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下輩子再愛
南衣低聲訴說兩個人的故事，蔣方有些害羞，一直低著頭，南衣便看著他，眼睛裏充滿了溫柔。
在婚禮現場，南衣介紹這是她男朋友的時候，蘇哲也有所懷疑，畢竟兩個人太不搭了。
可剛才的一番話，加上南衣的神情，蘇哲漸漸有些信了，有時候感情就是這麽奇妙，完全是一瞬間的感覺，南衣被叢劍剛傷害了，遇到蔣方這樣的老實人，的確會有好感。
“我最喜歡老蔣的笑，很傻，卻很真，讓人感覺到溫暖與安靜，你們不覺得嗎？”
許蕎笑著說道：“嗯，還真是，總之，我相信老蔣無論到什麽時候，都不會是一個壞人。我稱呼你老蔣，不介意吧。”
老蔣臉紅的跟蘋果似的，連連搖頭，“不介意，有時候孩子們也這麽叫，都是跟南衣學的。”
“後來，我便留下來，幫助老蔣照顧孩子們，說是學校，其實就是兩間瓦房，一間住人，一間當教室，老蔣白天上課，晚上批改作業準備教案，我就負責給孩子們做飯，那段時間，真的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光……”
老蔣忽然開口，“南衣也會上課，她上課比我要受歡迎，孩子們很喜歡她。”
南衣羞赧一笑，“不許笑話我，我怎麽敢跟你這個北大高材生比……”
蘇哲一愣，“你是北大畢業的？”
南衣很得意，“哈哈，被震住了吧，當時我也很驚訝，北大高材生怎麽會淪落到山裏教學，後來我才知道，當地實在是太困難了，留不住老師，老蔣為了孩子們，才留下來，一幹就是二十五年。”
老蔣連連搖頭，“我沒這麽偉大，其實當時我也想走，太苦了，冬天冷到門栓都凍住，夏天蚊蟲更是帶著各種疾病肆虐，當時我的支教期限到了，學校喊我回去準備畢業論文，當我收拾東西的時候，一位大姐帶著孩子找到我，什麽也沒說，塞給我幾個雞蛋，還幫我收拾行李，大姐什麽都沒說，一直流眼淚，我逼問下才說出來，我要是走了，這孩子就沒學上，要下地幹活，到十幾歲就要找找婆家嫁人，我看著孩子稚嫩的臉龐，那種對上學的渴望，就給學校寫了封信，延遲畢業，沒想到這一延遲，竟然二十五年了，剛才南衣說我是北大畢業的，其實不是，我到現在也沒有北大的畢業證……”
老蔣這麽一說，在場所有人不禁多看他一眼，心裏都對這位老實忠厚的男人敬佩不已。
人生最美好的年華都獻給了貧困的山區，這不是隨便誰都能做到的。
甘於貧窮，甘於寂寞，甘於奉獻……
蘇哲看著蔣方，“老蔣，我很佩服你，說實話，換作是我，我做不到，興許我能留下來一年兩年，甚至是五年，但絕對不可能堅持二十五年，可即便如此，作為南衣的朋友，我仍舊希望你們能好好考慮，也包括你……”
“我也這麽認為……”紀丹馬上接道：“我們不是看不起，也不是有意要拆散你，但是作為她的朋友，我不希望她跟著你在那裏受苦，我們的境界肯定不如你，我們也做不到你的淡泊名利，我隻希望南衣能過得好一些……”
老蔣點了點頭，還沒等說話，南衣握住他的手，示意讓她來。
“蘇哲，紀丹，我知道你們為我好，可我沒有衝動，我很冷靜，的確，都市的生活要更優渥一些，那又怎樣，都市的人更冷漠，更務實，也更市儈，對不起，我不是說你們，我隻是想表達一件事，感情才是生活的唯一必需品，其他的都可以沒有，我和他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他卻能給我一種特別踏實，特別可靠的感覺。對於現在的我而言，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了……”
紀丹看了蘇哲一眼，使了個眼色。
蘇哲開口說道：“南衣，你現在雖然很冷靜，但不可否認，你仍處於傷痛期，你做的判斷不完全是客觀的，老蔣的踏實可靠，大家都看到了，可現在問題是他適應那種生活，而你能不能適應卻是個問題，畢竟這才過去半年，難道你想一輩子都生活在那種環境中嗎？”
南衣目光變得堅定，“我確定那就是我想要的，我這輩子可能不會有孩子，我曾經那麽傷心，可我現在每天都能跟孩子們在一起，他們就是我的孩子，老蔣對我不能生育的事情不介意，他也把學生當成自己的孩子……”
她略微停頓，對蘇哲笑著說道：“你們擔心我不能適應，如果有機會你們到那裏去，你們一定會喜歡上那裏，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清新的空氣，可愛的鄉親，在那裏我完全忘記曾經發生的不愉快，仿佛獲得了重生……”
蘇哲和紀丹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南衣是認真的。
現在最慘的就是簡凡，恐怕再也無法留下南衣。
紀丹伸手把南衣摟在懷裏，許蕎也坐過去，跟南衣小聲嘀咕。
蘇哲則拉著老蔣喝酒，老蔣人實在，每一杯都實打實的喝，沒幾下就醉了。
蘇哲和簡凡把他弄到樓上躺下，許蕎和紀丹識趣的給兩個人留出時間。
南衣和簡凡對坐著，一言不發。
過了好久，南衣才開口，“簡凡，剛才那些話，你都聽到了，我現在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喜歡那裏，這次回去，可能很久也不會回來，大家都挺好的，隻是你，別再執拗了，好好珍惜眼前人，還有，該回去看看父母了，他們年紀大了，喜歡嘮叨一些，多點耐心，畢竟他們都是為你好，這輩子我們做不了夫妻，就當兄妹吧，我有你這麽好的哥哥，這輩子就夠了……”
紀丹和許蕎在二樓捂著嘴，嚶嚶哭泣，蘇哲夾在中間，一會給這個遞紙巾，一會給另一個擦眼淚，自己心情也很低落。
“他守了孩子們二十五年，可我守了你八年了……”
簡凡還沒等說完，南衣立刻打斷了他。她一邊苦笑著，一邊流著眼淚。
“別說了，求你勒，這輩子我最錯的，就是那天沒有鼓勵你主動一些，簡凡，忘記我吧，重新開始，會有好女孩替我好好愛你，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一定要早點遇到……”
簡凡站起來，機械的朝門外走去，他轉頭時，分明在笑，隻是兩行清澈的淚珠，出賣了他現在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