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結束吧，霆琛
“顏顏？”
李霆琛看到趙一顏這個時間竟然已經回來了，著實沒少震驚，“怎麽這個時間回來了？不是說下午才到？”
熟悉的溫存聲音，在耳邊好像弦樂般，一字一句都那麽動人，那麽溫柔，那麽那麽的入府情深！可是……找不到單純美好的感覺了，一點一滴都找不回來了。
趙一顏的視線緩緩的從李成華的身上挪開，一句話讓李成華一時也有些怔住，她突然這麽來勢洶洶的跟他攤牌，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李成華幽暗的眼睛眯了眯，看看趙一顏，她知道了什麽？
剛才那她的眼神，一改當初他找她的時候那種無措和羞愧，今天的她好像變了一個人，再也看不到乞憐的神情，反而，她變得很自信她的神態，自信的近乎強勢。
趙一顏回頭看著李霆琛，依然是俊美非凡的一張臉，無數次在夢中都會重現的俊顏，這一刻，依然不改風采，可是……
霆琛，這一切都變了，變了……
“霆琛……你跟我來。”
趙一顏邁開腳步上樓，李霆琛隻是搭眼看了一下李成華，然後準備上樓。
“霆琛。”
李成華突然喊住了李霆琛，他放下手裏的盒子，上前一步，一雙洞察的眼睛看著兒子，終究還是頓住了即將出口的話，“沒事，上去吧。”
李霆琛點點頭，他的臉色，為什麽會這麽驚慌？
進了臥房，趙一顏站在窗前，背對著李霆琛，她纖瘦的身影在落地窗前顯得更加消瘦，讓人忍不住想擁住她，生怕她有一絲的危險。
李霆琛勾著薄唇，微微一笑，關上門走上前去，“老婆，這麽突然的趕回來，是不是想我了？”
依然溫潤的語調，雙臂輕輕的從她身後將準備抱住她，趙一顏突然一閃，李霆琛的手撲了空，輕輕一笑，“怎麽了？我沒去機場接你，生氣了？”
該死！為什麽他總是有讓她的防備瞬間傾塌的力量！讓她再大的脾氣再大的怒火都發泄不出來！
“霆琛，我是趙子謙的女兒。”
一道極冷的聲音，突然打破了剛才溫暖的氣氛，冰冷的眼睛帶著寒意，看向了麵前一臉柔情的男人，惹來男人順便凝結的詫異。
伸出去的手，就這麽懸掛在了她的身前，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趙一顏的眸子，噙著深深的悲痛，她審視著李霆琛，一瞬間，她從他驚詫的神色裏看到了隱瞞。
她一句試探，輕易便讓他瓦解了。
原來……他也知道。
李霆琛素來平靜的臉上，這一刻，被驚愕一層一層覆蓋，再也辨不出原來的淡然從容……
長指微顫，終於放下了，“顏顏……”
趙一顏極輕極輕的搖搖頭，一點一點往後退，“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李霆琛腦海瞬間掀起滔天巨浪，強大的不安讓他幾乎是本能的上前抓住了趙一顏的手，扣在自己的掌心裏，“顏顏，你在說什麽？”
趙一顏用力甩他的手，試圖甩開，可是李霆琛的力氣太大，她根本就甩不開，隻能盯著他的眼睛，“十二年前，趙家的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顏顏……”李霆琛握緊她的手，皮膚貼合，他感覺到趙一顏的雙手冰涼刺骨，好像她體內的血都跟著冷卻了。
眸子裏布滿了血絲，陌生的感覺攫取了李霆琛的呼吸。
“告訴我，是不是！”趙一顏怒聲發問，幾乎是怒吼，幾乎是絕望的咆哮。
李霆琛從未見過這樣的趙一顏，從未見過，李霆琛緊緊摟住她的肩膀，將她擁在懷裏，“顏顏，你聽我說，我是知道，我想找機會跟你解釋……”
“你早就知道……你知道你爸就是當年的凶手，是不是？”趙一顏緩緩閉上眼睛，灼熱的淚滾出眼角，滴在李霆琛的懷裏，他居然知道……
她灼灼的目光死盯著李霆琛，讓這個比她高了一頭的男人瞬間矮了一大截，她的逼問讓他無處可逃。
“是，我知道……”李霆琛沒有隱瞞，事到如今，看來，他已經無法再隱瞞了，她知道了，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趙一顏清冷的眼淚猝然滾落，輕輕一闔，綴滿一臉，“原來……原來是這樣，原來……”
這個每天與她同枕而眠的男人，早已知道她是誰，早已知道自己的父親就是凶手！可是為什麽他可以那麽不顯山不露水，為什麽他偽裝的那麽完美。
她以為，她並不知情，她以為，他也被李成華蒙在鼓裏，沒想到，他知道，他居然早就已經知道了，可是他卻隱瞞真相！讓她一個人像傻子一樣，在李家活成了一個笑話！
她每天喊李成華爸，喊宋婉玉媽……
這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笑話！
趙一顏突然心痛的痙攣，李成華像一個高高在上的掌管著，看著她醜態百出，他是不是很多次都想親手殺了她，永絕後患？
嗬嗬！
趙一顏痛極想笑，原來，這場人人羨慕的豪門婚姻，隻不過是一個人的無知換來的笑話，李成華知道她的身份，李霆琛也知道……他們都知道趙家的過去，知道李家就是趙家的直接凶手。卻……看著她在李家披著少奶奶的身份，插科打諢！
李成華……不，甚至還有李少霖，李立衡……他們動情的演繹著，努力的配合著，將她置於了何地？！
趙一顏猛地推開了李霆琛，“放開我。”
平靜冰冷到極致的三個字，滲透了臥房的空氣之中，冷冷砸在李霆琛的心上。
趙一顏眼淚一串一串滾當的擦傷了臉上的皮膚，她咬著淒白的嘴唇，斷斷續續道：“霆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信任你？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了，我把你當成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我是個走私販的女兒，我不配得到你這麽好的愛人，所以……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害怕，害怕還有一天離開我，不要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想緊緊的抓住你？嗬嗬……可是……”
“可是現在，我卻知道，你早就知道這一切！”
李霆琛滿口伶牙說不出一個字，趙一顏的痛到要跌倒的樣子好像無形的利劍一把一把插在他的心頭上，痛的連血都滴不出來。
他最怕的就是一顏知道真相……他也天真的想過，或許十二年前的事早已在她的記憶裏變淡了，她已經不再追究，可是他錯了，父母的冤死，趙家的滿門羞辱，是她心裏永遠的禁區。永遠的刀疤，一碰，就流血。
“顏顏，我想過跟你解釋，我想告訴你一切真相，我也願意承擔一切後果，別這樣，顏顏，你別這樣。”
她的眼淚，她的無助和崩潰，讓他的四肢百骸也跟著碎裂了，他的骨頭也跟著錯位了。手伸過去，想抓住她，卻被已經成淚人的趙一顏躲開。
“別碰我……求你，別碰我……”
趙一顏往後躲，環著自己的雙臂，縮在牆角，緩緩的坐在地上，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李霆琛單膝跪在她麵前，伸出去的手卻不敢觸碰她，明明那麽近，卻好像隔著一個透明的玻璃，她在那頭，他在這頭，可望不可即。
她一下子變得像飛去了另外一個時空般遙遠，遙不可及。
這件事，在她心裏的分量太重了，偏偏他無法替她分擔分毫，她把所有的擔子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任憑自己被壓的透不過氣。
她把自己孤立起來了，鎖起來了，讓他沒辦法再貼近她的脆弱，他們經曆過那麽多次的生死患難，不管什麽時候他都可以輕易的走到她的心底，給她力量，可是這一次，他親自伸出去的刀，要如何給她療傷？
顫抖的唇，發不出聲音，懸著的手，觸不到愛人，世界被放空，除了眼底焦灼的痛，沒有別的感覺了。
“顏顏，對不起，我不該隱瞞你。這件事，是我的錯。”
我隻是不想失去你，我怕你知道真相會離開我。
趙一顏將頭埋在兩膝之間，長發淩亂，一言不發，雙肩劇烈的抖動，眼淚早已淹沒了所有的神經。
李霆琛雙膝全部跪在地上，有力的手臂將她攏在自己身前，“顏顏，他是我父親……”
是啊，他是他的父親，骨肉親情的抉擇，他又能如何呢？她該怪他嗎？她能怪他嗎？這樣的責怪，是那麽無理又蠻橫。
可是不怪嗎？她做不到。
讓他將過去的一切公布於公，揪出李成華，為她的父母翻案，他能嗎？
讓他公然站在親生父親的對立麵，對抗他的權威，成為大家眼中的不孝子，她能嗎？
他不能，她也不能。
她不能把他推向道德邊緣，她不能將自己的愛人放逐在不孝的輿論之中，他是一個那麽風光無限的男人，怎麽可以承受世俗的評判？
原來，她竟然連恨的勇氣都沒有，都沒有！
心，又一次痛到無法呼吸！
趙一顏緩緩的抬起頭，冷眸看向他，“霆琛，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還能怎麽辦？”
她該怎麽辦？她快要崩潰了。
李霆琛俊顏早已扭曲，悲痛讓他的血管脹滿，青筋蜿蜒，“你想怎麽辦？我都聽你的。”
他的手，擁緊她，明明貼著她，卻感覺在一點點的失去，無力，絕望，蒼白，複雜而迅猛的擊打著李霆琛。
趙一顏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伏在他寬厚溫暖的懷裏，宛若浮萍一樣蒼白無力的淺淺低語……
“霆琛，咱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