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豐源
眾紈絝齊齊豎以白花花的中指。
李德獎疑惑地看向方言,皺眉道:“大家夥兒都看好房遺愛勝,你怎地反其道而行之?是不是有內幕消息?快說與哥哥聽。”
眾紈絝精神一振,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已經下注的錢財撈了回來,氣得牛封川暴跳如雷。
“是啊,我也正納悶。”
長孫衝指著場中旗幟鮮明的雙方,道:“看兩方人馬罷。房遺愛帶隊的,盡是些身材魁梧的壯漢,一看就很有派頭。而侯傑一方,卻都是些身軀瘦弱的,看似一陣風刮來就能被吹倒,我估摸著啊,他們連球都拿不住。”
眾紈絝紛紛點頭,卻還是沒有下注,等著方言給個解釋。
方言想了想,笑道:“哪裏有甚麽內幕?不過啊……”
遙遙指著正在熱身的雙方,解釋道:“房遺愛那一方雖然人高馬大,魁梧壯碩,但技術卻是略遜於另一方的,試問,空有蠻力,如果卻連球都搶不到,怎能贏球?踢球,最重要的不是身體如何,而是技術,配合還有主教練的戰術素養……你們有誰覺得,房遺愛那楞頭小子有戰術素養?”
眾紈絝齊齊搖頭。
所以最終的結果便是,牛封川望著押注侯傑勝的這一側高高摞起的錢財欲哭無淚,而房遺愛那一側,不出所料地是個零蛋。
“小言,哥哥要是賠了這六千多貫,父親非得活活打死我不可。到時候你可別見死不救!”
幽怨地朝略顯羞愧的方言吼了一嗓子,牛封川雙手合十,短短時間內便拜遍了滿天神佛……
又是哐當一聲鑼鼓喧天,尉遲寶琳扯著嗓子大吼一聲:“大唐第一場足球比賽正式開始!”
嗶嗶嗶——
李泰適時地吹響了口中的木哨,瞬間點燃了觀眾們的氣氛,足球場內登時熱火朝天,人人手舞足蹈,狂熱地呐喊,吼叫,掀起陣陣熱浪。
“現在,我來為大家介紹一下首發名單!從左往右進攻的是遺愛隊,由邢國公之子房遺愛擔當隊長,相反,從右往左進攻的是侯傑隊,由潞國公之子侯傑擔當隊長!球衣背後,寫著球員的名字和號碼!下麵,我為大家詳細介紹下各隊隊員!”
尉遲寶琳舉著鐵皮大喇叭,漲紅著臉大聲吼叫,以便讓自己的聲音能傳遍球場的每個角落,一時間,竟壓倒了觀眾狂熱的呐喊聲。
“首先,遺愛隊!隊長房遺愛出任前鋒,身穿九號球衣!號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門將的名字叫作豐源,身穿一號球衣!唔,球回到了一號球員豐源的腳下,豐源分球,給了四號球員,四號也叫豐源?哦,他們可能是兄弟,眾所周知,不少百姓因家境貧寒,目不識丁,兄弟兩人共用一個名字的事情也屢見不鮮。好球!這個球傳給十號傳得非常好!咦,十號怎麽也叫豐源?可能是這樣的,這家人的孩子比較多……漂亮!十號連過兩名防守隊員,一腳勁射破門得分!十一號上前祝賀,十一號的名字叫做……豐源??”
尉遲寶琳使勁揉了揉眼,停頓了好大一會兒,才艱難出聲道:“對不起,豐源是印在球衣上讚助商的名字——咳咳,就是豐源漁記!”
眾人:“……”
現場陷入了難言的寂靜,落針可聞,連慶祝的球員們都呆立當場,忘記怎樣去擁抱慶祝。
房遺愛與侯傑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李泰口中的木哨不知何時掉落在地,仿佛一尊靜止的雕塑。而場邊,方言等人呆若木雞,眼神直勾勾地昂起頭盯著羞愧得幾乎要把頭埋進褲襠的尉遲寶琳,麵目呆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圍觀的百姓更不用說,早已陷入震驚中不可自拔。整個足球場內氣氛煞是詭異,寂寥無聲。
過了不知多久,也不知是誰,忽地發出“哈”地一聲嗤笑,被微風帶到球場的各個角落。緊接著,仿佛是平地起驚雷,無數道哄笑聲匯成一道道鋼鐵洪流,鋪天蓋地而來,瞬間湮沒了整座球場。
“天爺,笑死老子了!”
“哎喲,特娘的竇德素究竟給了尉遲寶琳多少好處?”
“哈哈哈,這都,這都啥玩意兒?”
“……”
李泰癱坐在地上,笑得鼻子眼淚流了一臉,瘋狂地捶打著地麵。房遺愛叉腰仰天狂笑,侯傑早已沒了丟球的懊惱,勉強扶著周圍球員的肩膀才不至於倒地。方言使勁捶著牛封川的大腿,喉嚨都有些嘶啞,長孫衝撕心裂肺,李思文喘息不已……
李承乾掐著自己白嫩的脖子倒地,臉色漲得通紅:“我,我不行了,恪弟,記得告訴父皇,是尉遲寶琳謀害我!”
“……”
木架高台上,尉遲寶琳躲在鑼鼓後不敢露頭,微風吹動,一角衣襟探出頭來隨風起舞,看起來無助又淒涼。
百姓們早已拋開了對世家高門的恐懼,顫抖地指著高台上狂笑不止,有幾個膽大的,甚至站起來叫道:“豐源,豐源!”
“豐源,豐源!”
“豐源,豐源!”
四麵八方的呼喊聲雷霆般如約而至,嗡嗡亂響,朝尉遲寶琳急襲而去。
眾紈絝“哎喲”“哎喲”地笑得更大聲了。
這場熱鬧竟持續了一刻鍾有餘,隨著眾人氣力的散去,喧囂聲逐漸趨於平靜,在以方言為首的無良紈絝不懷好意的千呼萬喚中,尉遲寶琳終於肯從鑼鼓後鑽了出來,隻是臉上的羞愧確實怎麽也揮之不去。
接下來,比賽便正常進行了,雙方毫無保留,你來我往地大打攻勢足球,如潮進攻令觀眾打呼過癮,場內的歡呼聲、呐喊聲從不曾斷絕過,激情似火,氣氛爆棚,最重要的是,尉遲寶琳總算恢複了正常解說水平,一番抑揚頓挫飽含激情的解說有時也能贏來觀眾們的掌聲。
下半場快結束的時候,方言望著記分牌上的比分,忽地覺得有些尿急,剛站起身,卻被麵目猙獰的李承乾一把拽住。
李恪的聲音幽幽地從一旁響起:“先生,遺愛隊才領先三球,你怎地不等看完再走?”
轉頭望去,一群牲口紅著眼睛,猶如覓食的餓狼般齊刷刷地正自盯著他看,齜牙咧嘴,猙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