，將手伸向火焰後。
“別來煩我，否則你的下場就如這鞭子一般。”
音落，她將鞭子丟入了火海之中。
“啊——”
來人徹底驚住，止不住的尖叫起來。
夜綰綰有些煩躁的蹙了蹙眉，偏開了頭，又低下頭研究起腿邊的棺材來。
她一直分心注意著身旁人的行為。對方又一次朝自己動手的時候，她一點也不意味。
隻是這一次，她滅有給對方太多的機會，一把扣住對方直直朝自己打來的手，反手一箭，將對方的手反鎖在身後，又稍稍用力，把人向前推了一把。
“啊啊啊！”
這一次尖叫，是驚慌失措的，甚至帶著一抹恐懼。
夜綰綰將人的頭，直接懟在火焰前。
“我覺得，你很想和你的主子一起作伴。”
“綰綰，你又何必呢？”
一聲輕歎，幽幽響起。
夜綰綰揚眸，正好對上齊景佑居高臨下的目光明，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然從中看出了一絲悲天憫人的神色，不由一怔。
“主人，救我救我！”
手下人慌亂的尖叫聲拉回她的思緒。
夜綰綰冷笑是，手上卻是微微用力，將人又向下摁了一把。
“你覺得我做的不對？”
齊景佑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隻是又輕歎一聲，幽幽道：“她是無辜的。”
夜綰綰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無辜！？”
她頓了頓，驀地直起身，也用力將人拉了起來，偏頭看了看身旁的人。
臉依舊讓她感覺不舒服，她嘴角微不可見抽了抽，開口反問道：“不如，你先告訴我，她是誰吧？”
齊景佑轉眸，淡淡掃了一眼被她扣住的人，“你不是看出來了嗎？她是一個傀儡。”
雲淡風輕的聲音好似在說，今天天氣如何一般。
夜綰綰蹙眉，有些不耐的說：“我知道她是傀儡，名字呢！？”
“傀儡又怎麽會有名字？綰綰，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這還是你告訴我的。這天地間，這東西，該是什麽，就必須是什麽。不能給他們太多的定義，否則就會變成另外一種東西，亂了這世間的套。”
夜綰綰愣住，默默的翻了一個白眼，忍不住冷笑。
嗬嗬。
這一分鍾，齊景佑倒是把她的話記得清楚，怎麽不記得她說的，他們不可以幹預人世間的輪回？
更過分的是，他竟然將小地獄搬到了自家的地底下！
她不知道這麽多年齊景佑到底做了多少威海天下的事情，她現在隻想離開這，將閻白和閻烈帶走。餘下的事情再說吧。
“既然你說她是傀儡，那麽她就是屬於你的，這樣的東西不會無辜，這樣東西，違背天道，還是滅了好。”
她說著，又動手將人朝火焰中推。
在對方頭發絲快要碰到火苗的瞬間，夜綰綰突然聽他說。
“住手！你放過她，我告訴你離開的路。”
她側眸，正好看到齊景佑眸中的慌亂。
她想，這傀儡，對齊景佑而言，應該很重要吧？
夜綰綰不知道的是，在她與齊景佑分道揚鑣之時，齊景佑就利用所學做了這個傀儡。
這千百年的流浪中，齊景佑的身邊隻有這個傀儡陪著她。
夜綰綰在齊景佑的心中固然重要，但傀儡的地位，其實在不經意中，早就超過她，隻是齊景佑不自知罷了。
眼下，夜綰綰要毀了這人偶，齊景佑才終於開了一點竅。
他不懂這會冒出的情緒，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可以讓夜綰綰毀了傀儡，他需要傀儡。
夜綰綰聽言，手上動作停住，卻沒有將人拉回來。
“出口在哪裏？”
齊景佑有些緊張的盯著傀儡，聲音失了平穩。
“打碎了棺材，就可以走了。”
夜綰綰有些意外的抽了抽嘴角，心道：“我還以為棺材下麵會有出路。”
混亂中，她忘記了一點，這是陣法，並不是被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打碎了棺材，就打破陣法，自己的神魂才能離開。
她偏頭，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身後人，略略思量了一下，猛地用力，將人一把推進火圈中。
傀儡以為自己會被火燒到，嚇的控製不住，閉上眼聲嘶力竭的叫了起來。
不想，天旋地轉中，她感覺自己好像撲到什麽人。還未回神，下一瞬，就感覺到自己身上被拍了兩下。突然而起的異樣的刺痛感，讓她驀地怔住，完全忘記要睜開眼看了。
夜綰綰控製好自己的力道，讓傀儡以最快的速度穿過火圈，撲到了齊景佑的懷中。
她動手後，看也不看就轉身朝棺材走去，飛起一腳，“嘭”的一聲後，棺材碎裂。
木屑飛起，如飄雪一般在眼前旋轉飛舞。
夜綰綰感覺到周身空氣一震，眼前的景致也變得扭曲，接著驀地一黑。
她心下一沉，有些焦急的轉頭看著四周。
須臾，一道光破空而出，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她不適應，不自覺偏頭眯起了眼。下一瞬，耳邊就聽到一陣劇烈的砸門聲。顧不上思考，她急忙睜開眼，一眼就看到了閻白地這門，大眼中已經沒了光彩，小嘴不停叫著“麻麻”。
夜綰綰心下一疼，急忙衝過去，一腳抵住門，一把將人抱起，放柔了聲音，語速很快的叫著閻白的名字。
她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但就看閻白的狀態，大概就能想象出情況的凶險。而自己之前在門外，這會在屋內，必然是閻白費了很大勁將她拽進來的，畢竟她身上還掛著兩人。
她喚閻白的時候，餘光看了一下，門上的門栓是拴好的。一般情況下，屋外的人是進不來的。隻是她看著這晃動的有些嚴重的房門，夜綰綰心裏也沒底。
她現在隻想快點把閻白哄好，可以問清眼下的情況。
她分神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一邊輕捏閻白後頸，“白白，白白，不怕，麻麻在這呢，麻麻在這。”
熟悉的氣息，一點一點滲透進閻白的身體，聲聲輕喃，如大手輕撫上他的心頭。
恍然間，閻白隻覺自己好像在海上浮沉時，驀地看到了一根繩索，他想也未想，拚命伸手去勾、去抓繩索的一頭。
耳邊呼嘯的海浪聲，好似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
他凝住了呼吸，拚盡了全力，在抓到繩索的一瞬，他終於聽到了夜綰綰的聲音。微微一怔，下意識的扭頭看向周圍，聲音如大手掀開了籠罩在心頭的迷霧，讓他的雙眼恢複了視線。
“麻麻……”
閻白渙散的雙眼漸漸有了焦距，良久看清了眼前人。
夜綰綰聽聲，心頭一喜，還來不及說話，不想……
“啪——”
閻白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甩了她一巴掌，接著瘋狂的掙紮起來。
“你放開我，放開我，你個壞蛋！你別以為變張連就騙到我！”
慌亂中，他甚至凝氣想要召喚九幽了。
他的反應驚了夜綰綰一下，不由怔了一會。
夜綰綰眼前忽而藍色火光一閃，猛然回神，抬手一把扣住閻烈的手腕，大聲叫著閻白的名字，“白白，我是媽媽！睜開你的眼好好看看！”
略帶肅然的聲音，如一悶棍敲在了閻白的後腦勺。
他怔住，刹那間好似被拔掉電源的機器人一般，頓時沒了動作，瞪著驚慌失措的大眼，直愣愣的看著眼前人。
夜綰綰對上他無措的雙眸，心頭泛過一抹刺痛，心疼的撫了撫他的後背，聲音不自覺又柔了幾分。
“白白，別怕，我真的是媽媽。你仔細看看？我不會傷害你的，不要怕！”
她心疼的不住哄著對方，已然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其他了。
此時，天地間仿佛隻有他們二人，夜綰綰耳邊隻餘下閻白的呼吸聲，再聽不見其他。
時間一片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在夜綰綰手腕微微有些泛酸的時候，她聽到閻白一聲怯生生的“麻麻”，弱小、無助又可憐。
夜綰綰的整顆心頓時酸成一片，卻不敢又大的動作，隻是柔聲的“嗯嗯”的回應他，有些緊張的開口：“白白，你能看清我的臉嗎？我是媽媽，不怕，媽媽回來了，媽媽在這呢。”
閻白又愣了一會，雙眼終於了焦距，定定的盯著眼前人看，驀地“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麻麻，麻麻，麻麻……”
他彎腰撲到夜綰綰的懷中，緊緊揪著對方的衣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夜綰綰聽聲，眼角不由泛酸，整顆心揪做一團，也顧不上其他，不停撫著他的後背，柔聲安慰。
良久。
閻白哭聲慢慢低了下來，小聲抽泣著，萬分委屈的說：“麻麻，你剛才怎麽了？我嚇死了。”
夜綰綰心底酸澀不已，輕歎道了一聲歉。
“我剛才不小心中招了，被拖到一個幻陣中去了。對不起，留一個人在這，嚇到了吧？”
閻白抽了抽鼻子，卻意外的搖搖頭。
“我沒有嚇到，我把你和蜀黍們都保護起來了，我是不是很棒？”
奶糯糯的聲音，明明還顫著一抹怯意，話中卻蓋不住驕傲。
夜綰綰愣了愣，心中酸意更甚，喉頭滾了滾，安慰的話語哽在嗓子眼，轉了一個彎，出口變成了誇獎。
“棒！你是這條街上最棒的崽！”
“嗯，我還是這條gai最靚的崽。”
奶聲奶氣的聲音中，還夾著一抹淡淡的哭音，語氣卻是傲嬌不已。
夜綰綰愣了一下，不禁失笑，所有的情緒都在這一刻被打破。
她含笑的搖頭，“嗯嗯”兩聲回應著。
須臾，她感覺懷中小家夥情緒似乎好了不少，猶豫了一會，才試探著開口問道：“白白，我中招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音落，她就感覺到懷中的小家夥身子顫了顫。
她不由低頭，正好對上閻白有些驚慌的雙眸。
“怎麽了？”
溫柔的聲音，似是一雙大手，輕撫著閻白的心髒。
他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一個哆嗦，有些不安的，支支吾吾：“霸覇在門外。”
閻烈？
夜綰綰挑眉，思緒一轉，瞬地反應過來。
“你是說，外麵的那個人，長的和你爸爸一模一樣？”
閻白不安的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嗯嗯”的點頭。
他差點沒有辨認出，撒腿衝那人要抱抱。幸好自己機靈，在千鈞一發之際反應過來了。
夜綰綰心口一悸，低頭看著懷中安然無恙的小家夥，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驀地伸手將人抱緊，不住的低喃：“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
若閻白出事了，她終其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的。閻烈若知道，因他的事情，傷害到了閻白，他亦然。
閻白乖乖的靠在她的心口，耳邊是她若有似無的心跳聲，一瞬感覺到了無盡的安心。
稍許，他抬手輕輕戳了戳夜綰綰的手臂，脆生生開口問道：“麻麻，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夜綰綰思緒回籠，耳邊聽著門被砸著的“咚咚”聲，轉動目光，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我們是對付外麵的人，還是想辦法離開？”
閻白見她沒出聲，忍不住開口又說了一句。
夜綰綰發現，這房間，沒喲另外一道門。
之前的房間，從前門進後，大概三分鍾後，會在另外一本地方開另外一道門。但眼下，他們在這屋內的時間不斷了，另一道，始終沒有出現。
如閻白所說，他們現在唯一的出路，大概就餘下出去對付門外的人了。
夜綰綰看了看被踹的感覺搖搖欲墜的大門，彎腰將閻白放下，揉了揉他的頭頂：“你在這呆著，看好他們，我出去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