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在搞什麽鬼

  沈涵今年才三十一歲,帝都大學醫學係畢業,也就是說他是君佑瑤的師兄。從這個人的年紀就可以看出他的能力如何,他是在大三實習時進入平仁醫院,很快就得到了當時腦外科主任,來自匈牙利的腦外科名醫奧來德的賞識,在他推薦下進入耶魯大學深造,兩年後歸國正式成為主刀醫師,且他的手術成功率極高。


  在腦外科待到第三年就升任了副主任醫師,在接下去幾年用坐火箭的方式爬上了副院長的職位。


  而這個人的脾氣其實並不好,能讓病人同仁們一起冠上活閻王這個名詞的人想來也不可能有什麽好脾氣,據君佑瑤所知,他是個雷厲風行、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對所有病人都一視同仁,也一直致力於肅清醫院內部的不正邪風,很難得是個既有主見又有魄力的人。


  但他這樣的人是很容易被很多人視為眼中釘的,因為他影響了他人的利益,所以背地裏有不少人想把他拉下馬,有意無意給他製造一點麻煩。


  好在苗延明處事並不糊塗,在這件事上一直沒有鬆口。


  一個有醫德、有醫術且懂得有所為有所不為的好醫生,君佑瑤當然看好他,如無意外,以後這家醫院的院長之位會由他接手。


  當然,調查報告畢竟隻是調查報告,真實情況如何她還要驗證。


  她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苗延明雖然很多地方存在不足,但也不是毫無功勞的,反正他最多再三五年就要退休了,沈涵又年輕還有足夠富裕的鍛煉成長空間,所以她也沒必要急於一時。


  不過她看重沈涵這種事自然不能在苗延明麵前表現出來,她可不想因此寒了苗延明這等‘前朝老臣’的心。


  有些人得慢慢了解,而有些人卻沒必要再姑息養奸,留著過年!


  君佑瑤語氣一轉,眼神再次淩厲了起來:“但我這個人脾氣不太好,某些不正之風該肅清就肅清,對於沒有醫德甚至觸犯法律道德的人我不希望再在醫院裏見到。”


  她說著視線已經盯住了臉色蒼白的嚴瑞汐,“嚴護士是嗎?既然沈副院長已經代表醫院辭退你了,那我就不再多說什麽了,我們醫院留不起你這樣的人才,你可以走了。”


  嚴瑞汐隻覺得心跌倒了腳底板,又冷又重,早在副院長叫出君董事長的名字時,她就知道她再也不可能在這個醫院待下去了。


  此時聽到君佑瑤這樣一句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


  自己在急診室裏時曾說過的那些毫不留情的諷刺與刻薄的言語,此時再回想起來就好像荒誕的笑話,而她就是那個表演笑話的跳梁小醜。


  根本沒人會把小醜的話放在心裏,而她卻還在沾沾自喜。


  她看了身旁同樣臉色不好的陳友龍一眼,張了張口,卻始終沒能再說出任何一句話,她朝君佑瑤彎了彎腰,轉身就走了出去,沒再回頭。


  房間內的氣氛並沒有因為嚴瑞汐的離開有所好轉,反而更加緊張,這種緊張的源頭依舊是君佑瑤,她的視線從那聲關門聲傳來後就一直凝聚在陳友龍身上。


  陳友龍被她看得渾身僵硬,他並不知道楊滿娣在救護車上的言論把他在醫院的所作所為都暴露了出來,他心裏隻以為君佑瑤在計較他指使嚴瑞汐為難她的事。


  在心裏琢磨了一番退路,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鏡,才一臉慚愧的對上君佑瑤的視線。


  哪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陳友龍也在這瞬間感受到了一種讓他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如果不是親身經曆,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會被一個區區黃毛丫頭給徹底震懾住,甚至毫無反擊的能力。


  “對不起老板,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我會寫檢討,並在醫院的員工大會裏通報朗讀,接受所有同仁的批評教育和監督!我也會讓我妻子來給您道歉!老板,我隻是一時被愛情衝昏了頭,絕對不是無視職業操守,請您相信我,再給我一個機會!”他說的嚴肅認真,好比壯士斷腕。


  這招以退為進雖然算不得精妙,但至少在君佑瑤表達了自己認識錯誤的端正態度。


  如果事情真的隻是他說的那樣簡單的話,君佑瑤倒是也不會想要趕盡殺絕,但在明確他的累累惡行後,再聽到他這種毫無說服力又有些惡心的表態,君佑瑤卻隻想給他描述一下他腦袋上那一大片青青草原。


  都被綠出天際奔向宇宙了,居然還在這裏跟她大談他們夫妻之間的愛情,她都要替他哀傷了。


  “好吧。我十分理解你的難處,檢討道歉就沒有必要了。”


  在所有人都以為君佑瑤會像處理嚴瑞汐一樣把陳友龍以秋風掃落葉的速度清楚掉時,她突然眯著眼睛笑了起來,說出來的話也讓他們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明明前一秒還雷厲風行如嚴冬的暴風雪,怎麽轉眼就晴如初夏讓人暖洋洋的呢?


  難道她的話還沒完?後麵是不是還要接‘但是、不過、盡管如此’這種轉折助詞?


  陳友龍心跳加速,等著她接下去的話,苗延明和沈涵也是同樣的想法,雖然才接觸這女孩沒多久,但從她在短短時間內表現出來的氣勢與作風,顯然不是個好糊弄的人物。


  “可是……”


  果然來了,陳友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希望你以後不再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中,我雖然為你和貴夫人之前深沉的愛情感動,但不能成為向病人發泄情緒的借口,病人可經不起折騰,嚴護士的離職就算是我對你的一點警告,這樣說陳主任能明白嗎?”


  陳友龍感覺自己在這短短幾秒時間裏坐了一趟雲霄飛車,刺激得他腎上腺素激增,久未覺醒的男性雄風都有些蠢蠢欲動的跡象了。


  他忍不住就有些恍惚了。


  直到得不到他的回應,少女疑惑的聲音再次喊他,“陳主任?”


  “明白,我明白,老板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嚴以律己,把病人的安危放在首位。”陳友龍快速回答,說的太快差點還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像怕說晚了一點就會被君佑瑤幹脆的炒魷魚一樣,

  君佑瑤滿意的點了點頭,“行吧,那你們就先回去吧。”


  這就算完了?沒有責難?不需要道歉?就這麽完了?就這麽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束了?


  在場除了她本人之外,其他人腦袋裏都在不斷的盤旋著無數的問號,都有些被她的行為模式搞糊塗了,難不成她還真的是被陳友龍和他夫人的感情動容了?這似乎有些和她霸氣側漏的小女王人設不符啊。


  但他們很快又想起了有關君佑瑤的其中一個傳聞——在飛機上給男友不間斷地唱了幾個小時的歌,隻因為男友疑似有恐高症。


  這絕對是一個癡情的女王。


  所以說這是她身為女人的軟肋?因為愛情?

  沈涵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他總覺得這女孩實在不像一個會被這麽兒戲的感情牌打動的人,她給自己的感覺並不是感性的人,她更像一個富有戰略性、意誌力強大的領導者,擅長將一切掌握在手裏。


  難道還有其他目的嗎?沈涵微垂下睫毛,在心裏猜測著她的目的。


  君佑瑤既然已經下了逐客令,那他們自然不會再繼續待下去,不過考慮到她現在的身份,苗延明還是問道:“董事長,需不需要為您換個病房?”


  她現在待的病房隻是普通的單人病房,雖然平仁醫院哪怕是最低等的雙人病房,那設施環境都比大多數醫院要高檔舒適許多,但君佑瑤的身份今非昔比,身為醫院的所有人,哪怕她要清空頂樓vip樓層的所有房間也幾乎是她一句話的事。


  “不用了,這裏挺好。”君佑瑤既不是個享樂主義者,也沒有一般暴發戶那種恨不得天下都知道我很有錢的心態,這病房通風不錯,環境舒適,她有什麽必要換更豪華的?


  不過他的問題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對了,不要跟醫院的其他醫生護士說我在這裏,我想清清靜靜地住個院,更不能招來記者。”


  “……這個我隻能盡量。”雖然君佑瑤可以不辦理入院手續,但她這張臉在這家醫院實在太有辨識度了,護士醫生來來去去的,隨時都會被人發現,所以這一點他真的沒法保證。


  君佑瑤也明白這個處境,也沒為難他,“那就能瞞到什麽時候就瞞到什麽時候吧。”


  聽她鬆了口,苗延明也輕鬆了不少,四人又禮貌的跟她和盛淑君告辭,正要拉開門走出去,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走在最前麵的苗延明差點被門板拍到了鼻尖。


  “佑佑,我來了。”一個頭發有些亂但模樣太過帥的男人,提著一堆吃的喝的跟他們擦肩而過。


  仍盤腿坐著的君佑瑤聽到顧礪寒的聲音連忙露出燦爛的微笑,盡量讓自己顯得朝氣蓬勃又健康向上,“笨笨,你知道的,我喜歡冷靜、有原則、又不衝動的男人。”


  聽顧礪寒性感平靜的聲音,她就可以確定他肯定還不知道自己她受傷了,所以他一進門她就先給他立了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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