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用心良苦

  “之前聽懷一提過，你來都城是想尋找千葉魂草，”他稍稍思索，頓了頓，斟酌片刻道：“你找千葉魂草，是因為你的寒症？”


  蘇臨笙眼眸閃了閃，先前因為突發的藥蠱之事耽擱，加上蕭長留忙著雪莊，她還沒來得及細細打聽。


  沒想到此刻，蕭長留主動提及。


  更沒想到，蕭懷一早就在蕭老師傅麵前提過。


  “我來東臨確實為了尋找千葉魂草的下落，”蘇臨笙站起身，深吸了口氣，坦言，“我爹說此草可以緩解我體內的寒症。”


  蕭長留聞言，微微頷首，轉身緊捏住手指，皺眉陷入短暫的疑惑與沉思。


  古神醫的醫術當年遠近聞名，他說的話自然不會有假。


  可憑他多年對醫術的鑽研，以及對千葉魂草的了解，緩解確實不是問題。


  但想要徹底根治她體內的頑固寒症……


  怕是沒那麽容易。


  “聽說蕭老師傅曾親眼見過千葉魂草？”蘇臨笙眼裏多了期待。


  “千葉魂草……”蕭長留默默念著這名字，思緒被回憶中久遠的人所拉扯。


  他斂了情緒，沒有直接回應蘇臨笙的疑惑，而是提了另一個嚴肅的問題。


  “你爹應該不知道你來都城吧？你為何想要跟我學醫？”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曾在心中揣測過，他隻是想要親自從她嘴裏得到證實。


  蘇臨笙雖然不太想表達自己的心思，但若想成為蕭老師傅的徒弟，她知道這個緣由無論如何，對蕭老師傅很重要。


  她隻是遲疑了一瞬，慢慢吐露實情，“我爹之前不願教我醫術，是怕我自己得知體內寒症的可怕性，大概是不想讓我承受。”


  她不緊不慢的說著，眼睛卻微微地泛紅，不明顯，語氣也是雲淡風輕的。


  “後來我才無意得知，他這麽多年瞞著我尋找千葉魂草的真正目的，其實是為了我。”


  蕭長留聞言閉了閉眼，果然跟他心中所想無二。


  他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他對你，也是用心良苦。”


  別說是她養育她長大的父親古神醫，換做他，也是於心不忍。


  所以當時在得知她的體內的嚴重寒症，以及兒子對她的心思，麵對蕭懷一追問千葉魂草時，他才會那般神色黯然。


  畢竟她的體質，想要安穩地活久一些，並非易事。


  古神醫不願教她，在情理之中。


  蘇臨笙當然也明白父親的苦心，站在他的角度，這麽做或許無可厚非。


  但她現在已經心中做了決定，正因如此，她更應該自己好好把控自己體內的寒症狀況。


  足夠的了解，也許將來就有足夠的心理來麵對未知的局麵。


  “其實我能承受的，他太小看我了，”她努力坦然笑著，仰起臉，漫不經心的樣子。


  “他默默為了我這麽多年，千山萬水，我也想多努力一些，隻要找到千葉魂草就好了。”


  “不錯，凡是不能絕對，”蕭長留不知道這句話是安慰蘇臨笙的，還是安慰自己的，他收拾好情緒，淡淡道，“苦了你一番心思，一切都會好的。”


  蘇臨笙聽他言語有所鬆動，心下一喜，“蕭老師傅知道千葉魂草的線索是嗎？”


  蕭長留喉嚨不由發緊。


  之前蕭懷一追問的時候，他閃爍其詞，甚至緘口不言，隻是不想觸碰到自己這麽多年掩藏起來的舊人和傷口。


  可今時不同往日，千葉魂草關乎著眼前這個孩子的命運。


  何況她還是故人雪妃的親生女兒。


  他更不可能在知道實情後，置之度外。


  甚至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好的。


  她好了，蕭懷一那小子定然是高興的。


  “不錯，老夫年輕時確實見過，”蕭長留緩緩轉身，聲音裏帶著些蒼涼感。


  “當年我戰場負傷嚴重，加之經曆百年一遇的嚴寒，寒氣入骨，本以為沒有活路，”話及此處，他神色悵然，腦海裏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幸而我的副將沒有放棄我。”


  “是他救了您？”他沒有提及副將的名字，但是蘇臨笙知道那人是齊達善，齊拯的父親。


  她曾在蕭懷一的口中聽到過關於此副將的忠誠。


  隻是怎麽沒想到，他會是當年王朝宮變的主謀之一。


  這其中的事情，她也很想弄清楚。


  “可以這麽說，”蕭長留臉色凝重，“他不但替我擋了敵人的關鍵一箭，還身負重傷帶我殺出重圍，才有可能遇到當時逍遙閣的閣主。”


  說到秦老閣主，他側過了身體，深深歎了口氣。


  “您說的是當年名震江湖的逍遙閣秦老閣主？”提及逍遙閣，蘇臨笙微微一怔，難道千葉魂草與他有關係？

  “不錯，是他老人家。”


  蕭長留的目光悄然落在蘇臨笙身上，心中酸澀。


  那個人也是她素未謀麵的親外公。


  想到當年逍遙閣一夜滅跡，一代名震江湖的閣主落到那般境地，沉默半晌，蕭長留才艱難地開口，繼續說了下去。


  “後來老夫才知，是秦老閣主用珍藏已久的一株千葉魂草救了我一命。”


  蘇臨笙欣喜抬眸，“那秦老閣主如今何在？”


  聽聞當年盛極一時的逍遙閣，不知何故，突然滅跡於江湖，而後再也沒有消息。


  “他們都遭遇了變故，隻我一個人活著。”蕭長留聲音很輕，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竟有些自嘲之意。


  變故？


  蘇臨笙知道齊達善是因為宮變之事沒有落得好下場，但秦閣主傳說武功蓋世，也是當今聖上的嶽父，怎麽會？

  她遲疑著問：“秦老閣主，他不在人世了？”


  那人說起來還是叔叔的師傅，蘇臨笙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害怕答案。


  蕭長留本也以為他老人家不在人世了，直到那日蕭懷一告訴他蘇臨笙的身世，才提及秦老閣主幸存於世的消息。


  隻可惜，全身筋骨俱碎，無法恢複，常年臥床。


  眼下蘇臨笙問起，他怔了好一會，才籠統地回應。


  “他因為承受了失去女兒的打擊，一時走火入魔，被江湖上覬覦逍遙閣功法的人下了毒手。”


  往事浮上心頭，蕭長留閉了閉眼，縱然痛心疾首，歎當年無力阻止。


  再多的事情，尤其關於秦老閣主的現狀，他沒有細說。