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豪宅
在這裏為難宮門值守力士算甚麽本事?當方言義憤填膺地喊出去太醫署繼續毆打盧冠以後,這群紈絝們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辦,證明了塑料兄弟情果然是存在的。
“小言,我方才來的甚急,竟忘了家中還煮著湯……”
“老娘喊我回家吃飯……”
“剛才不小心把家中門檻蹋破,得趕緊修才是……”
亂七八糟的理由不假思索地就冒了出來,方言冷笑著抱壁旁觀。所幸還是有要臉麵的人的,程處默實在受不了方言戲謔鄙視的眼神,摩拳擦掌大吼道:“兄弟們,去太醫署走一遭!”
片刻冷場之後,眾紈絝紛紛響應,宮門前登時人群激憤。
“幹他娘的!”
“娘的,大不了就是挨老爹一頓揍,怕個鳥!”
“……”
力士雙腿不住打顫,幹冷的天裏,額頭冷汗竟差點流淌成河,求助的目光看向方言,卻是囁喏著不敢吭聲。
方言揉了揉眉心,實在是被這群不要臉麵的家夥給打敗了。喊得豪氣幹雲,雙腳卻一動不動是怎麽回事?
歎了口氣,一腳將叫喚得最為歡實的唐善識踹翻,吼道:“自家兄弟,裝什麽大尾巴狼?找個地方坐坐,有事跟你們商量。”
做兄弟最重要的一條準則就是堅決不能讓兄弟為難。但是當看到這群紈絝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後,方言還是覺得心火蹭蹭地往上冒……
“小言,有甚麽事?已到正午,不如去煙波樓可好?”
想起煙波樓的菜肴,長孫衝忽地覺得饑餓感如潮水般襲來。
“去甚麽煙波樓!最近幾天都不去!”
想起在陸德明麵前的賭咒發誓,方言還是覺得老實幾天為好。真給人留下孟浪輕浮擅惹事端的印象,可是不大合適。
“你莫不是怕盧靖雲尋仇?哈,那小子最近老實得緊,遇不見最好,真個遇見了,小心爺的一頓老拳!”
習慣性地將柴哲威吹牛逼的話過濾掉,方言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唐善識幽幽地歎氣道:“你們還不知道麽?瀟瀟姑娘此時已在王家村結廬,哥哥是怕見了蘇掌櫃臊得慌。”
長安城風快,瀟瀟乘車驅往王家村不足一日功夫,已傳遍了長安的大街小巷。無數色中餓鬼捶胸頓足,痛哭流涕,紛紛咒罵人間禽獸方山伯,當然,作為方言的好兄弟們,在家裏摔碟打碗地發泄一番的,方言也不能見怪不是?
麵對著眾人幽怨的目光,方言無奈道:“跟瀟瀟姑娘有甚幹係?隻是此事關係著兄弟們的腰包,若是被人聽了去,斷了兄弟們的財路,可如何是好?”
說起來也算是悲催,眾紈絝最聽不得的就是銀錢,此時十數雙眼睛裏紛紛冒著綠光,灼灼地盯著方言。
“有何去處?兄弟們速速想來!”
程處默大吼一聲,不住地搓著雙手,簡直比將要入洞房的新郎還要猴急。
“不如去小弟家裏?”
李思文這話剛一出口,就被秦懷玉冷笑著打斷:“高門大第裏,風比長安還快。”
既不能去酒樓,又不能去某個紈絝家中,剩下可以選擇的地方似乎隻有王家村了。
待眾人打定主意去往王家村之時,程處默忽地叫道:“有了!陛下不是賞小言了一座府邸麽?就在懷德坊,清淨無擾,又與俺老程家毗鄰,宴飲也甚是方便。”
“對對對,新得的府邸,想必是幹淨的。”
馬上有人附和起來,待侯傑偷偷地指了指皇宮,卻被罵罵咧咧的長孫衝狠狠地敲了下腦袋,低聲喝道:“是不是被侯叔叔打傻了?這麽多公侯嫡子聚在一起,總該讓陛下知道的。”
不去理會鬱悶地想撞牆的侯傑,被程處默扔於馬上,攬在身前,眾紈絝呼嘯著去了。臨行之時,卻也沒忘了支使力士去尋李承乾。
懷德坊距皇宮不過數裏,幾個呼吸的功夫,方言便站在了自家門前。有眼力見的家仆,見到鄰居小公爺程處默攜伴而來,料想其中必有家主,忙支使了人往府中狂奔知會後,小心翼翼地湊上前來。
“小的來福,見過諸位貴人。”
在隻知道家主是位少年的情況下,來福卻也不敢冒認,好在方言笑道:“近些時日辛苦了。”
沒想到二十餘歲的來福竟是個會來事的,當即跪伏在地,嘶聲道:“伯爺,小的們可算把您給盼來了!”
還沒學會心安理得接受下跪,正欲皺眉讓來福起身,忽地一道蒼老的聲音帶著喜意由遠及近傳來:“老奴王開溪,見過伯爺,見過諸位小公爺!”
陣陣腳步聲從府裏傳來,數十人魚貫而出。當先的是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精瘦幹練。緊隨其後的,是七八位青衣小廝,再其後,是十數位布衣釵裙的婢女。
數十人在王開溪的指揮下站於伯府門前,齊聲唱喏道:“見過伯爺,見過諸位小公爺!”
陣仗真個不小,不知情的人遠遠地看去,怕是會誤以為兩方人馬正在對峙著。
方言含笑點了點頭,王開溪使了個眼色,嘩啦啦地,奴仆們散了開去。
“伯爺,老奴王開溪,忝為伯府管家,伯爺旦有吩咐,老奴在所不辭。”
“王伯辛苦了。”
方言僵著臉,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麽,好在程處默笑道:“你家伯爺初次回府,還不甚習慣。你自去安排宴飲便是。”
王開溪看向方言,見方言點了點頭,忙進府招呼了。
“這座府邸之前為武德年間太子太保杜公伏威的居所,陛下感其忠義,為其平反。府裏的奴仆,多半也是陛下所賜。”
方言當然聽出了程處默話裏的重點,卻不甚在意,畢竟這座伯爺府也隻是暫住,當真不須費許多心思。
伯爺府甚是豪華,院外粉牆環護,綠柳輕垂。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門欄窗皆是細雕花樣,並無朱粉塗飾。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不時有小婢穿過,遠遠地行禮,腳步聲極輕,話語聲也極清。
在來福的指引下,一眾紈絝在廳中落座,方言居於主位,一時間,竟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