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邀買人心
兩人這才想起,方言之所以在長安城聲名鵲起,層出不窮的秘術是一方麵,拳打各地好漢又是一方麵……
尤其是公孫節,傍著張亮假子的身份,在嫡子張慎微獲罪後,地位水漲船高,便有些飄飄欲仙,竟全然忘記了方言是何等的混不吝。
一時間又驚又嚇,不多時後背就冷汗涔涔,忙不住朝方言拱手作揖賠罪道:“是某孟浪了,還請方侯大人有大量,莫要與某計較。”
程公穎本是術士,許是在張亮府裏得到了器重,便以為長安權貴也不過爾爾,還不是任由他玩弄於股掌之中,也是飄得不像話,此時見方言發怒,也回過神來,臉色蒼白如紙,頭幾乎要垂到褲襠裏去。
打狗要看主人這是一貫的做法,張亮臉色有些難看:“方侯,何至於此?”
方言淡淡笑道:“張叔叔,小侄言盡於此,您怎麽抉擇,便是您的事了。還有,也別說今日小侄沒顧及您的顏麵——事實上,若不是顧及您的顏麵,這兩人今日便是要留下手腳來才是。”
公孫節與程公穎抖得更厲害了……
說罷,方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張亮皺著眉頭起了身拂袖離去。
嘩啦啦地,寬敞的廳堂湧進一堆人,頓時變得熙攘起來。抬頭一看,眾紈絝臉上皆是一副服氣模樣,就差納頭便拜喊聲大哥在上了。
“哥哥了不起,不將堂堂郡公放在眼裏,你這個侯爺實在是囂張得不像話!”
“你懂個甚!以我姐夫的本事,拜國公也不在話下,區區郡公怕個鳥!”
方言將唐善識踹翻在地,哼道:“別給我惹麻煩!”
悶騷怪李思文頗有些其父的幾分才幹,心思也剔透得多,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難道那兩人當真有問題?”
“豈止有問題。”
方言語不驚人死不休:“長平郡公府若是被陛下除名,此二人必定居功至偉。”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長孫衝悚然道:“當真?”
方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之所以今日說這些,便是要提醒在座的這些個好兄弟,早些知會家中長輩趁早斷了與長平郡公府明裏暗裏的往來,隻不過言盡於此,信與不信,便不是他能掌控得了。有些話說得太過露骨,反而會被人誤以為別有居心。
而事實上,貞觀七年張亮兼任相州大都督長史時,公孫節對他說了一句讖語:“弓長之主當別都。”張亮認為相州是北朝舊都(相州的州治鄴城是南北朝時期東魏、北齊國都),弓長為張,是自己的姓氏,心中遂生出不臣之心。後來,張亮私下程公穎道:“您從前說陛下是真正的天下之主,怎麽說得這麽神?“程公穎知道張亮的意思,便稱其臥如龍形,必能大貴。張亮又對公孫節的哥哥公孫常道:“我有一個小妾,算命的說她一定能成為王姬。“公孫常則稱在讖書中有張亮的名字,張亮大喜,由此惹來李二的不快,後來張亮大肆蓄養義子,人數多達五百人,被常德玄舉報後入獄,不久便被李二宰了。
明明生性怯弱,甚至攝於李氏的淫威而不得反抗,卻能在李淵的嚴刑拷打下謹守秘密為李二大事拖延了時間,也能膽大到有謀反的心思,不得不說,張亮實在是一個很矛盾的人。
眾紈絝臉色有些凝重,對方言的話信了七八分。作為兄弟,自然是知曉方言說話絕非是無的放矢,心底紛紛琢磨著,此事無論如何是要上報給各自父親的。
趁著紈絝們各懷心思的功夫,方言美滋滋地來回翻看著張亮帶來的厚禮,笑得嘴都咧到了耳根旁。
“古玩店一間,茶肆一座,香燭鋪一間,車馬行一座……大手筆,好大的手筆!”
震驚的長嘶聲此起彼伏,眾紈絝眼都綠了,臉上的羨慕怎麽都掩飾不住。
牛封川酸溜溜地道:“蹲了幾天大理寺就能得到如此賠償,這等好事怎麽就沒被俺老牛碰上?”
柴哲威擦了擦嘴邊口水歎道:“張氏府上最來錢的鋪子便是那間盛名滿長安的古玩店,常引來不少附庸風雅的權貴上門,每年的收益多達萬貫,嘖嘖……與之相比,霍國公名下的古玩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每年上萬貫的收益,嘶!”
羨慕歸羨慕,卻沒人真正地去打這個主意。與之前那些用來買命的鋪子酒樓相比,張亮所送來的厚禮是針對方言的賠償,不可同日而語,因此處置權全然是在方言手中的。
嘚瑟了個夠,方言招了招手,眉開眼笑的王開溪湊了上來,眯著眼睛笑道:“侯爺,老奴這便派人去接手。”
方言想了想,道:“從各處鋪子裏取出些錢財,建造一座悲田院和孤獨園,分別用以安置無所養的孤寡長者與無所教的喪親幼童,記住,要以長安縣的名義,莫要泄露侯爺我,至於選址,你看著辦罷。”
眾紈絝瞠目結舌,一副大白天見了鬼的模樣瞪著方言,半晌說不出話來。
王開溪是個很好的執行者,隻是愣了片刻,便領命離去,不曾開口詢問。
良久,眾人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程處默艱難地開口道:“小言,你這……”
方言笑著打斷他的話,挑眉道:“這銀錢拿著燙手,不如去做些真正有意義的事。再者說了,我的生財手段你們豈能不知?這幾座鋪子,哼哼,算得了甚麽?”
當然,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先前那些酒樓鋪子被方言一言而決貼補了醫館,眾紈絝嘴上不說,心底想必是有些不痛快的,既然如此,張亮所送的這些便也不能粗暴地接受,索性投身於公益事業,如此一來,任誰也不能說半個不是。
李思文卻是看了看李泰與李恪,有些欲言又止。
李恪不耐煩地抱臂冷笑道:“有甚麽不能說的?不就是擔心先生會被說成邀買人心麽?怎麽,顧及我們哥倆在此,不敢開口麽?”
一連串的質問讓李思文頗有些下不來台,李思文惱羞成怒地吼道:“是又如何,難道沒這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