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死路一條
“這是怎麽回事？”
雷竟快步衝到魏肅然身邊，抬手探了探他的脈搏。
雖然微弱，卻始終有起伏。
他抬頭，眸光擔憂、焦急的看向閻白。
閻白沉默走到他們身邊，垂手輕輕點了一下魏肅然的天靈蓋。
雷竟隻覺自己眼前晃過一道銀光，好似錯覺一般，不由愣了一下。
“沒大礙，送醫院吧。”
魂魄雖然有點不穩，但身上的三火還未熄滅。
想來，陣法未成。
閻白起身，走到老者麵前。
老者在他靠近時，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威壓鎮在自己的心頭，身子情不自禁瑟縮一下，搓著腿向後挪動，試圖想要躲開。奈何自己身後就是牆壁，退無可退。
“鬼道修來，本是不易。若行正道，說不定還能成正果。可你……”
他眸光冷然，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人。
死氣縈繞，命不久矣。
老者……
不，他現在的年紀，並不能稱之為老。
“哈哈——”
男人沉寂幾秒，忽而發瘋一般笑了起來。
“你既然看得出來，也該明白，我為什麽會突然改道！現下這不人不鬼的樣子，你以為我就想嗎？老天不給我路，我難道不能自己找路嗎？”
“死路，也叫路嗎？”
閻白淡漠的看著地上人，眸中的幽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男人怔愣。
“你什麽意思？”
“字麵的意思。”
他轉身，徐徐踱步走到暗室前。
屋內的祭壇被他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牆上斑駁的血跡在講述著這裏曾經經曆過什麽。
“你吞了多少個魂魄？”
男人眸光一顫，梗著脖子，粗聲道：“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閻白輕笑出聲。
“是嗎？”
他雙手抬起，放在胸前，手指交錯，盤成一個詭異的手指，眸中閃過一縷銀光。
“百鬼現形，破！”
低沉的聲音，猶如石子落入湖泊，清脆好似泉水叮咚，令人心神一暢。
雷竟與薑恒隻覺緊繃的神經在霎那間得到了安撫，心下一鬆，浮起幾分懶洋洋的感覺。
而與男人而言，這一聲，好似一隻大手驀地攥住了自己的心髒，不安與恐懼一瞬湧入心海，眼前一花，虛影重重，每一聲都猶如地府鬼差催魂的鈴聲一般。
“啊！”
男人受不住，撕心裂肺的吼聲，猶如野獸瀕死前，最後的掙紮。
閻白看著他周身的黑氣一點一點散開。
男人老舊如樹皮一般的臉上忽而出現裂痕，皮子如幹裂了一般，刷地掉落。
人身後，浮起幾個扭曲的黑影。
“救救我，救命……”
尖利的嘶叫聲，如尖針一般，聲聲入耳。
閻白不由蹙眉，抬手數了數。
1、2、3……
整整四十八個生魂，在活著的時候，被生生從體內剝離。這痛苦，無異於將人丟入滾燙的油鍋中，炸幹渾身的水油，剝皮一般。
閻白臉上的冷意愈發了濃烈，眉眼間浮著明顯的厭惡。
“你還真是該死。”
音落，他手心一轉，收回了捆在男人身上的鎖魂鏈。
男人感覺到一瞬的輕鬆，顧不上多想，口中輕念咒語，想要激活自己埋在身上最後的保命符。
誰料，還未開口，他猛地感覺心口一疼，來不及驚呼，他下意識低頭，就見自己的心口被挖了一個空洞，原本該躺在裏麵的心髒，此時卻是空無一物。
“這……”
他未等到疑惑出口，便驀地斷了氣，瞪大了眼，身子一軟，緩緩從牆上滑下。
閻白眼色的淡淡的看著對方滑落在地，手心一轉，藍色的火焰洶湧而出，落在人身上，刷地燃起。
火光肆意。
如一巴掌狠狠打在薑恒的臉上，猛地回神。
“你在做什麽？”
他衝到閻白身旁，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拽他。
閻白身形輕動，躲開他的動作，轉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薑恒隻覺如千斤壓頂，心口一寒，渾身血液凍住，不敢再動。
時間伴著“呲呲”的燃燒聲，一點一點流轉，屋內安靜的連呼吸聲都幾乎聽不到。
在最後一絲火焰落盡時，閻白轉身，將之前隨手放在地上的嬰孩抱起身，施施然踱步離開。
“咯咯——”
嬰孩的一聲輕笑，猶如被按下“播放”鍵一般，讓一切頓時活了過來。
薑恒隻看了一眼閻白的背影，隻覺後腦勺突突直跳，幾欲爆炸。
他想去追人，腳卻像被什麽禁錮住一般，邁不開。
雷竟抬頭，緊抿嘴角，同他輕輕搖頭，轉頭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牆角下的衣服。
他不由一怔。
那是之前老者的衣服。
衣服十分幹淨，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他心下不由一沉，咬著唇搖搖頭，暫時收起了所有的想法，起身走過去，將衣服撿起，套在了魏肅然身上，喚了薑恒一聲。
“我們先把人送去醫院吧。”
薑恒煩悶又難受的捏了捏自己的後頸，左右掃看了一眼，沉默點頭，跟上了他的腳步。
……
“病人沒什麽大概，長時間沒進食導致身體虛弱，若是再晚來一天，恐怕就會被活活而死。現在沒什麽事了。不過，他身體有個奇怪的地方，後腰上，檢查出一個肉瘤一般的東西，切片檢驗還沒有出來，暫時不知道是什麽。你們還是盡快通知家屬過來吧。”
雷竟聽言，低聲道謝，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醫生走後，他頹然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轉身走到薑恒身邊，把醫生的話複述了一遍。
“你說，我們今天看到的，究竟是什麽？”
他頓了頓，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口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迷茫。
薑恒徐徐抬頭，一向清亮的眼眸中，此時被頹然染上，苦澀的笑了笑。
“我也想知道。”
他腦中一直在回憶之前發生的一切。
閻白為什麽會突然出現？
閻白說的那些是話，究竟代表了什麽？
閻白究竟是什麽人？
太多的疑惑，幾乎快要將他的腦子給擠爆了。
“你做了背景調查了嗎？”
整場的混亂，讓雷竟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做了，他是閻烈的兒子。”
閻烈？
雷竟腦中，記憶回籠，想起了這個點，眼珠一轉，思量片刻，有些踟躇的開口。
“所以，那些我們接觸不到的案子，都是涉及這……”
他不自覺咽了一口口水，將剩下的話咽回了肚中。
薑恒輕輕搖頭。
他不知道。
他沒有答案。
他抬手重重揉了一把自己的臉，又拍了兩下。
“啪啪”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中回蕩。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通知魏先生。”
醫生所說的肉瘤，是他們沒有辦法解決的。另外，魏家發生的事情，對方是否知情，也需要詢問。
薑恒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
閻白抱著嬰兒，從魏宅離開後，直接回了學校。
在宿舍門口，遇到了楚念瑾。
“閻老師！”
楚念瑾見他，有些激動的衝了過來，在看到他懷中的孩子時，腳步驀地一頓，愕然的瞪大了眼。
“您這是從那整來的……”
“閉嘴！”
閻白蹙眉，打斷了她的驚呼。
“有事？”
楚念瑾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曾經說過，要收入為徒，還作數嗎？”
說話間，她的目光始終忍不住飄向他懷中的小家夥。
小家夥似乎也很喜歡她，對著她“咯咯”的笑著，扭動找小身子，伸手勾著，想要朝她身上撲。
閻白被鬧騰的不行，蹙了蹙眉心，直接把孩子丟到她懷中。
“自然是作數。”
楚念瑾手上一重，小小驚了一下，聽言又是一怔。
“真的嗎？！”
回神時不由喜上眉梢，就差沒跳起來了。
她回去也想了許久，才下的決定。
她想試試，試試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改變命運！
閻白點頭，輕輕轉了轉自己手腕。
“想要入門，也許經過一些考驗、最近不太平，不適合，你自己先準備，時間到了，我會通知你的。”
楚念瑾“嗯嗯”的點頭。還想說點什麽，閻白卻像是一陣風那般，“唰”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不禁怔愣。
“咯咯——”
懷中小不點奶聲奶氣的笑聲，將她拉回現實。
她眼角抽了抽，急忙抬腳想要追上去，被驀然響起了手機鈴聲打斷了動作。
她有些慌亂，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接起電話。
“你好。”
“楚念瑾，照顧好那個孩子，這也是你考驗的一部分。”
不等楚念瑾回神，電話就被掛斷了。
她一臉懵的聽著聽筒內的“嘟嘟”聲，茫然的低頭看著懷中笑的花枝亂顫的小家夥，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她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宿舍樓。腳不安猶豫的前後挪動，立了好一會，終於認命的長歎一聲，對著小家夥說：“委屈你了，得跟我回家了。”
幸而她是自己一個人住一個宿舍，隻要躲著一點舍管阿姨，還是可以照顧這小不點的。
隻是，她不知道，這孩子該怎麽照顧。
在她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就已經看出這不是普通的孩子。孩子身上縈繞的鬼氣，讓她想要忽略都辦不到。
她盯著看了半天，小家夥還以為她在與自己玩，小手不停的揮舞，試圖想要去抓她的頭發。
楚念瑾每一次都躲過了。
在她一籌莫展的時間，終於收到了閻白的短信。
上麵寫了該如何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