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皮面具
吃飯的時候，家族其他子弟都在，不過由于這一年時間來秦月樓星戰力的突飛猛進，再加上秦寒和秦合的事情，倒也沒有什么人現在敢用嘲弄秦月樓了，一個個正襟危坐，等到秦月樓來了之后，才開始動筷子。
秦龍濤依然不在家族里，只留下秦月樓的母親葉晴主持家族的瑣事。此刻在桌子上，四位長老都沒有來，畢竟身為長老，他們還是有一些面子和脾氣的。
見到秦月樓走來，葉晴才微微一笑，便是讓眾人開始用餐。——這種規矩，已經儼然將其當做了少主來看待了。
吃飯的時候，秦月樓幾次想要開口，和母親商量一下離開天龍城去庫葉城的事情，但這話一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他知道，因為哥哥秦風失蹤的事情，母親現在對于自己現在這個唯一的兒子分外珍惜和看重，如果提出這樣的要求，想來她也是不會答應的。
想到這里，秦月樓心頭一苦，看來也只有在大長老身上想辦法了。不過，就是不知道父親將如何看待這件事情了，這么多年來，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參加過那樣的大賽，還是從司徒靈嘉的口中才得知，這一點，不得不讓他在苦悶的同時，還抱著深深的疑惑了。
第二天，秦月樓起床修煉之后，便前往司徒家的坊市。才走進材料鋪，便是看見一身青色碎花裙的司徒靈嘉，正巧笑晏晏地站在柜臺邊上看著自己。
“司徒大小姐，這么早啊！”感受著對方戲謔的目光，秦月樓摸了摸腦袋，呵呵一笑后，才躊躇地道：“那個，帶來了嗎？”
“弟弟交代的事情，姐姐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啊！”沒好氣地白了秦月樓一眼，司徒靈嘉道：“進來再說吧！”
兩人走進內室，司徒靈嘉看著秦月樓有些緊張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地道：“諾，這就是人皮面具，拿去吧！”說著，手上便是多了一張薄得似皮，色澤淡黃的東西，接著徑直丟給了對面的秦月樓。
將人皮面具接過來，觸手一片冰涼，就好像是撫摸著上等的蠶絲內衣，薄滑一片。
看到秦月樓撫摸著人皮面具，司徒靈嘉開口道：“這個可是真正的人臉皮制作的，不比豬皮和腿皮的堅韌，它最大的缺點就是過于薄脆，容易損傷和毀壞，就算沒有損毀，也保存不過四五年時間。這可是姐姐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東西，你可別弄壞了！”
“啊，是真正的人臉皮？”聽了司徒靈嘉的話，秦月樓大吃一驚，渾身一哆嗦，差點沒將人皮面具松手掉在地上。注意到司徒靈嘉似笑非笑地表情，秦月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才壯著膽子看著手里這塊精妙絕倫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在整個星戰大陸上，可以說是非常神秘的一種物品。這種物品，不是靠星甲師制作出來，而是靠著一種專門制作面具工藝的手藝人制作出來的！
據說，人皮面具的制作非常麻煩，上好的人皮面具，要在未腐的死尸上切下薄薄的一層人皮，經藥浸火蒸消毒等一大套手續，才能制出一批面具。這聽起來有點毛骨悚然的味道，但卻并不妨礙有心人對其的追捧！
當然，這類東西，在星甲師看來是非常大逆不道的，所以在很早以前，這類手藝人便在星魔師的打壓下，徹底銷聲匿跡了。而整個大陸上，也失去了制作的方法，僅流傳下來的人皮面具，也所剩不多。
而令秦月樓出乎意料的是，這個人皮面具，竟然是用真正的人臉皮做的，這一點，就不得不讓秦月樓有些震驚了。
因為人皮面具本來就所剩無幾，而且殘留下來的面具也大多都是豬皮或者其他家畜的生皮制作，像用人皮，還是人臉皮這種東西制作的面具，秦月樓也僅僅只是聽說過，卻沒想有一天，自己手里也能握著這樣的東西！
手上的這個人皮面具，只有一個輪廓，但五官還略為模糊，秦月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后，便是疑惑地看向司徒靈嘉，道：“這個要怎么用？”
“你知道人皮面具，還不知道怎么用嗎？！”司徒靈嘉咯咯一笑，看著秦月樓的窘態，從他手里拿過人皮面具，道：“你喜歡做成什么樣子的？”
“平凡一點的就好，年齡看上去和我差不多的！”秦月樓想了想，回答道。
“這個好辦！”司徒靈嘉聽罷，忽地是打開內室的房門，道：“鐵老，你進來一下！”
在秦月樓疑惑間，那個中年掌柜畢恭畢敬地走了進來，司徒靈嘉將人皮面具丟給他，道：“做成普通一點的少年模樣，呵呵，我弟弟不喜歡太張揚了！”
“好的，大小姐！”那個鐵老恭敬地點了點頭，便是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盒，從最底層中取出一塊革狀物，輕輕地覆蓋在人皮面具之上，接著又自盒蓋暗夾中取出一把小刀、一個精致小錘，最后拿出了一小塊黑炭塊。
隨后，在秦月樓驚異的目光里，鐵老將覆蓋在人皮面具上的革狀物用炭塊勾出輪廓，快速用小刀將多余部分切除，開始用小錘不斷敲擊起來。
隨著鐵老的工作，司徒靈嘉看著目瞪口呆的秦月樓，咯咯笑著解釋道：“弟弟，很吃驚嗎？其實這塊人皮面具，也是鐵老給我的，他才是人皮面具的制作者！”
“啊！”秦月樓這才上下打量起貌不驚人，此刻正專心制作的中年掌柜，想不到這個鐵老，竟然是那已經失傳了的手藝人！
怪不得能夠成為司徒靈嘉的心腹，這司徒家族，當真是藏龍臥虎啊！
聽到司徒靈嘉的解釋，秦月樓反而冷靜下來，既然司徒靈嘉能這樣毫不避諱地讓鐵老在自己面前展示，那就意味著已經將自己看做了自己人了，沒有半點隱瞞。
想到這里，秦月樓向司徒靈嘉投去一個眼神，卻正好是見到司徒靈嘉一幅意味深長的表情朝自己看了過來，兩人相視，無言一笑。
“大小姐，做好了！”就在這個時候，鐵老的聲音卻是響了起來，只見短短不過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這個中年人的額頭上已經溢出了汗水，大喘著粗氣，將人皮面具細細地擦拭一番后，遞給了司徒靈嘉。
“好了，你出去吧！”司徒靈嘉點了點頭，說道。
等到鐵老離開后，司徒靈嘉才將重新勾勒出五官的人皮面具遞給了秦月樓，道：“怎么樣，這個弟弟還滿意嗎？”
此刻的人皮面具，已經徹底變了模樣，短短的時間，一個模樣平凡得沒有半點出彩的少年面容，便是栩栩如生的出現在了人皮面具之上。
見到秦月樓目光里的驚嘆，司徒靈嘉笑道：“弟弟戴上試試吧！”
想到這是由人臉皮做的，秦月樓強忍著內心的惡心，慢慢地將其戴在了自己的臉上，當人皮面具接觸到自己臉皮的剎那，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吸力，將兩者緊密的鍥合起來，“啪”的一聲脆響，人皮面具便是緊緊地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摸著自己的臉，秦月樓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和不舒服的地方，只覺得這皮膚摸上去似乎比自己的皮膚還要光滑了幾分。
司徒靈嘉美眸里異彩連連地看著秦月樓，素手相擊，輕輕鼓掌，滿是驚異地贊嘆道：“天哪，人皮面具真是神奇的東西！弟弟，如果不是知道你是秦月樓，姐姐絕對無法認出你來！”
秦月樓沒有答話，而是走到了內室里一面鏡子面前，看了起來。鏡子中是個完全陌生的自己，除了那雙依然炯炯閃亮的眼睛以外，沒有一點像自己的地方，這一瞬間，秦月樓竟微微有些失神。
注視了一會，秦月樓試著用手從自己的下巴一直摩擦上去，卻是感覺不到半點凸起的地方，頓時轉過頭疑道：“為什么我沒有感覺到人皮面具的存在？”
“這就是人臉皮所作的人皮面具的獨特之處，手藝好的手藝人，做出來的面具可以讓人根本感覺不到其存在！”司徒靈嘉似是很滿意秦月樓驚愕的樣子，掩嘴輕笑一聲，道：“要脫下面具，需要經過特殊的藥水敷臉，經過一個時辰后，才能夠取下！”
聽完司徒靈嘉的解釋，秦月樓點了點頭，接著又試著習慣了一會，才在司徒靈嘉的幫助下取了下來。而這個時候，差不多已經快到正午了，秦月樓在詢問了去參加大賽需要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后，司徒靈嘉才告訴他五天后在南門外集合，到時候司徒家會有人專門送他去庫葉城！
取了人皮面具，離開了司徒家的坊市后，不知怎么地，秦月樓的心中竟驀地升起一種悵然來，這種情緒連他也不清楚是為何而起，苦笑了一下，愣愣注視了一會遠方的白云藍天，才轉身回到了秦家府邸。
接下來的四天，秦月樓并沒有繼續修煉星戰力，反而是將自己關在了房間里，雕刻起星甲物品來。只不過，這次的時間有限，秦月樓并沒有雕刻什么在作戰上對自己有幫助的星甲武器，反而是雕刻了兩樣重力裝備——一對護腕和一對護膝！
重力雕紋是星甲雕紋里最為簡單的雕紋之一，而四天時間，在秦月樓那樣超絕的天賦下，才僅僅雕刻出兩樣面積比較小的物品，足以可見其成功率之低了。
將兩樣東西的戴在自己手腕和小腿上，頓時一股無形的壓力便是朝著自己身體壓了下來，秦月樓蹲著馬步，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讓自己站穩，不至于重心不穩而跌倒。
這兩件重力星甲物品，雖然看起來毫不起眼，但卻是貨真價實的一星重力裝備，每個凈重六十公斤，四個加起來，一共有兩百四十公斤的重量！
秦月樓之所以做這樣的東西，倒不是這一年的時間讓他信心過分膨脹，而自大盲目的想背著負重就去參賽。要知道，西南地區的天才少年，可不止他秦月樓一人而已，而且，秦月樓也從來不承認自己是什么天才！
而他之所以做這樣的東西，全然是因為想要磨練自己，因為星戰力的膨脹過快，縱使有著星羅棋布劍法的吸收，但還是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秦月樓知道，只有將自己肉體強度，和境界提升上去，才能跟得上星戰力的提升速度！
如此，秦月樓才打算在沒有遇到有威脅的對手的情況之前，就一直著這樣負重。這樣一來是可以鍛煉自己，在實戰的時候習慣這樣的重力，二則是為了提高自己的身體強度，在脫下重力裝備之后，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而想要達到這樣的效果，也只有在戰斗中才能獲取了！
所以，秦月樓為了提高自己，才做了這樣的重力物品！
之后剩下的一天時間，秦月樓則是花了這大半天的時間來習慣這樣的負重，練劍，練拳法，練身法……而不得不說的是，從開頭的不適應，到下午的時候，秦月樓已經慢慢可以習慣這樣的負重了，他相信再花幾天的時間，就能夠徹底讓自己的身體適應。
直到快到傍晚的時候，秦月樓才離開了院子，去供奉堂找到了大長老，并且告知對方要出去修行一段時間。
大長老聽說秦月樓竟要獨自出去，哪里肯放心，開始堅決不同意，可是卻還是拗不過秦月樓的堅持。再加上現在秦月樓的星戰力增進，的確也需要磨練，在考慮了許久之后，大長老才無奈地點頭答應。而秦月樓也讓其替自己保密，別告訴自己的母親，就說自己閉關了。
這一年時間秦月樓的成長，幾個長老是有目共睹的，自然是拍著胸腹保證沒有問題，只是提醒秦月樓不要忘記了家族之戰，并且讓他早點回來，這些關心的叮囑，倒是讓秦月樓心頭一暖。
解決了離開的事情，秦月樓身心放松下來。吃過晚飯，他難得地陪母親葉晴聊了會天，然后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而今天晚上秦月樓則沒有修煉星甲雕紋，先是將東西都收拾準備好，洗了一個澡之后，便走出了房間。
秦月樓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看著天際低垂落寞的夕陽，愣愣出神。
過了一會，夜色才象陰霾一般迫近起來，濃重起來，仿佛黑暗隨著夜氣同時從各方面升起，甚至從高處流下來，夕陽已經被黑色吞沒，很快地，天色便已經黑沉下來。
黑暗展開了墨色的天鵝絨，掩蓋著地平線，無數星星在頃刻間跳了出來，一顆顆發散著亮光，閃著磷色的光輝，織成美艷的圖案。
看著滿天星辰，秦月樓的眸子里沒有一點焦距，他此刻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疲意，就好像肩頭上的壓力在一瞬間膨脹起來，壓得自己此刻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不知過了多久，秦月樓才嘆了一口氣，心頭不知在想著什么，握緊了拳頭，接著又放開，接著又握緊……放開……這樣過了一會，他才站起身來，朝著自己房間走去，關上門，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秦月樓睡得很踏實，當天空中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口傾瀉灑下，投在他的眼簾之上時，他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默默地站起身來，秦月樓自己盛水洗了一個臉，然后便是套出闊劍和行囊，換了一身材質略顯普通的戰士袍，邁著大步離開了秦家府邸。
裸露在天空的驕陽在現在還并不算太熾烈，秦月樓走出秦家府邸，拐過的一個轉角，便停了下來。在確定了四周沒有人后，秦月樓小心翼翼地從行囊里套出那張人皮面具，接著便是輕輕覆蓋在了臉上。
和昨日無二的清涼吸力自人皮面具上傳來，一聲脆響，便是緊密地貼在了自己的臉上，秦月樓摸著自己的臉，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容，背著闊劍，走向天龍城的南門方向。
天龍城一共有四個大門，從南門出去，是一片寬廣的平原，平原通向附近的幾個城市，比如桑丘城、云中城、末葉城等等，不過這些城市的規模都不大，在西南和天龍城一樣，屬于二級城市。而在通過平原之后，據說還有經過一片山脈，也就是西南西區最大的斷脈，落日山脈。過了落日山脈后，才能徹底抵達庫葉城！
秦月樓整理著心頭的思緒，深吸了一口氣。而這時，天龍城的南門已經隱隱在眼中慢慢浮現出來了。此刻在南門口，一隊侍衛的邊上，正站在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長相頗為俊美，衣著華貴，在腰上還別著一桿青綠色的竹簫，握著折扇，不僅沒有輕浮的味道，反而更添幾番風流瀟灑的公子意味。
秦月樓隔著很遠的距離打量了一番，在確定了此人手里的折扇上的標記是屬于司徒家族的之后，才朝著那人走了過去。
此刻天色尚早，行人還不是太多，特別是靠近城門方向的商旅，此刻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幾人而已。年輕人遠遠看見秦月樓走過來，眼睛一亮，連忙迎了上去，淡笑道：“秦少爺？”
秦月樓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雖然他帶著人皮面具，但那份沉穩和堅毅的氣質，卻是怎么也磨滅不了的。
那年輕人也不廢話，在確認了秦月樓的身份后，便是帶著他走出了南門，而路過南門的時候，那幾個守衛，好像也認識這個青年，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后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