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鐵匠鋪柳川觀刀
鐵匠鋪很小，坐落在街道的角落位置，叮叮當當的金屬打擊聲從鋪子裏傳來，引得來往路過的人不由自主地移去目光。
鋪子很小，能夠容納的人數不過六七，生意冷冷清清的，鋪子裏除了一個壯實的夥計以外，再沒有了任何人。
遠遠就看到柳川和葉清夢二人直奔鋪子走來，但那漢子卻是沒有任何動作，直到二人踏入鋪子中，那慵懶的漢子這才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向二人，用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問道：“要點什麽？”
相比於那些茶肆小二的熱情來說，漢子屬實有些冷淡了，但在他的語氣中並沒有任何令人感到厭惡的地方，想來也是這漢子性格如此吧。
柳川沒有開口，隻是抬眼打量著鋪子裏的情況，光線微有些暗淡，除了他們進來的那扇門以外，還有一個小門嵌在正對著正門的那側牆上，門扇大開，目光穿過這扇門便能夠看到一處小院子，叮叮當當的打擊聲便是從那處院子裏傳出來的。
各式各樣的兵刃懸掛在三麵牆壁上，就連挨著牆角的地麵上，也立著不少兵刃。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兵器倒是齊全，但不知道為什麽，這裏的生意卻是如此慘淡。
而站在柳川身旁，挽著他手臂的葉清夢聽到夥計的聲音後，當即道：“有刀嗎？我哥哥想要一柄刀。”
夥計看了一眼這兩個被蒙在鬥笠麵紗之下的黑衣人，卻也沒有感到奇怪，像這樣裝束的人在這洛依城多的是，因而他見多不怪，點了點頭，指著一個方向，淡淡道：“那裏，自己挑吧。”
葉清夢似乎有些不滿意夥計的冷淡態度，但由於心急，也沒有去計較這些，一拉柳川，便朝著夥計指的那個方向走了去。
緊靠鋪子西牆角處，立著一排兵器架，上麵插著各式各樣的刀，多以苗刀為主，但也不乏一些橫刀、勾刀，數量同樣不少。
目光落在這些靜靜立在兵器架的刀，柳川和葉清夢各自打量著，隨著目光的緩緩移動，像是在想著什麽。
本想著到鋪子裏就能給柳川挑到一柄合適的刀了，但葉清夢沒想到，真到了這裏，她反而有種不知從何下手的感覺，總覺得這些都適合，但又感覺都不適合一樣，一時有些糾結，下意識地朝著柳川看去，似乎想征詢一下柳川的意見。
但那層麵紗卻是遮擋住了柳川的麵容，對於他此刻的表情，葉清夢一點都看不到，隻是看到柳川靜靜的，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動作，到了嘴邊的問題又被她咽了回去，她能感覺到，柳川現在的情緒似乎有些輕微的波動。
確是如此，刀可能算是柳川第一個接觸的兵刃了吧，一柄鬼刀陪伴了他三年有餘，怎能沒有感情。隻是如今，鬼刀也不知道被何人得到了，遺失的鬼刀，對於他而言就像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另一半一樣，但現在卻是要重新去選另一把刀，心裏屬實有些變扭。
更何況，鬼刀的層級在整個江湖之中也是當之無愧的兵中一霸，接觸了那麽久鬼刀，他的眼光也挑剔了起來，這些隨意擺放在鋪子裏無人問津的刀，說實話，他還真是有些看不上眼。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柳川終於有了動作，邁步朝著那些刀走去，微抬起手臂，手指輕撫刀身，仿佛是在觸碰什麽珍貴的東西一樣。
感受著指尖的冰涼之意，柳川的眼中閃過淡淡的失落，真正的兵刃是有靈的，一柄有靈的刀，能夠讓使用者感受到它的情緒，才能夠稱為真正的刀！顯然，這些兵刃都遠遠達不到這個要求，畢竟，一個小鋪子裏擺出來的普通兵刃，又怎麽可能達到這種層次呢！
柳川行走的腳步沒有停歇，而葉清夢和那夥計卻是疑惑地看著柳川的動作，似乎有些不明白，那夥計更是充滿不解，他還從未見過，有人會這樣挑選兵器的。
這時，一道蒼老而不失健碩的身影來到了店鋪後的那扇小門前，腳步輕盈，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察覺到老人的到來，夥計本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見老人衝著他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心頭的疑惑更濃了，但也會意地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老人的目光朝著柳川落去，還未進門，他就看到了柳川的動作，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隨即停了下來，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柳川，不作打擾。
直到撫過最後一柄刀，柳川這才輕輕歎了口氣，似有些失落，緩緩收回手來，從之前的專注之中拉出思緒，他這時才發現了那不知何時多出的老人來。
見柳川投來的目光，老人也朝著柳川看去，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著柳川，眼底的疑惑越發濃烈了，似乎在為柳川的修為和剛才表現出的動作明顯不匹而感到意外。
柳川同樣也有些驚訝，正如老人看出他現在的修為一樣，他也看出了老人的境界，上乘武師！這樣的修為境界放在整個江湖之中雖不能說到了呼風喚雨的地步，但也不至於淪為一名鐵匠吧。
想到這裏，柳川不由得在心裏暗歎一聲，又是一個奇怪的老頭，和葉天成還真有幾番相似，明明實力跟強，卻喜歡隱藏著身份，做這種再普通不過的營生。
片刻後，老人收回目光，這才邁步走進了店鋪之中，看向一旁的夥計。
“童老，這兩個人要買刀，我正在招呼他們。”
夥計匯報一聲，童老點了點頭，隨即衝著那夥計擺了擺手，開口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幹活吧，這兩個人我來招待吧。”
聽到童老的話，夥計明顯一怔，似乎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童老竟然要親自招待客人，這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啊，至少，他沒有見過。
可今天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因為剛才那人的一番古怪動作不成？
但童老的話，他又不敢多說什麽，隻能帶著滿滿的不解，點點頭，朝著後院走了去。
等到夥計離開，童老這才轉身，看向了依然站在鋪子裏的柳川，皺紋遍布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開口道：“小夥子，說說吧，你有什麽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