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的室友不可能是個傲嬌
歲月匆匆彈指過,又是一年寒假來。在這大學生涯的第二個冬天,紀南星才突然發現一個事實,即他的室友、大哥,睡在對頭商鋪的薑江同學,其實粘人粘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地步。
寒假過了還沒三天,紀南星覺得自己家裏沙發都沒躺熱乎,就突然間接到了來自他室友的奪命連環call,且被call對象還別具一格:不是手機來電也不是家裏門鈴,而是位於六樓的他單間臥室的玻璃窗。
那天早上,當他半夢半醒間看到窗台上那隻純白的小麻雀時,還以為自己見到了什麽珍貴白化品種;直到從麻雀敲擊窗戶的聲音中聽出學校上課鈴的節奏感,他才半信半疑將其放進來,並看清那“麻雀”倆小翅膀上鏤空剪出的花紋。
如此手段,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幹的。“嘖”一聲,紀南星揉揉頭發,一臉嫌棄從麻雀小尖嘴裏接過一個貌似神秘的小紙卷,一打開,上麵赫然寫了兩字:
“在嗎?”
這種簡短如小學生QQ聊天的短語再配上那極度拉風的傳送方式,讓他差點沒英年腦梗,甚至嚇得他明明四級都沒過,卻連翻譯腔都冒出來了:歐我的老天爺呀,這就是剪紙人的羅曼蒂克嗎?我真想順著墨水過去踢那個剪紙人的屁股!
看看手中這小小的紙卷,再看看跳上被子歡快活潑叼毛球的麻雀,紀南星果斷拿起手機:“喂,我在,你想幹嘛?”比起“麻雀傳書”這種匪夷所思的交流方法,他覺得還是現代科技手段比較適合自己。
“沒幹嘛,”意料之中,手機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悠閑又清醒:“就稍微問候一下,僅此而已。”看來薑江是已經早起了,就專門等著這人給自己回話。
要問候也行,不過你非得派隻麻雀過來幹什麽?“就不能直接用手機?”把手機夾在頸窩處,紀南星一邊吐槽一邊給自己匆匆拿了見珊瑚絨睡衣披上:“還是說,三天不見你們家就破產,連話費都交不起?”
“我們家經濟情況以及我個人手機費用都很好,謝謝你的關注。”對於他的諷刺,那頭人稍微頓一下,接著語氣就不明原因的變黏了那麽一點點:
“不過,我就是不想主動給別人打電話嘛。”
嘿喲我倆同宿舍這麽久,我還從來沒發現,你這個小少爺私下裏還有兩幅麵孔呢。掏掏耳朵,紀南星怎麽也不願承認,從剛才那句話裏他居然聽出幾分傲嬌來:
“你這是閑得沒事幹,卻來消遣灑家?”不知該用什麽表情回應,他也隻能禍水東引,用例證法把其餘兩個人拉一把:
“那豆莢平時是不愛說話嗎,你想打招呼怎麽不找他?還有胖胖,離了女朋友一個人孤單寂寞冷的,又脾氣那麽好,你怎麽也不找他呢?嗯?是他們配不上你高貴的招呼嗎?還是他們那兒麻雀限行,體現不出您老高超的剪紙技術?”
“放心,都和你一樣,那兩人我也是要聯係的。”薑江的回答一如既往的鎮定,而又理所當然:“不過他倆都是本地人,等時間再晚點,我自會找個時機上街‘偶遇’,但是你不同。”
“你在外麵,我怕見不到你。”
誒呀這人真是,摸摸後腦勺,紀南星都不曉得該從哪裏吐槽了:“偶遇”這詞是你那麽用的嗎?還有,為什麽你要把我們仨挨個看個遍?我都回家了,又為什麽要執著於見麵呢?
麵對室友無法解釋的怪異行為,紀南星最終放棄思考:“算了,什麽也不用說,開視頻吧。”
當對方攝像頭打開的那一刻,他恍惚間還以為自己穿越回了古代,而且是那種暴政苛稅、民不聊生的封建王朝:
一間古色古香又沉悶到幾乎能聞見灰塵的大房間裏,一個穿著舊式垂墜長袍低眉斂目的單薄青年坐在中間,旁邊放著一把同他坐著一樣的,像鳥籠一樣紅漆雕花又刻薄硌人的官椅;青石水紋鏡象地板與雕龍畫鳳且繁瑣沉重的木梁從天地兩端壓下來,幾乎要將身在其中的他壓碎;
整個房間都是暗色的,僅有一孔小氣窗上漏下一縷白的、冷的太陽,打在他沁白如玉的臉上,陌生又寂靜。
住在那樣的地方,一定很冷吧?看到屏幕那邊那個玉雕似的影子,再看看小窗口這頭裹著睡衣頂著雞窩頭的自己,紀南星不免一陣心驚又心酸;他好像明白對方無論如何都想看看朋友們的理由:
在那個常人無法想象的家庭裏,隻有一遍遍確認朋友的存在,才能讓他短暫感受到一些溫暖。
“你、你們家蠻大啊?”知曉這一切後,紀南星覺得自己應該給對方鼓個勵什麽的,但他又不知道該怎麽做,總不能直接說“你家好冷好陰沉你好慘”吧,那不是直接在別人傷口上撒鹽麽?
別別扭扭一分鍾後,他也隻能想出這麽句勉強算得上“誇獎”的話來。
“你是想說,這裏黑得像小黑屋,是吧?”輕輕一笑,薑江明顯看出對方的窘境,他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就認了:“是啊,這地方的確是不怎麽適合人住的;但我們要從小感悟靈力,也隻能在這種地方棲身;”
“算了,大過年的不提這種晦氣事。”眼見著氣氛開始低落了,薑江突然一拍手,把手機挪到麵前好遮住後方背景:“其實,我隻要是想問,你最近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或者說,你知不知道其他兩人有什麽一直想要的東西?”眨眨眼,他貌似有點害羞的樣子。
我想要的東西?聽到這麽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紀南星條件反射回道:“也沒什麽,就我其實一直都想養隻狗,要特別威風特別勇猛的那種猛犬,帶出去也好玩;”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當然了,我家是決不允許養狗的;”
“至於他們兩個……”小小琢磨一番,這人試探著答道:“豆莢除了愛錢,還一直希望能換一副好一點的眼鏡框;至於胖胖嘛,肯定是和他女友有關的了。對了,聽他念叨過嫌棄自己太胖,所以配不上人家什麽的;”
“關於那兩個我知道的不多,也就這樣唄。”說完,他有些疑惑:“不過,你問我這些做什麽?”
“因為、因為不管怎麽說,你們還是我名義上的‘小弟’不是嗎?”薑江臉一紅,難得帶上點憨氣:“再說最近快過年了,前一年我什麽都沒準備,今天發生這麽多事,我總得對你們有點表示不是?”
“本想送紅包的,但算一算又發現我們四個同輩,直接給錢好像不太好……”低著頭咬了下嘴唇,他突然又一抬頭,眼睛裏閃耀著光點:“雖然那兩個不確定,不過,你一定是喜歡狗,而且是猛犬的,是嗎?”
“那先等著吧,十天之後有驚喜喲~”說完不等對方回話,這人就開開心心切斷視頻,哼著歌兒準備“禮物”去了。
等一下啊老大,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即使擺出爾康手,紀南星也勸不回自己自作主張的室友:我剛說了我們家不能養狗!
所以你到底要給我弄個什麽東西過來?帶著滿心的疑問與不安,除夕夜的前一天,還是在那個飛來小麻雀的窗台上,他收到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由專門的“鴿子”放在胸腔內,鄭重寄來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