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乖張的老師傅

  “走開，你個奇怪江湖術士，我孫子隻是摔了，哪有骨折，你以為你是都城的醫師嗎？”老婦人繼續躲開，滿臉的嫌棄和不信任。


  中年大叔像是沒聽見般，麵無表情，繼續俯身將樹枝按在男孩的腿兩側，但語氣卻加重，“由不得您，你，過來按住。”


  他看向的是旁邊愣愣杵著的十歲男童。


  男童支支吾吾，又瞥了老婦人，搖頭怯弱，“我，我不敢……”


  中年大叔氣急敗壞，看向老婦人，“快按著，您來按。”


  老婦人哪肯，“你個奇怪的術士，老身不相信你。”


  眾歇腳客人偏頭過來議論紛紛，笑話這中年大叔真是多事怪誕，蘇臨笙不由移步走上前開，開口道：“老師傅，我來幫您按。”


  中年大叔聞言心思一怔，看向蘇臨笙的眼神裏，像是閃進了一道複雜的光，有欣慰，還有瞬間的恍惚。


  那句“老師傅”他以為聽錯了，他猶疑，“你喊我什麽？”


  “老……師傅啊！”蘇臨笙心中琢磨，難道他不喜歡這個稱呼嗎？還是不喜歡這個“老”。


  詫然間，蘇臨笙兩手已穩穩按住了樹枝，還哄著緊張的男童，“不怕，這位老師傅看起來像是個高人，肯定能把你腿治好的。”


  中年大叔嘴角一抽，從布兜裏掏出緞帶，認真而吃力的綁緊了男孩骨折的腿。


  蘇臨笙才發現，他手掌邊緣有道很深的傷口，似乎被植物劃傷的痕跡。


  “老師傅，您的手……”這樣深的傷口本就容易撕裂，別說使力了。


  “不礙事。”大叔若無其事說著，起身拍拍手就去牽方才買的馬。


  他縱身躍上馬背，姿態從容，像是慣常騎馬之人的泰然氣勢，策馬之前，衝蘇臨笙道，“方才謝謝你了，丫頭。”


  話畢，蘇臨笙就見他打馬飛奔，頭也不回往東臨城的方向而去。


  而坐在老婦人懷中的男孩也稍微精神恢複了些，安靜道，“奶奶，我好多了。”


  老婦人不解氣的瞪了眼蘇臨笙，瞥著大叔遠走的方向，嘴中低聲吐著，“真是乖張的很。”


  蘇臨笙心中慨歎，你孫子的腿若不是靠那大叔，怕真要廢了。


  那大叔的行為和性情雖有些乖張，也忒吃虧了些。


  明明好意救了人，卻被人這般曲解。


  索性還好，那蠻狠無理的貴氣老婦人很快帶著男孩，催促著十歲男童上馬車走了。


  蘇臨笙這才尋了客棧外古樹樹蔭下的桌椅，叫了簡單的茶食和點心，氣定神閑的就坐歇息。


  客棧外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行腳的商販，而大多是麵黃肌瘦的百姓，有佝僂著身子的，有滿麵風霜拖家帶口的，皆舉步維艱！


  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伯背著個臉蛋通紅的孫子，蹣跚行在她的桌前，卑躬屈膝的模樣，眼睛死死盯著碟中的桂花蓮藕糕。


  蘇臨笙見狀，毫不猶豫將整盤糕點遞到老人麵前，老伯局促不安的手急慌慌的拿了幾塊，放在了滿是灰塵的兜裏。


  客棧小二適逢經過，忙用言語驅趕了他，又無意在蘇臨笙桌前嘮叨起京西邊陲小鎮鬧旱災一事。


  “姑娘心善，別怪我多事，這些難民都是奔著東臨城去的，每天來我們客棧乞討的不說一百也有五十，是幫不過來的，就看他們能不能熬到東臨去，指望著天子大行其善。”


  說完，那小二慨歎搖頭而去。


  蘇臨笙望著方才老人家的身影，雙眸蒙上了憐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