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骨灰
“喵喵!”
好髒!
小黑撕著喉嚨叫了兩聲,後腿一蹬,一個轉身,從閻白身上躍下,三兩下跑到了一旁的樹幹上端立著。
閻白眉心微微一蹙,偏頭移開了視線。
他在看到鬼麵身體時,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則冷笑話。
一個全身麻子的人,洗澡時,用牙簽在身上一戳一戳,有人見他的行為,忍不住問他在做什麽,他很激動的告訴對方,他在用牙簽挑芝麻。
密密麻麻的黑點覆滿了全身。
閻白花了很大功夫才壓下胃裏的翻騰。
“你為什麽不救我!?為什麽!?你和那些男人一樣,隻想睡我!”
鬼麵嘶吼著,張著血盆大口,夜色下,白霧泛泛,臭氣熏天。
閻白麵帶嫌惡的偏開頭,幾乎沒有一絲猶豫,揚手又狠狠抽了對方一鞭子。
“死了就要認,不論你有多少不平,都不是你滯留人間的理由!”
銀鏈鎖在鬼身,閻白低聲輕吟咒語,藍色的火焰刷地覆滿銀鏈。
火龍飛舞,瞬地見鬼麵纏住。
“啊!”
撕裂痛苦的呼喚聲劃開虛空,響徹天際。
伴著叫聲,是火焰熊熊燃燒的聲音,劈裏啪啦。
須臾。
“咚”的一聲,眼前的肉身轟然倒塌。
火焰燒盡時,現場隻留下一點點骨灰。
周圍彌漫著難聞的氣味,不斷刺激著閻白的神經,他不自覺皺了皺鼻子,揚手揮散了一下周圍的氣息,抬腳走到灰燼前。
還未等他伸手去撿,肩頭驀地一沉。
他偏頭,對上小黑黑金的瞳子。
月光下,小黑的雙眸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輝。
“喵喵。”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碰的好。
閻白與之對視一秒,移開目光,看著地上那不多的灰燼,手指不自覺的搓了搓,略作思量,起身拿出手機,給薑恒打了一個電話。
“少爺,這,會不會就是唐芊芊?”
小白悄然飄到閻白身邊,雙眼落在灰燼上,略帶遲疑的開口。
閻白心思一轉,心中有同樣的感覺。
他現在疑惑,此人是從何知道自己的?又是誰引導她,覺得找到自己,就能得到救贖?還有,是誰在掩蓋她的存在?
閻白前幾次來這的時候,絲毫沒有感覺到死氣和陰氣的存在。
薑恒正在跟校園論壇上帖子的那條線。
西城的基礎建設很差。很多地方都沒有監控,還有一些有監控的地方,監控也因年久失修,沒什麽大的作用。
至於他們查到的那個網吧,連身份登記都不用,根本沒有辦法查。
他隻能在那蹲點,看看都有些什麽人來上網,用直覺來分辨這些人,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
閻白給薑恒打電話時,他正在吃東西。
警車內彌補一些不太好聞的氣息。
他啃了一口漢堡轉身下車,略顯不耐的接起電話。
“大少爺,又有什麽事啊?”
對於閻白,薑恒是又愛又恨。
人家是好心幫忙的,讓案子又了推進。但每一次給的線索都有點莫名其妙。
他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將這些線索串起來。還有閻白的父親閻烈,辦的案子,全是高等機密,還每一個案件都是拖家帶口的,跟集體旅遊一般,讓人根本摸不到頭腦。
再看到來電時,薑恒的第一反應是,今夜又注定無眠了。
閻白好似沒有聽出他口氣中的煩躁一般,不冷不熱的說:“學校這邊,我發現了一具……不是一具,隻剩骨灰了,我需要你的人來幫忙看看。”
薑恒五官一皺。
“什麽,骨灰!?”
黑夜中,他愕然提高的音調,顯得格外刺耳,讓路過的三兩隻“小貓”不由偏頭看向了他。
連車裏一同監視的警員,也忍不住按下車窗,關心的問他怎麽了。
薑恒搖頭,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閻先生,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閻白沒有回答,隻催促對方動作快一點,骨灰很少,自己擔心要是來陣強風,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薑恒聽著對方略顯強硬的話語,不由愣了一下,再想說什麽的時候,回答他的,就隻剩下“嘟嘟”聲。
他隻覺後腦勺突突直抽,疼的有點不能思考了。有些煩躁的握著手機在原地轉圈圈。
車內的警員見狀,心中的但有更深了。
“老大,出什麽事了嗎?”
小心翼翼的問話,拉回了薑恒的思緒。
他抬手大力的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擺擺手,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開車,去G大。”
警員不由一愣。
“不蹲點了嗎?”
薑恒滿臉不耐的擺手。
“蹲什麽?誰TM知道寫那個帖子的人,是人還是鬼?去G大。”
驀地提高的音調,把駕駛座上的人吼的一愣一愣的。
警員腦子呆住,不敢在多問,急忙發動車子,掉轉車頭,猛踩油門,朝G大開去。
路上,薑恒通知法醫和法證加班。
西城離學校有點遠,他反而是最後一個到達的人。
法證在現場搜證。
法醫收集好了為數不多的骨灰,正準備離開,對上剛來的薑恒。
靳睿看到薑恒緊繃的臉色,不可查的撅撅嘴,心想:“不知道是哪個倒黴鬼,又把這個煞星給惹火了。”
不等他想完,就見薑恒黑著一張臉走到自己的麵前。
“確定是骨灰了嗎?”
靳睿眉腳一跳,微微怔了怔點頭:“根據經驗來說,這是骨灰。但確定的答案,還是要等我回去化驗之後,才能給你報告。”
他揚手,給薑恒看了看自己收集的骨灰。他估計了一下,這最多隻有五克。
他想不明白,這麽點骨灰,是怎麽出現的?被人撒在這的嗎?
還有,那位小同學,大半夜的,在這做什麽?
靳睿今天剛回來,還沒同之前代班的法醫交接,並不知道閻白的身份。
薑恒皺了皺眉,一臉煩躁的同他擺擺手,催促他趕緊去化驗,盡快把結果給自己。
“閻先生,你又查到了什麽嗎?”
絲毫不掩火氣的話語,好似發火的貓咪一般,亮出了他的利爪。
閻白側首,鳳眸微微一眯,淡淡睨了他一眼,開口反問。
“你是哪一條調到刑偵隊的?”
薑恒不明,眼中的不耐更甚。
“三年前。”
閻白薄唇輕輕一動,低聲呢喃。
“三年前啊。”
語氣中透著淡淡的悵然。
薑恒心中的不耐與疑惑又蹭的冒了一些,幾乎快到臨界點了。
“閻先生,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閻白勾唇淺淺笑了笑,眸中泛過一抹淡淡的漣漪,幽幽的聲音,清冷而遙遠。
“帖子上提過一件事。七年前,紅衣學姐自殺案。我在網上搜索了一下,官方並沒有相關的記載。可以麻煩薑隊長,幫忙查一查嗎?”
薑恒蹙眉,思考了一會,略帶猶豫的說:“我認為那個帖子,隻是有人為了生事,而杜撰的故事。”
“無風不起浪,空穴未必沒有風。”
存在即合理。
閻白覺得,這兩件,必然有關聯。
若是確定那份骨灰,屬於唐芊芊,有些事,大概就清楚了。
薑恒看著身旁人麵色淡淡的容貌,月光照耀下,似乎泛著點點銀光,莫名有種遙不可攀的感覺。
他心思一沉,即使不情願,還是點點頭應下了。
“我會盡快給你答複。”
案子到現在,留給他的是也不多了。
即使薑恒清楚,自己一路都被閻白牽著鼻子走,卻不得不跟著。
從他求助閻白開始,就已經把自己逼到了一個無路可退的地步了。
閻白不知他心中的糾結,隻是在聽他應下後,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便轉身離開了。
他走的幹淨利落,薑恒一時反應不過來,待回神,眼前已經空無一人了。
閻白走回宿舍的路上,小白一路跟著。
“少爺,那鬼麵人,怎麽會知道你身上有幸厄石?”
當鬼麵人說出“閻王之子”這四字時,閻白的心就不平靜了。
即使在幽冥界,也沒幾個鬼知道他的身份。
在罌玨與閻烈融合後,閻烈的仙骨又回到了他的身體裏了,罌玨也隨之消失了。
兩人之間關於閻白成年後,接任地府之主的約定,自然也就作廢了。
夜綰綰為了給閻白一個,她認為正常的童年,讓閻烈不準公布閻白的樣貌。
整個幽冥,知道閻白現在長成什麽樣的,也隻有小黑和小白。
今夜,竟然有一個鬼魂,叫出了閻白的名字,更令人驚訝的時候,對方居然認得出幸厄石。
“或許,她是從幸厄石上,確認了我的身份。”
畢竟,他是自爆。
他隻是懶,不想擺陣,就用了一個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把對方給引出來了。
“知道幸厄石在您身上,本身就是一個問題!”
幸厄石,是天地間最後一隻鳳凰在臨死前,用自己的鳳髓自我煉化而成的。
當年,夜綰綰還不知這是什麽東西的時候,從齊景佑手上摳來的。
齊景佑大約到死都不知道,夜綰綰還回去的匕首,上麵的寶石已經被她給掉包了。
後來,在閻白十歲生辰的時候,他們找到了一個秘境,從中得知,夜綰綰扣下寶石,竟是幸厄石。
夜綰綰覺得那玩意自己拿著沒用,就給閻白了,當個護身符一般的東西帶著。
隻是,這件事,也隻有他們身邊相近的幾個人才知道。
那個鬼,又是從哪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