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被嚇到的李二
花臘九淡淡地瞥了兩人一眼,並未答話,袁守城難免一陣尷尬,臉上笑意略顯僵硬。
方言嗔怪地朝花臘九道:“臘九,老袁怎麽說也是長者,又是客人,怎能如此不知禮數?得好生招待才是!”
吼了一嗓子,方二殺氣騰騰地跑了過來,抱拳喝道:“侯爺,趙柱子與老嚴已在來的路上,今日定讓這兩個雜毛道士吃不了兜著走!”
袁守城與李淳風臉色一僵,拳頭悄然握起,眼神不善地盯著方二。
方言一腳將出言不遜的方二踹倒在地,怒道:“又來個不知禮數的!這兩位道長與侯爺有緣,快去取侯爺珍藏許久的紅梅報春,給兩位道長嚐嚐!”
方二興衝衝地領命而去。
“紅,紅梅報春?”
袁守城臉色大變,艱難出聲道:“是苟老狗製作的天下第一春藥——紅梅報春?”
方言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撫掌大笑道:“不曾想袁道長竟也是好此道之人,那便更好了……本侯的舅兄無意間得到此藥,一直想拿人做驗查,卻擔憂有違天和,今日便巧了,爾等身為道士,如若也被紅梅報春迷了心智,那便更能說明此藥的濃烈……”
李淳風肝膽欲裂,隻覺胃裏一陣翻滾,麵如土色,戰戰兢兢地不敢吭聲。
相比之下,袁守城的臉色倒要鎮定得多,老頭兒色厲內荏地喝道:“方山侯,老道好歹乃我道家有名有姓的人物,豈能容你踐踏?你當真以為就憑這稷下學宮的小娃娃就能留下老道不成?老道武藝高深,想當年……侯爺莫要動手,老道是奉了陛下之命,前來給侯爺看相。”
方言冷笑著將短弩放回了腰間。
片刻後,方二氣喘籲籲地拿著個精致的小瓶子折返回來,待見到袁守城與李淳風已然服了軟,不免有些惋惜,遺憾地盯著兩人上下打量,直將二人看得心底發毛。
“你……看出了甚麽?”
方言雖不信這些,但對於老祖宗數千年來傳下來的東西,卻始終保持著敬畏——在進門時,他瞧得真切,袁守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時,臉色可是劇變。
袁守城的目光不經意地從方言故意露出來的短弩上飄過,與李淳風對視一眼,苦笑道:“侯爺,莫要為難老道。”
方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沒等袁守城的笑意完全綻放,方言扭頭對方二喝道:“去,端兩杯清茶過來,伺候兩位道長吃藥。”
袁守城:“……”
後槽牙幾乎快要咬斷,袁守城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既然侯爺有興趣,老道說來便是。”
……
太極宮,兩儀殿。
“哐當”一聲,茶杯落地,水花四濺。
李二依舊保持著飲茶的姿勢,呆若木雞。茶水濕了衣襟,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麵,李二卻恍若未聞,眸子裏又驚又駭,仿若白日見鬼,不可置信。
桌前階下,袁守城與李淳風垂手肅立,神色鄭重。
良久,李二才堪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一開口,竟連聲音都嘶啞了幾分。
“道長是說,方言是已死之人?”
袁守城鄭重答道:“貧道敢以性命擔保,單從麵相來看,方侯確屬死人無疑。”
李二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想站起身來,卻覺渾身上下提不起半點氣力來,雙腿軟如麵條,試了幾次,依舊徒勞無功,卻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那……他為何還活著?”
袁守城老臉現出迷茫之色,喃喃地道:“貧道也百思不得其解……觀其麵相,雙眉直逼命宮,眉間印堂穴處不容兩指,此乃早夭之相,但觀其眉,杪處反光,舒爽而不凝滯,望之有乘風翔舞之勢,觀其目,深且清,觀其鼻,高且靈,又觀其骨,九骨皆起,即天庭骨隆起,枕骨強起,頂骨平起,佐串骨角起,太陽骨線起,眉骨伏犀起,鼻骨芽起,顴骨若不得而起,項骨平伏起。陛下,九骨之其五者備,柱石之器也;一,則不窮;二,則不賤;三,則動履稍勝;四,則貴矣,方侯卻九骨皆起,此乃福祿壽之相也。兩種截然不同的麵相呈之一人之身,貧道從未見過。”
李二眉頭緊皺,雙唇緊抿,一言不發,眸子裏精光閃爍,意味難明。
兩儀殿沉寂壓抑,如黑雲欲摧。
“或者是……”
李淳風欲言又止,李二回過神來,不悅道:“有話直說。”
李淳風忙道:“陛下,師叔,會不會是有人施展大能,為方侯逆天改命,是以方侯一人之身卻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麵相?”
袁守城雙眼驟然一亮,李二拍案而起,嘶聲道:“難道是方言的師尊?”
“怕也隻有這一種可能了,否則遍覽古籍,怕是也不能自圓其說。”
袁守城點了點頭,眉頭舒展開來,目露神往之色:“可惜那位奇人已然駕鶴西去,否則貧道願自此青燈作伴,侍候在側。”
李淳風忽地抬起頭:“如此逆天改命,必將遭噬天譴,臣或可斷言,定然是方侯師尊因此駕鶴西去,方侯這才無牽無掛地踏入塵世,為陛下效勞!”
李二連連點頭,表示讚同,隻是臉上難免有惋惜遺憾:“如此神鬼莫測的人物,竟甘願為徒兒不惜折壽,實在令人敬佩。聽說方言欲將其師尊供奉於祠堂之內,朕應不吝封賞才是。”
這句話顯然不是袁守城與李淳風可以參與的範疇,李二釋然一笑,負手踱了數步,似是不經意地道:“那以道長觀之,其人品行何如?”
“弱而不媚,狂而不嘩,疏懶而真誠,周旋而健舉……恭喜陛下,得此良才!”
李淳風亦是笑道:“恭喜陛下!”
李二頓時撫掌大笑不已。
待袁守城與李淳風離去,長孫豐腴的身影從偏殿中嫋嫋走出,美目看向兀自歡喜的李二,神色有些冷淡。
“陛下,此事終究做的不甚妥當。”
竟是連那聲二哥都不願叫了,李二愣了一下,朝長孫看去。長孫停下腳步,平靜地與之對視,眸深似海。這世間最有權勢的夫妻倆,雖隔著不過數步,看似卻如隔著璀璨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